他曾是香港影坛最著名的“恶人”，却偷偷当了一位落魄女星四年的“饭票”。他也是同门师兄弟口中忘恩负义的“仇人”，为此不惜公开翻脸、终身不睦。供养蓝洁瑛，痛骂周星驰——驱动成奎安做出这两件极端之事的，竟是同一套逻辑。

都说成奎安“面恶心善”——他让蓝洁瑛白吃四年饭，转头却对带他出道的周星驰破口大骂。这两件事拧巴地搁在一块儿，根源却出奇地一致：就是他骨子里那套老派的、近乎执拗的江湖情义。这情义让他身上有光，却也投下了一片最深的误解。

大概在2005年前后，香港南区几家茶餐厅的老板，陆续接到一个有点特别的交代：有个女人来吃饭，别收钱，记我账上。

这女人是蓝洁瑛，交代这事的是成奎安。他俩不算熟，早年拍戏打过照面而已。可当成奎安在电视上看到蓝洁瑛落魄的样子，他没多说，只是给相熟的饭店去了电话。饭钱他结，体面留给她。后来蓝洁瑛走了，有人说在她家里见过几张被仔细收好的单据，那或许是那段灰暗日子里，为数不多能攥住的暖意。

他就是这种人，情义看得重，话却不多。带他入行的李修贤，在他心里是天大的恩人。哪怕在片场被李修贤骂得最狠，他也从不还嘴，只觉得是师傅在教他吃饭的本事。恩必报，是他那条简单世界里最粗的一根准绳。

可这根准绳，绷得太直太紧，有时也会断。

他对朋友也实诚。周星驰还没红的时候，两人在片场称兄道弟。后来星仔成了星爷，一个电话过来要救场，成奎安照样推了别的活儿就过去。拍《整蛊专家》，他那个被整得团团转的“大佬”角色，就是来给周星驰帮忙的。

事情的拐点，是1993年的《济公》。电影里，济公在俗世的名字叫“李修缘”，和“李修贤”听着太近。里头还有句刺耳的台词：“李修缘，我誓要杀你全家！”

这句话，把成奎安心里的火“噌”一下点着了。他书读得少，混的是讲辈分、论恩情的片场江湖。在他看来，这摆明了就是周星驰对恩师的挑衅和忘本。他没法容忍这个，兄弟没得做，自此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公开说“对这个人不太满意”。

你看，驱动他的都是同一种东西：对恩义的死守。这让他能对一个落魄的同行伸出援手，也让他能对昔日的兄弟一刀两断。那情义像块钻石，亮得晃眼，边角却也锋利得能伤人。

2009年，成奎安因癌去世，才54岁。大家怀念他，不止是怀念“大傻”，更是怀念他身上那种快绝迹了的、老港片式的义气。

现在看来，成奎安的矛盾，也是他的困境。他信守的那套朴素江湖规矩，在简单的市井巷弄里行得通，却应付不来名利场里复杂的机心和文字游戏。他活脱脱是香港电影黄金年代留下的一个“标本”，身上满是旧片场那种师徒父子、一言九鼎的烙印。

他的故事说了一个朴素的道理：人身上最亮的那点光，影子也往往最深。重情重义到了极致，能暖人，也可能因为那份毫无转圜的坚硬，划伤靠得太近的人。

那么，你怎么看成奎安这种“老式”的情义？放到今天，它是该被收进博物馆的旧物，还是我们弄丢了的一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