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妻子当众感谢白月光,我断然离席,第二天她公司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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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束光,不属于我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把每一张笑脸都照得有些不真实。

今天是苏书意公司成立三周年的年会。

作为她的丈夫,我坐在主桌,却像个局外人。

我叫陆景深。

苏书意是我的妻子。

我们结婚三年,正好是她公司成立的这三年。

周围的人都在向我举杯,说着恭维的话。

“陆先生,您可真有福气,娶了书意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强人。”

“是啊,书意这公司,三年就做到了这个规模,简直是商业奇迹。”

“以后还要请陆太太多多关照啊。”

我微笑着,一一回应,喝下杯中那价格不菲、此刻却有些发苦的香槟。

福气?

或许吧。

我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高定礼服,衬得皮肤胜雪,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意气风发。

她正举着奖杯,发表年度最佳创始人的获奖感言。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公司设的奖。

但我知道,她配得上。

这三年,我看着她从一个只有一腔热血的毕业生,一步步走到今天。

办公室从十平米的分租间,换到如今俯瞰江景的整层写字楼。

员工从最初连她在内的三个人,到如今台下黑压压的一片。

我很为她骄傲。

真的。

只是,这份骄傲里,掺杂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每一位支持‘书意’走到今天的客户与合作伙伴……”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

我端起酒杯,准备在她感谢家人时,远远地敬她一杯。

结婚时我答应过她,不在公开场合暴露我们的关系。

她说,她不希望别人以为她是靠老公的“关系”才成功的。

我尊重她。

所以,三年来,在她的公司里,我只是一个模糊的“陆先生”,是苏总那位据说在普通公司上班的丈夫。

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也没人知道,她口中那个“给了第一笔救命钱”的天使投资人,其实就是我。

我看着她,等着那句或许会迟到,但总该会来的“感谢我的家人”。

然后,我听到她说。

“但今天,我最想感谢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一个对我来说,如灯塔般存在的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吊起了胃口。

苏书意的眼中,泛起了泪光,是那种真正动情的、闪闪发亮的泪光。

“我认识他,在大学。”

“那时候的我,平凡,迷茫,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是他,告诉我,女孩子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是他,在我每一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用他的经历鼓励我,告诉我,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光。”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酒杯里的液体,随着我轻微的颤抖,漾起一圈圈涟漪。

我认识那个人。

程承川。

苏书意大学时的学长,学生会主席,也是她口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我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苏书意的钱包里,至今还夹着一张他们大学时的合影。

照片上,两个人笑得灿烂。

我假装没看见,因为我爱她,我愿意给她保留一方小小的精神角落。

我以为,那只是过去。

可现在,她把他搬到了如此盛大的舞台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

“三年前,我决定创业,身边所有人都反对,只有他支持我。”

不。

我没有反对。

我只是提醒她创业维艰,让她想清楚。

当她下定决心后,我把我们准备买房的钱,全部给了她。

我说:“去试试,输了没关系,家里有我。”

她好像忘了。

“公司的名字,‘书意’,很多人以为是用我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的情感愈发饱满。

“其实,这两个字,取自一句诗——‘书意寄昭昭,欲问平安否’。”

“这是当年,程学长送给我毕业纪念册上的赠言。”

“他希望我,永远能追随自己的本心,永远平安喜乐。”

“‘书意’,是我的初心,也是我的灯塔。”

轰的一声。

我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原来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书意”是她的野心,是她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个时代的印记。

我为这个名字,动用了多少资源,疏通了多少关系,才让它在短短三年里,成为行业内一个响当当的品牌。

到头来,我只是在为另一个男人,为她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搭建一个华丽的纪念碑。

何其可笑。

“我知道,他今天也在现场。”

苏书意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另一桌。

那一桌,坐着她请来的一些“朋友”。

聚光灯随着她的视线,缓缓移了过去。

一束温暖的光,打在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身上。

程承川。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感动。

他站起身,对着苏书意,对着全场,微微颔首。

风度翩翩。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善意的口哨声。

有人在喊“在一起”。

有人在起哄“亲一个”。

没人记得,主桌上,还坐着她名义上的丈夫。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这个“普通职员”,根本配不上光芒万丈的苏总。

