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戏东门那棵银杏树今年又黄了。2023年6月,许何穿学士服走出来时,许亚军没看镜头,只盯着儿子左耳垂上那颗小痣——跟何晴一模一样。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耳,那里也有。这孩子,是俩人用八年夜里争来的,又用二十年晨昏养大的。
毕业典礼散场后,何晴蹲下来给许何整理领结,动作熟得像昨天才做过。边上有人悄悄拍照,没人提1995年《风荷怨》片场那场暴雨,也没人问2003年离婚协议签完,许亚军是不是真把家里所有合影都收进了樟木箱。有些事,你越不提,它越像空气里的香灰味——淡,但一直在。
许何小时候怕黑,许亚军就睡地板。不是演的,是真睡。张澍进门那会儿,孩子刚上小学,许亚军带他去吃铜锅涮肉,边涮边说:“澍姨炖的银耳羹,比你妈剧组盒饭暖和。”孩子眨眨眼,没接话,第二天却把张澍织的蓝色围巾偷偷塞进她包里——那种蓝,跟何晴早年戴过的丝巾一个色号。
他考中戏那年,专业课第二。蒋依依考第一,俩人排练《雷雨》片段,许何演周萍,手抖得厉害,导演喊卡三次。下台他蹲在后台啃冷馒头,何晴突然出现,递来温着的莲子羹,一勺一勺往他嘴边送,没说话。许亚军在监视器后头看了十分钟,转身走了,回来时手里拎着一盒喉糖,标签都没撕。
现在许何走路还是带点许亚军式的微扬下巴,笑起来又全然是何晴那种江南眉梢的弯度。他没接过父亲递来的《人民的名义》剧本,倒是主动问过张澍:“澍姨,您当年演《空镜子》时,也怕演不好妈妈这个角色吗?”
银杏叶落下来的时候,他正试镜一部新剧的男二。剧本里有句台词:“我爸妈离婚那天,我爸把户口本撕了,我妈把存折烧了——可他们俩,谁都没动我的作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