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情退国籍”这五个字，听着浪漫，实则一脚踩空就是万丈深渊。1986年春晚还在重播她的《牧羊曲》，她却已经飞去美国，跟一个自称“家族企业继承人”的Edwin Chen领证。三个月后，她才发现老公连房租都赊账，公司就俩人：他和前台。更扎心的是，她想回国，护照却先被爱情撕了——中国户口注销，美国绿卡没影子，一夜之间成了“黑户”。
那年头没有微信，她躲在纽约皇后区的小阁楼里，给国内写信求演出机会，邮费都凑不齐。法拉盛中餐馆15美元一小时的驻唱，唱完还得帮老板端盘子，因为小费能换两包纸尿裤——她儿子才两岁，奶粉钱比面子重。后来腰伤手术医院赔的8万美元，听起来像天降巨款，结果理疗+律师费一扒皮，账户里只剩一个零头。她跑去教会蹭饭，不好意思多拿，就把苹果掰成两半，一半塞包里当第二天早餐。
最惨的不是穷，是嗓子还在，却没人认得。1998年她偷偷回北京，戴墨镜去央视门口，保安当她是狂热粉丝。她站在门口把《太阳岛上》哼了两句，旁边小姑娘一脸懵：这谁啊？那一刻她说自己像被时代抽了磁带，A面辉煌B面空白。
可老派人有种奇怪的韧劲。2010年她开始免费给社区合唱团上课，一周三回，地铁倒两趟，自带水杯。学生里真有跑调的，她也不急，说：“嗓子跟心一样，先焐热再开口。”后来有人把她的教学视频剪成片段扔抖音，播放量居然破千万，评论区齐刷“原来奶奶这么能打”。她看见“奶奶”俩字气得翻白眼，转头又笑：至少被看见了。
去年她65岁，在QQ音乐发数字专辑，12首老歌重新编曲，销量不算顶流，但评论区像大型回忆杀：“我妈当年用录音机翻录的就是这版”“我爸说听完就追到了我妈”……她一条一条点赞，点到凌晨三点，第二天早起继续带学生。有人问她图啥，她甩一句：“我唱过的歌，替我活着，我得把它们喂饱了。”
所以别急着给传奇贴金，也别忙着替别人惋惜。郑绪岚用三十年把一手好牌打烂，再把烂牌一张一张捡回来，最后发现：红不红是运气，唱不唱是命。她没翻盘，也没躺平，就是把“活着”这俩字唱成了自己的节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