而程承川,如今也是某家知名外企的总监,青年才俊,和她看起来,确实是“郎才女貌”。

我看着苏书意。

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少女般的羞涩和崇拜。

那样的表情,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

她对我,永远是理智的,客气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

她会因为我开会晚回了她的信息而生气。

会因为我忘了某个纪念日而冷战。

会嫌弃我手腕上这块戴了多年的旧表,说它拉低了她的档次。

我以为,那是夫妻间的情趣。

现在我明白了。

那是不爱。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像一块石头,坠入不见底的深海。

周围的喧闹,掌声,起哄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只看到台上台下,那两个人,隔着人海,深情对望。

他们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那我呢?

我是什么?

一个提供资金、提供资源、提供情绪价值,最后连名字都不配被提起的工具人?

我慢慢地,放下了酒杯。

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在雷动的掌声中,微不可闻。

但苏书意听见了。

她终于,从对程承川的注视中,分了一丝余光给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一丝责备。

仿佛在说: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真的。

就像你看一场你期待了很久的电影,看到最后,发现主角的成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只是个花了钱,买了票,坐在黑暗里鼓掌的观众。

我不想再看了。

于是,我站了起来。

02 一场无声的退席

我站起来的动作,并不突兀。

但主桌上的人,都停下了鼓掌,诧异地看着我。

苏书意的目光,也终于完全从程承川身上,转移到了我这里。

她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显得有些僵硬。

我没有看她。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动作不疾不徐。

然后,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

“陆先生,您这是?”邻座的一位副总,小心翼翼地问。

他大概以为我要去洗手间。

我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我转身,迈步,向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我的脚步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后,掌声渐渐稀落。

取而代G之的,是窃窃私语。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的背影上。

有好奇,有不解,有轻蔑,有幸灾乐祸。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三年的婚姻,三年的付出。

我以为我是在浇灌一棵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树。

到头来,我只是在为她的“白月光”,修了一座空中花园。

而我,连进园参观的资格都没有。

从主桌到大门,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我却觉得,像走完了一生那么长。

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她第一次拿到营业执照,兴奋地跳到我身上,说:“陆景深,我们有自己的公司了!”

她第一次接到大单,拉着我喝了一整夜的酒,哭着说创业太难了。

她第一次发不出工资,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来,是我拿着一张匿名的汇款单,告诉她,是她之前的项目打动了一位“神秘投资人”。

那些瞬间,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相濡以沫的夫妻。

现在想来,她所有的高兴与难过,或许都只是想说给另一个人听。

而我,只是那个恰好在她身边的,情绪垃圾桶。

“景深!”

苏书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惊慌。

她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我没有停步。

我甚至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我一回头,看到她那张写满委屈和指责的脸,我可能会心软。

而这一次,我不想再软了。

有些失望,攒够了,就该离场。

推开那扇沉重的鎏金大门。

门外,是酒店安静而空旷的走廊。

门内,是属于她的,觥筹交错的盛世。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我把她的世界,还给她。

也把我的世界,从她的世界里,拿回来。

走廊的尽头,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走了进去,按下一楼。

金属门在我面前合上,隔绝了身后的一切。

在镜面的电梯壁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话。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死寂。

像一场大火过后,只剩下一地灰烬。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一块很旧的机械表,皮质的表带已经有些磨损。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苏书意不止一次嫌弃过它。

“陆景深,你能不能换块表?客户看到,还以为我公司给你开不出工资。”

“你看看人家程学长戴的,那才是品味。”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块表,对我来说,不是时间,是念想。

现在看来,我和她,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叮。

电梯到了一楼。

我走出酒店大堂,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十二月的深夜,空气冷得像冰。

我紧了紧大衣,却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因为心,已经凉透了。

我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城市。

霓虹闪烁,像一个个巨大的、空洞的眼睛。

我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我和苏书意的合影。

那是在民政局门口拍的。

她笑得很甜,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一脸憧憬。

那时候,我以为,我给了她爱情,她会还我一个家。

现在我懂了。

我给的,她不想要。

她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删掉了那张照片。

然后,我找到了一个号码。

一个我几乎从不主动联系的号码。

我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陆总。”

