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谢锐青有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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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锐青老师,有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王瑶卿的入室弟子。

2012年4月的一天,通往北京西郊 青龙桥青山公墓的盘山小道上,走来一位老人,她叫谢锐青,那一年刚好八十岁,尽管有人搀扶、但山路蜿蜒,坡陡弯急,此行对一位年迈老者而言、都极费心力,她执意要去探望祭拜的,是她的师父,中国京剧界响当当的人物“通天教主”王瑶卿。谢锐青口中的三大块,说的是师父王瑶卿的墓碑,几个月前、徒弟发现王瑶卿的墓碑被人为破坏,摔成了三段儿,谢锐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给中国戏曲学院领导去了电话,哪怕是我自己花钱、也得把师父的碑立起来,如今、心愿达成。初春的风还有些寒意,谢锐青的心是暖的,此时、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十多年前,在王瑶卿旧宅大马神庙学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17岁,师父王瑶卿68岁,她成为王派最后一位嫡传弟子,当年师父最爱叫她傻丫头。照片上这位举止优雅可爱的小姑娘是4岁时的谢锐青,圆脸盘儿、大眼睛,合身的花色旗袍,配一双黑色圆口皮鞋,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成都、算得上是时髦的装扮了。那时候因为自己母亲演戏嘛,就生下自己之后呢、就到世界跑,就请了一个奶妈抱着自己。继父姓解,在一个名为秋生社的戏班里专门给演员勒头,人随戏走、谢锐青也从出生地成都到了桂林,直到有一天、团长冯玉昆把这个已经在戏班里待了几年的娃娃叫到了身边。师父就问自己,说你学戏去不去呀,自己就说、学戏吃得饱吗,吃得饱、就是要挨打,自己说挨打不怕、只要吃得饱就行。戏班里的孩子都按维字排辈儿,于是、9岁的她 有了自己第一个正式的名字,解维蓉,给她起名的、是后来成为著名戏曲教育家的曹慕髡先生。自己到现在自己还记着慕髡老师跟我们说的一句话,就是艺术向上爬、生活向下比。压腿、吊嗓儿的生活开始了,虽说肚子能吃饱、可练功的苦一点儿也不比饿肚子好受。要劈后八字,等于后头一个柱子,腿要劈八字、劈到后八字劈,头里搁一凳子、好扶着,那就这么苦,劈完之后起来的时候呢、都站不起来,都是两个同学架起来、架着跑,跑开了之后、才能再踢腿。一年之后,这个还没有台椅高的小不点儿就登台了。自己记得头一次唱戏、唱砸了,唱的那个《六月雪》,唱的那个实难赦、无情暂罢,就在这儿 自己就来回唱,忘词了、来回地唱,观众就乐自己,唱着唱着、我自个儿在台上哭了,我这抹眼泪、哭了,结果我们的场面师父连自己带凳子一块搬下来,你旁边待着去吧。

说是登台唱戏了,其实不过跑跑龙套,这些不起眼的小龙套、最终为谢锐青挣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场大戏。就是田汉先生编剧的《江汉渔歌》,那当时田汉先生就说我,小谢你沾什么光了,就沾你这个年龄的光了,而且那个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都比较封建,所以有些动作不是那么开放的、都是小丫头式的那种,小顽皮的那种动作,小髽鬏拉着呀什么的,就是这些动作。1943年年底,这出戏参加了在广西桂林举行的西南第一届戏剧展览会,谢锐青因阮春花这个角色一炮而红,在别人都还在学徒的年纪、她已小有名气。钮骠说:“她呀,有一个小名儿、叫小芙蓉,以前有个玉芙蓉,小时候唱《江汉渔歌》、就是那个阮春花,一炮就打响了,后来呢、就成为三分校旦角的主演、当家旦角。”