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时候,天津有个阀门厂的女工郑绪岚唱了《太阳岛上》这首歌,一下子在全国走红,她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门路,就是嗓音干净,人也长得清秀,东方歌舞团看中了她,破格把她招进团里,到了1982年,电影《少林寺》火了,她唱的《牧羊曲》也跟着传遍大街小巷,春晚邀请她去演出,那时她一场能挣300块钱,普通工人要干三年才能赚到这么多,粉色毛衣和牛仔裤这些时尚都是她带起来的,哈尔滨太阳岛还给了她一个“荣誉市民”的称号,那时候她可真是风光。
可就在她最红的时候,突然决定辞职离开中国,跟一位美国工程师爱德华在一起,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很吃惊,他们谈恋爱时国内还不太能接受跨国恋情,她为了攒够路费私下接活赚钱,结果被单位开除了,报纸上说她只顾钱财忘了根本,其实她不是贪图钱财,只是觉得在体制内工作太压抑,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那时候人们对出国这件事抱有美好想象,认为国外什么都好,她也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离开的。
到了美国,现实马上给她一个教训,语言不通让她连买菜都成问题,想去唱歌,那边的人却不需要她这种风格,西方市场觉得中国民谣不好卖,华人圈又因为她离开祖国而不喜欢她,她从台上的歌后变成家里做饭的人,七年婚姻结束,她什么也没拿,只带着儿子和几本乐谱回来,刚回国的时候,连住的地方也没有,更不用说演出机会了。
后来她的身体也垮了,一次手术中医生切错了地方,把完好的肠道给切除,她在床上躺了三年,2005年,她的第二任丈夫,一位大学教授,因癌症去世,这下她彻底撑不住了,那时国内音乐市场已经改变,港台流行乐成为主流,她那种民族唱法没人欣赏,央视重播《少林寺》时,片尾字幕也没提到她的名字,以前全国人民都会哼唱她的歌,现在连唱片公司也不找她发行新专辑。
跟她同时期在东方歌舞团的人,比如苏红、李谷一,都没有离开,有的转去教学生,有的参加国家文化项目,日子过得平稳,郑绪岚却不一样,大家只记得她为了爱情跑去国外,没人关心她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走,其实她不是单纯为了感情,她是被时代推着走的,那时候改革开放刚开始,很多人以为出国就是到了天堂,真去了才发现文化差异比想象中大得多,她一个人摔下来,也没有人拉她一把。
现在回头看看,她的故事里没有那些戏剧化的情节,只有真实的生活,在那个年代,普通人想要往上走,靠的是运气和本事,想要离开这里,靠的是胆量和梦想,她选择了后者,结果摔得很重,不是她没有努力,是她没遇到好的机会,也没有人告诉她,离开体制就等于丢掉所有的保障,等她回来的时候,连社保都没有了,演出邀请也一个都接不到,时代变化太快,她跟不上,就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如今她偶尔还会出现在一些老歌回顾节目里,镜头一闪而过,没人记得她是谁。过去唱《牧羊曲》的时候,观众能跟着哼完整首歌,现在放同一首歌,年轻人可能连歌词都听不懂。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谁的错,只是时间过去了,人变了,歌也老了。她还在唱,但听众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