一个干练、清冷的女声传来。

是我的助理,乔今安。

“是我。”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您在‘书意’的年会现场?”乔今安问。

她的消息,永远那么灵通。

“刚出来。”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问得很谨慎。

我看着远处,一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在夜色中,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

那栋楼,是我的。

而苏书意的公司,就在那栋楼的对面。

每天,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都能看到她公司的logo。

那个用她的“初心”命名的logo。

我曾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现在,只觉得刺眼。

03 “撤掉一切”

“今安。”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三年前,我让你注册在开曼群岛的那家‘启明星’投资公司,还在吗?”

电话那头的乔今安,呼吸停顿了一秒。

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在的,陆总。”

“一直按照您的吩咐,作为‘书意’传媒的天使投资人和A轮领投方存在。”

“所有的资金往来和资源对接,都通过它操作,法律上,和您个人以及我们集团,没有任何直接关联。”

乔今安的业务能力,我从不怀疑。

她总能滴水不漏地,执行我的每一个指令。

“很好。”

我呼出一口白气,在冬夜的空气里,瞬间消散。

“从现在开始,撤掉它。”

我说。

“撤掉一切。”

这四个字,我说得很轻。

但乔今安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

“陆总,您的意思是……”

她确认道。

“我的意思是,‘启明星’投资,要撤资。”

“所有通过‘启明星’注入的资金,按照合同条款,立刻,马上,全部抽回。”

“所有通过‘启明星’牵线的渠道、客户、合作方,从明天早上九点开始,终止一切合作。”

“所有我们集团旗下,或者与我们有关联的公司,正在与‘书意’传媒合作的项目,全部暂停。”

“告诉他们,理由是,‘书意’传媒的创始人,苏书意女士,个人诚信出现严重问题,我们对其公司的未来发展,表示极度不乐观。”

我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个冷酷的机器,在下达程序指令。

乔今安没有问为什么。

她从不问为什么。

她只会问,怎么做。

“明白了,陆总。”

“法务部、财务部、还有公关部,我现在就让他们连夜准备。”

“明天早上九点,‘书意’传媒会准时收到我们的撤资通知函和律师函。”

“九点零一分,所有合作方的解约通知,会通过邮件、传真、快递,同步发出。”

“我保证,太阳升起的时候,‘启明星’投资,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就是乔今安。

我的剑,我的盾。

我最锋利的刀。

“辛苦了。”

我说完,挂了电话。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

司机拉开车门。

我坐了进去。

车内温暖如春。

司机问:“陆先生,回云顶别墅吗?”

云顶别墅,是我和苏书意结婚时,我买下的婚房。

在市郊的山顶上,风景很好。

苏书意很喜欢。

她说,那里安静,能让她专心思考。

但此刻,我不想回那个地方。

那个充满了谎言和伪装的“家”。

“不。”

我说。

“去江边的‘天悦壹号’。”

司机愣了一下。

天悦壹号,是我名下的一处私人公寓,在市中心最高的地标建筑顶层。

除了乔今安和司机,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里,才是我真正的,一个人的地方。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累。

很累。

像一个跋涉了很久的旅人,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我为她铺好的路,她以为是自己走出来的。

我为她挡掉的雨,她以为是天气本来就很好。

我为她点亮的灯,她却用来,照亮了另一个人。

也好。

既然她那么相信光,那么崇拜她的灯塔。

那就让她,亲自去感受一下,没有光的夜晚,到底有多黑,有多冷。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

我仿佛看到苏书意那张错愕、愤怒、不敢置信的脸。

她会怎么做?

她会打电话给我,质问我,咒骂我吗?

还是会哭着去找她的程学长,寻求安慰和帮助?

