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节前后,一段本想私密的短片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引发了不小的风波。短片模仿《新闻联播》的画面风格:熟悉的蓝色地球背景、配乐和镜头语言都被复制粘贴下来。邢质斌坐在台前,用她一贯的语气宣布从2012年1月1日起成为山东惠发食品有限公司代言人。视频中还夹杂着公司年会片段、董事长与合作方握手画面以及她在现场签约的情景。该公司事后表示这只是给经销商看的一份内部拜年片,主要是为了给一些有感情的业务伙伴们看,并不是面向公众市场的商业广告。 但是一旦视频被泄露出来,公众的反应很快变得激烈起来。有人开始质疑为何要拿国家级别的节目主持人来给食品做代言,甚至用“晚节不保”来形容她这样的行为;而从官方层面来说,中央电视台的规定是不允许在职的主持人接广告片的,邢质斌在2012年就已经退休了,在制度上并没有违反在职规定,但是人们并不会因为这个“退休”就放过她,很多人觉得她是国家媒体的形象代表,做商业代言有损权威性。
回看她的职业轨迹,也就明白为何公众会有这种感觉。1947年11月27日出生于河北固安县的一个教师家庭,家里条件一般。高中毕业后去基层广播工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她经常在农村和乡镇之间来回奔波,时常骑着自行车到各个村镇去做节目。长时间的基层播音经历,使得她的嗓音变得很稳。1976年中央电视台了解到她保存下来的播音带,于是把她调到了北京电视台工作。那一年她29岁,算是正式走上更大的平台发展自己。1981年7月第一次与赵忠祥搭档主持《新闻联播,从此走进千家万户的视线里。她在播报时的语句清晰、 声音很稳重,晚上播送的问候“各位观众,晚上好”是很多人每天晚饭后的印记。她参加过很多重要国家活动的播报,像国庆阅兵这样的大仪式都有她的身影,台风手势眼神语调都严格按照台里规矩来,工作上追求标准可复制化,在2006年拿下了金话筒奖,内部评价常常用零失误形容她,她在2009年7月正式退休,离开了在职播音工作的舞台。
争议不是她生涯里的第一次触碰边界,1995年在职时,她就以专题片的形式出现在一款减肥腰带的广告里,之后那款产品被举报无效引发投诉。退休以后,她也接过一些医药相关的代言,圈内人说她在离开央视岗位后对接商业的态度有些松懈,关于2012年的那次事情,在坊间流传她的片酬并不低,并且她大概觉得这只是企业内部资料不会对外公布,低估了互联网传播的速度和范围,当事件曝光的时候,她的生活和职业形象都遭受了不少影响,接下来几年时间里,邢质斌很少再出现于公合,不上节目也不接受采访,出席老同事聚会的次数明显下降,媒体跟大众对于她的评价由以前的“可靠”、“零差错”,变成“可惜”和“晚节不保”,这些标签长久地左右着外界对她的看法。
家里头,邢质斌并不缺钱。丈夫朴赞宏也是记者出身,在家里的经济问题基本不用她操心。儿子在外地工作,孙儿偶尔会视频通话一下,她在家中过着北京普通老人的生活,社区里面喊她的声音也不太一样了,以前有人喊她“邢老师”,现在这个称呼没有那么多,还会听到一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已经很少见她公开露面的情况出现了,能看到关于她的消息也大多是一些老同事聚会时候的照片,2023年10月份央视举办的一次老新闻人聚会中,一位同事发了一条朋友圈的合照,照片上的她头发白得非常明显,身材比起年轻的时候胖了些许,但是坐在那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姿,看这张照片的人想法不一,有人说她看着挺好,又有人觉得眼神有些暗淡。
从更大的角度看这件事,社会开始说名人退休之后有界限。很多人评论说邢质斌不是故意做坏事的人,他更多像普通人一样在退休后选择金钱和机会的问题,因为工作上的东西不再受那么多的约束,外界关注的点也不再是工作的事情了,诱惑、利益让底线变得容易改变。有的人把几十年的好名声跟最后一段商业视频放在一起看,觉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被这一件事给毁掉了,这可能是大部分人的主要情绪来源。有人可能不在乎是否合规,而是代表某种符号的人物形象变了。
事件发生以后,邢质斌在公众领域的嗓门儿和形象就小了很多,在后来的2024年、2025这一年份里很难见到她的公开露面,媒体也很难找到她。这让人想起被认定为人所见代表之后,私生活里的每一个选择都会被人拿出来讨论,晚年人的一起决定会遭受比普通人更严酷的目光审视。有人在议论中指责说不应该这样对待老年人的选择,但也有人说能理解,毕竟晚年是个很特别时期做出一些特殊的决断是正常的,不应只因少数人选择而全盘否定一个人的工作生涯。
对她个人来说,职业生涯的前半段在公共视野里获得高度认可,后半段却因一次商业视频被反复提起。她现在的生活接近于一般退休人员的日子,家庭和养老金足以应付基本生活开销,社交空间大幅缩水。社会对这种事的态度既显示了对媒体人物公信力的要求,也暴露了新媒体时代职业名望与私生活界限容易模糊的现象,对于公众人物而言,退下来不一定就等于行为自由,大众的记忆和社会规则依旧会影响他们的选择及后果走向,很多人都觉得邢质斌不是个坏人,但她的故事给所有人敲响警钟: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信任,在信息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的当下,想要守住它需要更多谨慎与支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