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的相声又惹上“俗”的麻烦了。最近，他和于谦在北展剧场说的那段《艺高人胆小》，被人一纸诉状递到了北京市西城区文旅局，投诉的核心直指“伦理哏”和“荤段子”，认为内容低俗。消息一出，舆论场上又热闹了起来。文旅局说正在处理，中国曲艺家协会也出来表态，说要“关注相声的健康发展”，共同维护“风清气正的行业生态”。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郭德纲，只在微博上发了一句关于无锡演出“人心雅静，素质极高”的话，似有所指，却也没正面接招。德云社方面，至今保持沉默。

郭德纲的相声“俗”吗？这事儿恐怕连他最忠实的拥趸也很难完全否认。那股子从市井巷陌带出来的低俗气，那些绕着弯子、带着机锋的玩笑话，本就是其风格里醒目的标签。粉丝们一遇到批评，常搬出“相声源于民间”的金科玉律来辩白，这话固然没错，传统相声的根确是扎在老百姓的土壤里。可时代毕竟不同了，社会在前进，文明的标尺也在潜移默化中调整。咱们总不能说，因为老祖宗曾经如何，所以今天的一切都该原封不动。艺术需要传承，也同样需要“与时俱进”的自觉与审视。如果说“俗”是亲近大众的一种方式，那它也理应在当下的公共话语和道德认知中，找到更恰当、更智慧的平衡点，而不是成为停滞不前的挡箭牌。

更何况，让人开怀大笑，从来就不是“俗”的专属特权。不说那些经典的喜剧作品，即便是这些年网络上热闹的一喜二喜和喜人等，无论是机智巧妙的语言艺术，还是对人性、社会细腻入微的观察与讽刺，都能在不依赖粗鄙的情况下，引爆全场笑声，甚至留下更悠长的回味。

所以，真没必要一听到对“俗”的批评，就急赤白脸地跳起来，把“捍卫传统”或“群众喜闻乐见”的大旗舞得猎猎作响。连郭德纲本人都没急着反驳，只是含蓄地提了句“素质”，粉丝们又何必急着替他把“粉刷匠”的活儿全包揽了呢？过度“护主”，有时反而模糊了焦点，把对具体作品内容的讨论，演变成了一场非此即彼的站队游戏。

艺术上的“雅”与“俗”，其界限本就模糊，时常随着时代和观者的视角流动变化。阳春白雪固然高雅，但若曲高和寡，失了地气，也难成大众艺术。下里巴人贴近生活，可若一味沉溺，失了格调，也可能流于油滑。对郭德纲相声的批评，只要是基于作品本身、在理性范围内的探讨，都应该是被允许甚至被欢迎的。粉丝们也需要修炼一份平常心，听得进不同的声音，要不然，你们和无脑的流量明星的粉丝有何区别。艺术创作者不是“神”，作品放在市场上，就要接受观众的检阅，夸赞与批评皆是常态。

反过来，批评者也需恪守底线。可以争论作品“俗不俗”、“好不好笑”，但动不动就上升至人格侮辱、人身攻击，那就超出了文艺批评的范畴，成了网络暴力的泥石流。评价作品与尊重创作者的人格，这是两码事。

说到底，高雅未必等于好，低俗也未必等于坏，关键看其呈现的技艺、蕴含的智慧以及在具体语境中产生的效果。市场的归市场，管理的归管理，而咱们普通听客，图的不就是个乐呵与自在么？自然，还有批评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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