正是在这段时间,田汉和安娥又在桂林招收了一批童生,成立了四维儿童训练班,四维乃取古训,礼仪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之意。1944年夏天、桂林告急,号称十万人大流亡的湘桂撤退开始了,四维儿童训练班沿黔桂公路徒步向贵州逃难,戏装和道具就装在独轮车上,白天在庙台演出、晚上睡在马棚里,从1946年到1947年的两年间、田汉领导的四维戏校分别在抚顺、沈阳、长春、北京成立了四家分校,加上总校的学生,总数已达250人,成为那时在全国最有影响力的戏剧学校,谢锐青因为年纪小、被调入娃娃居多的三分校,也正是在1946年、谢锐青来到了北平,那时候、她主演的大戏有十多出,已然成为当家青衣。真是满堂好,身上要稳,脚底下步子要碎,不能看见身上晃,身上根本没有、就是脚走。钮骠讲:“那时候她很成熟了,在台上演这么多戏,你想啊、要没有点基础怎么成呢,经过的老师也都很好,经过什么陈月梅老师、徐碧云老师,还有周砚芳老师。”1946年冬,一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戏校里,李紫贵老师来了,从当年的《江汉渔歌》、到如今的《金钵记》和《武则天》,正是这位高个子先生、真正打开了谢锐青的京剧从艺之门。紫贵老师就蹲到桌子底下给自己提词,那时候也小嘛,就这么样、我们的奶师这么来培养我们。奶师、是梨园行对启蒙授业之师最暖心的尊称,直到1999年、李紫贵先生85岁高龄辞世,谢锐青一直得到这位梨园前辈的点拨和扶持、长达半个世纪之久。谢锐青的童子功,文戏要感谢李紫贵,武戏要感谢郭文龙,郭老师的把子受益不浅、而且郭老师很讲究,这个手怎么伸开了是吧,这个走、走咚咚呛呛、走这就不好看了,在这就好看、是吧,你在这、就小气,所以这个类似这些东西 、走着 都要伸开胳臂,这样就漂亮。对剑、双枪、双枪荡子、双刀剑,谢锐青无一不精,日后随王瑶卿学习王派代表剧目《珍珠烈火旗》,也得益于此时打下的扎实的武功基础。1948年,紫贵老师又排了一出《琵琶行》,这是“通天教主”、四大名旦之师王瑶卿创的腔,16岁的谢锐青扮演郭英玉,她学得特别卖力,她哪里敢奢望自己能得到王瑶卿的指点,更别说是敬上一杯拜师酒、成为王门弟子了,就是这些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在两年之后全都实现了,一切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只待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北池子草垛胡同的北京证章厂、在五十年代初期是原美术供应社的校舍,也是谢锐青就读的戏曲实验学校旧址,1950年1月28日、由四维戏校更名的戏曲改进局 戏曲实验学校宣布成立,它就是今天戏曲界最高学府 中国戏曲学院的前身,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梨园行里享誉京城的解维蓉去掉了带有科班意味的维字,有了自己的新名字谢锐青,因为常有人将此“解”误写为彼“谢”,她也就顺其自然改用这个“谢”字了。喜事儿接二连三地来了,在新学校成立大会举行之后的聚餐会上,九位赫赫有名的梨园耆宿端坐在显著位置,他们是田汉校长逐一登门邀约、为新学校带学生来的。赶上好时候了,这些老艺术家全在,他们都说见着真佛了。这些在当时来说呀、可以说是中国的京剧界的尖端人物,顶尖的这些老师都在戏曲学校。那个时候我们这个行业三教九流、我们这些老艺术家都生活很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由于党对他们的关怀,处处都想的特别周到,所以我们沾了光了。那是倾囊相授啊,真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们学到了真东西。席间,田汉先生的一句话,震动四座。田汉先生呢,就让自己拿着酒、跟着他一块,我也不知道干什么、我也不懂,自己那会儿17岁,拿着酒就到王瑶卿先生面前,就把酒给王瑶卿先生,田汉先生就说了、说王老先生,请你收下这个女弟子吧,自己就把酒给王瑶卿先生了,给王瑶卿先生鞠了三个躬。