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毕竟,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普通公司上班的”,无权无势,连块好表都戴不起的丈夫。

而她的程学长,是外企总监,是人中龙凤,是无所不能的。

我忽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我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看看。

当潮水退去,她那座用沙子堆砌的、华丽的城堡,会塌得有多快。

而她那座无所不能的灯塔,又能为她,发出多少光和热。

04 风暴前夜

我回到天悦壹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

这里一周会有人来打扫一次,房间里一尘不染,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柠檬香气。

我脱掉大衣,扯下领带,把自己摔进客厅巨大的沙发里。

整个城市,仿佛都被我踩在脚下。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和不夜的城市。

我曾经无数次,想带苏书意来这里。

告诉她,这,才是我为她打下的江山。

可我忍住了。

我怕吓到她。

我怕她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

我小心翼翼地,伪装成一个普通人,陪在她身边。

我以为,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苏书意。

我按了静音,把手机扔到一旁。

我不想听。

不想听她的质问,不想听她的咆哮。

更不想听她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指责我的“小气”和“不懂事”。

手机不知疲倦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最后,变成了一条条信息。

“陆景深,你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让我多难堪?”

“全公司的人都看着,你就那么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成功了,让你没面子了?”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感谢程学长,只是因为他是我大学时的恩师,你至于吗?”

“接电话!”

“陆景深,你再不接电话,就别回来了!”

我看着那些感叹号,只觉得好笑。

她甚至,都没有问一句,我为什么不高兴。

在她看来,错的,一定是我。

是我小肚鸡肠,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嫉妒她的成功。

她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问题。

我拿起手机,给她回了三个字。

“我累了。”

然后,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去浴室,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热水澡。

水汽蒸腾,模糊了镜子,也模糊了我的思绪。

我想起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没有创业。

我们在一个租来的小公寓里。

她每天等我下班,为我做一桌子菜。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我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她会抱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说她白天看到的趣闻。

那时候的她,眼里是有我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她决定创业,而我,决定在背后支持她的时候。

我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成了她最不用在意的背景板。

她习惯了我的付出。

习惯了资金紧张时,总会有一笔“恰到好处”的投资出现。

习惯了搞不定的客户,总会因为某个“巧合”而回心转意。

习惯了她每次遇到麻烦,我都会跟她说“别怕,有我”。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会把所有的好,都变成理所当然。

我走出浴室,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我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

我没有开灯。

就着窗外的月光和城市的灯火,一口一口地喝着。

酒很烈,像火一样,从喉咙烧到胃里。

但我的心,依然是冰的。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

直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

对苏书意来说,是审判日。

对我来说,是解脱日。

我没有丝毫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亲手把她捧上神坛。

现在,我要亲手,把她拉下来。

这不叫报复。

这叫,物归原主。

我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仅此而已。

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地,挣扎着升起。

光芒,刺破了黑暗。

但今天的光,注定照不亮苏书意的“书意”。

05 大厦倾塌

早上九点整。

我正坐在天悦壹号的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乔今安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陆总,一切已按计划执行。”

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像AI。

“撤资通知函、律师函,已由专人送达‘书意’传媒前台。”

“所有合作方,均已收到解约通知。”

“我们控股的‘风行资本’,刚刚发布了对‘书意’传媒的负面评级报告,指出其创始人诚信问题及公司潜在的财务风险。”

“各大财经媒体,应该很快就会跟进。”

“另外……”

乔今安顿了顿。

“苏小姐的手机,从八点半开始,已经被打爆了。”

“嗯。”

我应了一声,切下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

“还有一件事。”

乔今安继续说。

“华鼎集团的张总,早上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华鼎是‘书意’传媒目前最大的客户,他们那个季度的合作,占了‘书意’全年营收的百分之四十。”

“我按您的意思,暗示了他风险。”

“张总说,他明白了。”

我放下刀叉,端起咖啡。

华鼎的张总,是我多年的朋友。

当初,也是我一个电话,让他给了刚起步的“书意”传媒一个机会。

苏书意一直以为,是她的方案做得足够出色,才打动了那位出了名挑剔的张总。

她把这个案例,写进了公司的宣传册,作为经典战绩,到处宣讲。

她不知道,那不过是我送给她的,又一份礼物。

“她会来找我的。”

我说。

“或者,会先去找程承川。”

“需要我派人跟着吗?”乔今安问。

“不用。”

我摇了摇头。

“游戏,已经开始了。”

“现在,我只想当个观众。”

挂了电话,我打开了公寓里的巨大屏幕,调到了财经频道。

果然,不到十分钟,屏幕下方就出现了滚动新闻。

“新锐公司‘书意’传媒突遭投资方撤资,或面临资金链断裂风险。”

主持人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苏书意公司的地基上。

我能想象,此刻,她公司的办公室里,是怎样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员工们交头接耳,人心惶惶。

而她,那个昨天还光芒万丈的苏总,此刻,大概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她会做什么?

