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影史最具争议、也最具解放意味的女性象征之一,布丽吉特·巴铎(Brigitte Bardot),于91岁辞世。
她的离去,不只是一个影星的谢幕,更像是一整个时代的缓缓合上。
在20世纪50年代,当银幕上的女性仍被塑造成端庄、顺从、被凝视的存在时,Brigitte Bardot以一种近乎野性的姿态闯入世界电影史。她不是“被允许性感”的那种女人,而是主动拥有欲望、毫不羞于展示身体与意志的女性形象。正因如此,她被赞颂、被消费、也被诅咒。
有人称她为“噘嘴公主、勾魂伯爵夫人”,而她后来却痛恨这个标签一生。
巴铎出生于1934年的巴黎一个富裕天主教家庭。父母严格、克制,甚至冷酷。她的童年并不自由,身体的训练来自芭蕾,情绪的压抑却无处释放。二战期间,德军占领巴黎,她几乎足不出户,在家中对着唱片起舞。
母亲希望她成为芭蕾舞者,而不是演员。
真正改变她命运的,是15岁那年为《Elle》杂志拍摄的封面。那一刻,法国时尚与审美被重新定义——
长发、裸露的肩线、未经修饰的身体张力,打破了战后欧洲女性“端正、收敛”的审美秩序。
导演马克·阿莱格雷注意到了她,而真正将她推向银幕的,是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导演Roger Vadim。这段关系充满权力、依附、激情与伤害。年轻的巴多对他近乎痴迷,而在父母反对下,她一度尝试自杀。
1956年,《上帝创造女人》(And God Created Woman)上映。
这部电影在法国反响平平,却在美国引发巨大争议。
巴铎
饰演的女性角色
不再为男性欲望负责,而是追逐自身欲望本身
。她赤脚起舞、汗水淋漓、毫不悔改。存在主义哲学家Simone de Beauvoir称她是“绝对自由的象征”。
从那一刻起,巴多不再只是演员,而是一个时代的隐喻。
在巴多之前,比基尼在多个国家被视为“不道德”。而她让这种服装成为解放的符号。她让法国电影第一次以“女性欲望”为卖点走向世界。有人说,她的经济价值一度超过法国汽车工业的出口额。
但代价也随之而来。
她被彻底类型化为“性感符号”,导演要她脱衣服,而不是表演。我没有多少机会真正演戏,大多数时候,我只是被要求脱衣服。”这是她后来最常说的一句话。
尽管如此,她仍在让-吕克·戈达尔的《蔑视》(Le Mépris)中证明了自己,展示出远超“性感偶像”的表演力量。但整体而言,她始终未能摆脱被市场定义的命运。
巴铎的人生,从来不符合社会期待。
她厌恶怀孕,痛恨母职角色,甚至公开表示自己更愿意“生一只小狗”。她与演员雅克·沙里耶的婚姻失败,儿子尼古拉斯与她长期疏离,后来甚至因她的自传内容起诉她“情感伤害”。
这是她最难被原谅的一部分。
在一个仍然将“母性”视为女性核心价值的时代,
巴铎
的拒绝显得残酷而刺眼。但这也恰恰揭示了她的真实:她从不假装自己是“合格的榜样”。
1973年,39岁的巴多突然宣布息影。
“我把美貌和青春献给了男人,现在我要把智慧和经验献给动物。”
她变卖珠宝与电影纪念品,创立了巴多基金会,投身动物保护运动:反对捕杀海豹、反对皮草、反对食用马肉,救助流浪动物。
她的行动是真诚而极端的。
然而,巴铎的晚年同样充满争议。她多次因仇恨言论被判罚款,涉及种族、宗教、性取向问题。她反对宗教屠宰方式,却以
法律无法容忍的方式表达立场
。
她的政治立场,让她从“自由象征”变成“麻烦人物”。
这是巴多无法被简单美化的原因。
她是法国“玛丽安娜”的化身,是比基尼的代名词,是女性欲望第一次被正面书写的符号;
她也是一个拒绝母职、拒绝妥协、拒绝被驯化的人。
她并不完美,也不值得被全然原谅。
但没有她,20世纪的女性形象不会如此早地发生裂变。
布丽吉特·巴铎的去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
性感第一次不再为男性服务,而是为女性自身存在的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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