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舞女的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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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兆丽,曾经在上海百乐门红极一时的舞女,将在台北的夜巴黎,演出人生中的最后一场,从此,她将告别舞台、嫁做人妇。

这舞台的最后一夜,遇到的人和事,由此让她想到了过往种种,竟像电影镜头的回放,让她重温了一遍自己盛极一时的过往二十年。

当年的她,在上海百乐门大红大紫,迷倒了多少人,有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而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也渐渐练就了她的世故风尘味。

当然,她也不失义气和真情。半年前,采茶娘出身的朱凤因后娘逼迫,来到夜巴黎,却得罪了客人,被舞厅经理赶出去,是她伸手拉了一把,并悉心教导朱凤,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都教导给了她。朱凤却和一个香港来的大学生相好上,还怀了对方的孩子。

一个舞女,最忌讳的就是怀了身孕,金大班怒其不争的同时,却又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曾经年少时的她,也是深深爱上了一个年轻的男孩,也怀了对方的孩子,即便恋人被当官的爹带走了,即便自己和他再无可能了,她也希望自己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但是,舞厅里的姆妈还是暗地里在面里下了药。

如今,她似乎在朱凤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终究还是心软了,摘下了手上的一克拉半的火油大钻戒,接济朱凤。

也许,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之时未获得之物困扰一生。在朱凤的身上,金兆丽看到自己失去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舞女生涯的最后一夜,她遇上了一位纯情羞涩的少年,一如她藏在心底的曾经的恋人。于是,藏在心底里的一方净土被撬动,那仅存的一汪清泉泛起了涟漪,她内心深处的柔情蜜意奔泻而出。

二十年的风风雨雨,情海沉浮,金大班早已看惯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如今的她早已刀枪不入,满心里都是中年的势利与算计。

“四十岁的女人不能等。四十岁的女人没有工夫谈恋爱。四十岁的女人——连真正的男人都可以不要了。那么,四十岁的女人到底要什么呢?”

她要成为陈太太,她要拥有一座绸缎庄。

年过四十的她,眼角已现鱼尾纹,靠在美容院大把地花钱维持着虚假的青春,拉面皮、扯眉毛,“披枷带锁”般的装点下,才能装出几分嫩来。如今好不容易“吊”到了新加坡来的陈老板。虽然年纪很大了,虽然身价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但她知道自己已没有再挑三拣四的“成本”了。

明天起,她就是陈太太、老板娘了。也许,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明天,真的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金大班的最后一夜》,白先勇用细腻的笔触写尽了一个舞女一生的风流和沧桑,以及时代变迁下的无常与悲欢。

几十年的舞女生涯,上海百乐门的繁华,台北夜巴黎的寥落,从花一样的青春到人到中年的落幕,短短万字不到,浓缩成了金兆丽的一生。白先勇的文字很有镜头感,人物形象鲜明有特色,很有感染力。

最后,用蔡琴的《最后一夜》来结束此文:

踩不完恼人舞步

喝不尽醉人醇酒

良夜有谁为我留

……

红灯将灭酒也醒

此刻该向它告别

曲终人散回头一瞥

恩.…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