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份的时候,在北京的碧水庄园里面,工人们往卡车上装紫檀多宝阁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乾隆时期青花瓷瓶的耳朵。这个声响并没有吵醒任何人。整个别墅就好像是被蚁群啃空了的蜂巢一样。墙角那边的明代宣德炉都包着泡沫纸往集装箱里面塞进去了。这次搬家的总指挥是87岁的画坛名家范曾以及他37岁的妻子徐萌。
远在国外的范曾的女儿范晓蕙看到工人所发的视频。她用手指掐进自己的掌心说道:“母亲守护了半辈子的东西,最终没有能够留住”。这一场“家产转移”的伏笔,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埋下了。范曾的第三任妻子张桂云(楠莉)在2021年去世之前,把碧水庄园的房产证锁在了保险柜的最底层。可是她忘记了范曾早年收藏的吴昌硕的画作、齐白石的草虫册页没有进行登记入册。这些随手塞到画缸里的纸片,后来在拍卖行能够换取一套四合院。张桂云大概没有想到,她严格防范守护的“范曾的子女”,最后输给了时间差——2023年范曾再次结婚的时候,从法律层面上来说这些全部算作婚后的共同财产。
有一个律师朋友说了一句虽然粗糙但是有道理的话:“二婚三婚就像是打麻将一样,前一局赢得的筹码,在下一局有可能会被新的搭档卷走”。我觉得徐萌的手段就好像是民国时期姨太太所使用的“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她先是劝说范曾卖掉早年收藏的沈周的山水画作,还说“把这些东西变现之后建立艺术基金”,可是转眼间就用这笔钱在通州购买了一套写有她自己名字的别墅。范曾的女儿发现了之后,徐萌就连搬家的理由都找好了,说“碧水庄园比较潮湿,老爷子的关节疼痛”。最厉害的是在辞退老佣人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封上厚厚的红包还让他们签订保密协议。这比直接撕破脸皮要高明一些,毕竟用钱财堵住的嘴巴,比用威胁封住的要更加牢靠。
“去库存化”是一个厉害的策略。范曾在八十年代收集了300方古印。徐萌把这些印章打包送到拍卖行。标签都写成“范曾自用印”。收藏家们一下子炸开了锅。这批印章里还有赵之谦的田黄章,上拍的底价标注为800万。
范晓蕙带着律师来到家门的时候,徐萌笑眯眯地拿出范曾亲手书写的东西说道:“父亲说很多石头放置着会产生灰尘,还不如换成钱财去做慈善”。这话听起来熟不熟悉?就好像清末盐商在嫁女儿的时候,把古董说成是“陪嫁的杂物”来逃避税收的那种套路。那张桂云在当年最大的错误,或许是把资产捆绑在了“人”这个方面。她在世的时候把范曾画作的价格炒作到每平尺达到百万,却没有考虑到艺术品市场最为看重的是作者的健康状况——范曾多活一年,存量的画作就会升值三成。徐萌可和她不一样,她一边通过直播售卖画作来维持现金的流动,一边把硬通货的古玩变现来换成不动产。
“去范曾化”这种财技,有点像《红楼梦》里王熙凤典当贾母古董的升级版。既不会让外人觉察到窘迫,还能把实际权力掌握在手中。继子范一夫的态度耐人寻味。他在法国发布父亲看展览的照片,配上文字“老爷子来看画展”,被网友扒出是七月的旧照片。这种暧昧的站队,或许是源于现实的考虑:他的“道法自然”画展需要范曾的支持,而徐萌承诺的新画廊投资还没有到位。艺术世家的亲情就像宣纸一样,薄薄的一层能够遮蔽笔墨,对着光就能够看清背后的算计。类似的剧情在收藏界并不新鲜。
2004年上海有一位画家去世。他的子女因为争夺吴湖帆的册页而打起了官司。最后获胜的是这位画家的保健医生。老人在临终之前送给了保健医生三幅黄宾虹的作品。范曾的情况不一样。他自己还活着,成为了舆论场当中的“失踪人口”。有一次拍卖行的老友打电话去问候,徐萌回复说:“范先生正在闭关撰写回忆录”。
在当时的背景音当中,可以听到真空包装机封存画作时发出的嘶嘶声响。如此看来所谓的“百亿家产”仿佛是烫手的山芋一般。张桂云守护着一堆经过评估的价值,徐萌所抢到的则是处于流动状态的资金。如同范曾某幅画上所题写的诗句:“纸寿千年墨色旧,人间最为重要的是当下”。但是这个“当下”,目前掌握在37岁的新妻子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