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站在北京剧院后台，望着镜子里那张有点累的脸，手轻轻拨了拨鬓角的碎发，女儿高亦心二十七岁生日刚过，朋友圈里同龄人又多了三张婚纱照，她掏出手机想发条消息，可手指停在屏幕上，又放下了，和往常一样，那些话终究没说出口。
前夫高曙光的幸福日子总在手机里刷出来，洱海边的求婚视频，儿子五岁生日脸上糊满奶油，圣诞节一家三代穿着红衣服挤在镜头前，评论区有人说这是完美的重组家庭，江珊盯着照片里丈夫搂着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王玲，忽然想起离婚那天，女儿抱着两个行李箱站在法院门口，一动不动。
现在的丈夫田小洁总说她太较真，女儿挑对象她真能列清单，上周女儿带回来个IT工程师，她当场就摇头，学历是不差，可那眼神里没底，她又在女儿视频里悄悄记下对方妈围巾的花样，朋友笑她比婚介所还上心，她只低头扒着碗里的阳春面，她怕女儿吃苦。
剧院的灯一暗，江珊和谭维维的戏就到了顶点，她喊出那句我只要她幸福，台下的人抹眼泪，鼓掌，没人注意到她转过身时睫毛在抖，散场了，助理递来女儿发的朋友圈，一张《此生必嫁》的剧照，底下写着妈演戏比当妈靠谱，她站在后台的暗处，把过来聊聊四个字，吞了回去。
化妆间的镜子照着手机屏保，十年前母女在青海湖拍的照，女儿马尾辫上沾着格桑花，那年高亦心刚考上大学，江珊穿了件鹅黄毛衣，底下是蓝白格纹裙，如今衣柜里那件衣服还合身，可女儿的婚事，她怎么也量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