她会打电话给银行,发现所有的信贷额度都被冻结。

她会打电话给客户,听到的只有“抱歉,我们决定终止合作”。

她会打电话给渠道商,被告知所有的推广位都已下架。

她会发现,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不过是一座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而现在,潮水来了。

我静静地看着新闻。

看着“书意”传媒的logo,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屏幕上。

那个承载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由我亲手捧起来的名字。

正在以比它崛起时,更快的速度,坠落。

我的手机,终于被我开机了。

屏幕上,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未读信息。

全都来自苏书意。

从一开始的愤怒质问,到中间的惊慌失措,再到最后的,近乎哀求。

“景深,你在哪?”

“出事了,公司出事了!”

“我们的天使投资人,那个‘启明星’,突然要撤资!”

“所有的客户都解约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你快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我求你了,接电话……”

我一条一条地看着,心中毫无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站在台上,为另一个男人感谢上苍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叮咚。

门铃响了。

我有些意外。

知道这里地址的人,屈指可数。

我通过可视门铃,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是华鼎的张总。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微白,但精神矍铄的男人。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我打开了门。

“陆老弟,不请自来,没打扰你吧?”张总一脸笑意。

“张哥,说的哪里话,快请进。”

我把他让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被客厅的景象震撼了。

“好家伙,你这地方,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环顾四周,啧啧称奇。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咦?这块表……”

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

“百达翡丽的Ref.2499,还是第一代,存世不到十块吧?”

“我上次见,还是在日内瓦的拍卖会上。”

“你小子,可真够低调的。”

我笑了笑。

“我爸留下的。”

苏书意嫌弃了三年的旧表。

在懂行的人眼里,价值连城。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不懂你的人眼里,你一文不值。

在懂你的人眼里,你却是无价之宝。

可惜,苏书意不懂。

“张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给他倒了杯茶。

张总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老弟,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苏书意那家公司,到底怎么回事?”

“早上乔助理给我打了个电话,话里有话,我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我们跟他们那个项目,刚投了一大笔钱进去,这要是黄了……”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

“张哥,你信我吗?”

“信,当然信。”张总毫不犹豫。

“那这件事,你别管。”

我说。

“你的损失,我双倍补给你。”

“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从现在开始,断掉和‘书意’传媒的一切联系。无论苏书意怎么找你,都不要见,也不要接电话。”

张总看着我,沉默了许久。

他是个聪明人。

他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我的决心。

“好。”

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就当是,卖老弟你一个人情。”

送走张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知道,压垮苏书意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被我抽走了。

华鼎的退出,将彻底宣告她公司的死刑。

现在,我只需要,等着她来找我。

等着最后的,摊牌时刻。

06 最后的摊牌

苏书意是在傍晚时分,找到天悦壹号来的。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

大概,是找了私家侦探吧。

以她现在的疯狂状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门铃响起时,我正在看一部老电影。

屏幕上,是黑白的光影。

我按了暂停,走到门口。

可视门铃里,是她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头发凌乱,妆也花了,眼圈红肿,再没有了昨晚的一丝神采。

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玫瑰。

我打开了门。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奢华的家。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迷茫,和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的地方。”

我淡淡地说,侧身让她进来。

她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设。

最后,落在我身上。

“陆景深……”

她开口,带着哭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明星’,为什么会突然撤资?”

“那些客户,为什么都像约好了一样,要跟我们解约?”

“华鼎的张总,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情绪几近崩溃。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走到酒柜前,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我不喝!”