一鞠躬、一杯薄酒,就此结下了一辈子的师生情,谢锐青有幸陪伴王瑶卿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五年,今天、西城区培英胡同20号的这处宅院,在60年前叫做大马神庙28号,这是王瑶卿在北京的住所,书房古瑁轩曾是京城名流的聚会之地、也是谢锐青脱胎换骨,立足京城的发轫之所。拜师之后、自己学的第一出戏就是《珍珠烈火旗》,那个时候师父给自己说戏的时候、一天三工,早上八点多钟、定九点上师父家里头去,学到十一点多钟,那时候我们可以提火、提一毛九,正好出去三两面条,晚上定八点来钟,师父又给上课了,等于第三次课了,学到晚上差一刻,末班车、铛铛车,末班车12点,那时候也是十八九岁了嘛,就跑,跑到珠市口那,铛铛车、末班车,上车跟售票员说、师傅,到西四 您跟我说一声,我睡会觉,就睡觉,到那以后、师傅说下车了,咱就往回跑,所以那时候一天是这样学。于玉蘅老师就说过,老谢你们真沾光,师父一天三工地教你,我们那会熏戏,你们真正学到了东西了。这出戏文武兼重,既有大段起伏有致、极具王派特色的唱腔,又有京白韵白兼而有之的风搅雪,服装色彩鲜明、武功精湛,要知道、这出戏除了师兄程玉菁、宋德珠,几乎没人拿的起来,谢锐青是第一位领衔《珍珠烈火旗》的王门女弟子。那时候南方口音太厉害了,赵荣新赵老师他就学自己,到三庆、看荀慧生的《宝莲灯》,他这么学自己,自己呢原来虽然唱的戏不少,但是没有学过像 我们念白叫风搅雪,就是又有京白又有韵白。王瑶卿说,风搅雪是为了增强戏的情趣,一场戏里同一人物既用韵白又用京白,以表现不同的情况、不同的感情、不同的关系、不同的态度,而一场戏全是韵白、另一场戏全是京白,不能算是典型的风搅雪。印唐郎天印拜上鄯善大王,探得宋将狄青逃入贵国,大王若念同盟之义,可将狄青拿下、交与上乘海飞云,任凭发落,啊父王、此信怎样回复与他呢,就成京白了,是啊、让他两国献出旗马,然后言和,这就是风搅雪,通过这个戏、师父给自己嘴皮子打了很好的基础,每个字都给自己抠,师父就说、要末一排都要听见你念什么。很遗憾,这出戏因为年代太久、没能留下影像资料,一段仅有6分多钟的录音,成为谢锐青最珍贵的记忆。在没有麦克风的年代,要让嘈杂的剧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你的唱,不练苦功、办不到。夜里三点起来、去喊嗓子,围着墙根喊,要对着墙喊、要念自己的喷口,念喷口、吐沫就出来了,就那墙上全是吐沫星子那时候,要念的没有吐沫星子了才成,冬天多冷啊、那嘴皮子根本使不上劲。同学和玲说:“念完以后呢,就刚打起床铃,你就想多长时间吧。”那段苦练的日子,让谢锐青终生受益,这样的练功习惯也随了她一辈子,直到她七十多岁登台、仍然气息不倒,嗓子还在家。抠完完了文戏,武戏又来了,王瑶卿看谢锐青的把子攥得太死、太拙,既容易伤人、也不好看,不顾已近七旬高龄、亲自带她练习勾刀。自己那时候也浑、也不太懂,拿着大刀跟自己师父打,自己还打得挺快,我17岁呀、师父68了,自己也不懂得心疼师父啊。《追夫》一场 、武戏很重,一个抢背要干拔,就是下完腰、干提溜走抢背,没有起范儿的余地,谢锐青一下子就掭了头了。那一个盔头有七八斤呢,顶在脑瓜子上,自己走了三个翻身,一走一踢,这么绸子一带我、头掭了,露俩小辫儿,自己师父在台底下就嚷嚷、在台底下就嚷嚷傻丫头掭头了,傻丫头掭头了,他还乐,我出错了、师父还乐,我砸了、我唱砸了,师父说你戴这盔头,你不要这样走,它就掭了,说你要梗着脖子、这么走,这么走、它就不会掭了,绸子你要叼着、朝里翻身,就挂不上了。梗着脖子挺盔头、咬住绸子翻身,这些舞台上的小秘密、没有师父的口传心授,再聪明的学生也难免不明就里,京剧艺术师承的魔力正在于此,就是这个一门心思练功学戏的小姑娘、让晚年的王瑶卿甚是欢喜,就给她起了个很贴心的绰号、傻丫头。自己师父特别喜欢自己,知道自己爱吃松花,有回让罗老师给自己买了二斤松花,自己就坐那儿就剥,也不知道寒碜,岁数小、不到20岁,剥着皮就吃,吃得还剩一个了,师父就说傻丫头怎么不吃了,自己说吃不下了,其实自己不好意思了,还剩 一个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