她一把打开我的手。

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直到现在,她还在问,“是不是你”。

而不是问,“为什么”。

“是。”

我平静地承认了。

苏书意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为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我等了一天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也是你的公司啊!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支持我的吗?”

“我没忘。”

我说。

“我只是想让你也记起来。”

我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苏书意,我问你。”

“你公司的天使投资,‘启明星’投资,是谁?”

“是一个……一个海外的投资机构。”她迟疑地回答。

“不。”

我摇了摇头。

“那是我让乔今安注册的一家空壳公司。”

“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

苏书意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你A轮融资,领投的那家‘风行资本’,是谁?”

“是……是国内很有名的一家VC……”

“不。”

我再次摇头。

“那是我全资控股的一家子公司。”

“你最大的客户,华鼎集团,为什么会选择当时名不见经传的你?”

“是因为我的方案……”

“是因为我给张总打了一个电话。”

我打断了她。

“你那些难缠的渠道商,为什么总是在最后关头松口?”

“你那些棘手的负面新闻,为什么总能被‘奇迹般’地压下去?”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能力,你的运气,和你那个‘白月光’学长的精神鼓励吗?”

我每说一句,苏书意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

“你……你不是在一家普通公司上班吗?”

“我骗你的。”

我喝了一口酒,味道辛辣。

“我自己的公司,确实不普通。”

我拿出手机,调出乔今安发给我的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

那是陆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

在最顶端,法人代表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

陆景深。

苏书意看着那份文件,像是看着什么天方夜谭。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然后,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这三年,你一直在看我笑话,是吗?”

“你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铺好的舞台上,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不。”

我说。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干净的舞台。”

“一个让你能尽情施展才华,不被任何场外因素干扰的舞台。”

“我以为,你成功了,会回头看看,那个一直在你身后,为你鼓掌的人。”

“但我错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书意,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会给你添麻烦,拉你后腿,让你在朋友面前没面子的,无能的丈夫。”

“而你那个学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成了你的灯塔,你的信仰,你成功的全部意义。”

“昨晚,在年会上,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他。”

“你把我们共同建立的一切,当成献给他的祭品。”

“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在想,这个游戏,该结束了。”

“既然你那么想要证明,你的成功,是靠你自己和你的‘灯塔’。”

“那好。”

“我成全你。”

“我把我给你的,全部拿回来。”

“剩下的,就请你,用你自己的能力,去守护吧。”

苏书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她终于明白了。

她失去的,是什么。

“景深……我错了……”

她抱着我的腿,哭着哀求。

“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我以后再也不会见程承川了……”

“我把公司的名字改掉……改成你喜欢的……”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

她的眼泪,再也无法让我心软。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粘不回去了。

我轻轻地,掰开她的手。

“太晚了,书意。”

我说。

“从你站在台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07 尘埃落定

第二天,我签署了乔今安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我的条件很简单。

云顶的别墅,归她。

我婚前的个人财产,与她无关。

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苏书意没有签字,也没有不签。

她只是呆呆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我把笔,放在她面前。

“签了吧。”

“对我们都好。”

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那间,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别墅。

我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除了手腕上,这块父亲留下的旧表。

后来,我从乔今安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关于苏书意的消息。

她的公司,最终还是破产清算了。

她卖掉了别墅,还清了银行和供应商的欠款,最后,所剩无几。

她去找过程承川。

那个被她奉为灯塔的男人,在得知她公司倒闭,并且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之后,连夜换了手机号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有人在一个人才市场,看到过她。

穿着普通的职业装,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挨个投递着简历。

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没有再见过她。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交汇之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

再无交集。

有时,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天悦壹号的落地窗前,看着对岸那栋,曾经挂着“书意”传媒logo的大楼。

那里,已经换上了新的招牌。

我也会想起,那个穿着红色礼服,在台上光芒万丈的女人。

我不恨她。

我只是觉得,可惜。

我们曾经,那么接近幸福。

却终究,还是错过了。

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轻一敬。

敬那段逝去的婚姻。

敬那个,爱错了人的自己。

然后,一饮而尽。

窗外,新一天的太阳,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