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告别，往往静悄悄地来临，像一部老胶片影片忽然戛然而止。2023年12月23日，著名导演翟俊杰在大家还未彻底缓过神来的冬日中，走完了他84年的道路。他的名字，也许年轻人缺乏直观感受，但只要谈到《血战台儿庄》《淮海战役》，不少人脑子会立刻闪过那些热血澎湃的银幕瞬间。

悼念的消息几乎瞬间占满热搜，媒体和一众圈内旧友纷纷发声，有人说：“他的镜头里有中国人骨子里的硬气。”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前不久——就在两个月前，翟俊杰刚刚拿下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那是对一生职业信仰与努力最权威的肯定。可惜掌声还没散去，他就静悄悄踏上了另一条旅途。

说起来，翟俊杰走到，并不是所谓的“家世加持”，那更像是半路出家的坚持。他在河南开封长大，祖父是老师，家里有点文化底子，但并非艺术世家。小时候祖母总是跟他讲民间故事，潜移默化种下创作的因子。后来，他也曾以为会成为教师，可真正热血沸腾的不是粉笔，而是军号响起的时代。参军，是他青春里的选择，他成了西藏文工团的一员，也成了家里一半人都穿过军装的延续者。

那些年的军旅生涯和文工团辗转，成为了他后来拍摄军事题材电影的“杀手锏”。不过，翟俊杰并非一口气就做了大导演。小伙子退伍后，干过报社编辑，当然，那也是没办法中的退路，毕竟那个年代机会远远没有“万事皆有门道”。但就是在报社那几年，他遇见了后来的妻子张春如，也收获了家庭安稳和儿女双全的缓慢幸福。

人生总不会一直在线性轨道前行，翟俊杰兜兜转转，终于在1977年调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这才和电影再次拼接对上。八一厂那批军人导演，大都是真干实干的人。他边学边拍，甚至沉下心进北电研习编导。等到机会降临时，他把属于军人的坚韧带进了镜头。于是，《血战台儿庄》一出，舆论大波，甚至在台湾也激荡回响。再之后，《淮海战役》《惊涛骇浪》《我的长征》接连问世，这才有了军事史诗导演的标签。

更有意思的是，他这个父亲不止教孩子做人，也真真切切手把手培养了“接棒人”。翟小兴如今是演员和导演，父子俩还合作过《一号目标》。那份传承感跟市面大多数“父亲开路，儿子乘凉”略不同，毕竟在圈里，拼的从来不只是资源，还有信念。

说起这里就很难绕开翟俊杰和“留学潮”的交锋。九十年代一阵风，很多家都有一场“出国梦”。而他则是坚决不让儿女远走海外，甚至女儿动心时他直接摊牌——“断绝关系也不让去”，这在彼时堪称“硬核”。后来的现实是，孩子们都留在了国内，也走上了文艺之路。再看，这既是一份父爱的强力控制，也是一种中国式家长的典型。

岁月流转到2023年末，短短十天内，几位曾经的文化符号接力离世——12月13日何晴走了，12月23日轮到翟俊杰告别人世。互联网的点赞悼词、名人在公开场所发声，只是浪花。更多熟悉翟俊杰的人说，他晚年并不苦闷，老人已经把儿女抚育长大，自己又在中国电影最光鲜的舞台“留名”。这一切，对他的时代而言，的确是无悔。

放眼现实，还能拍那种“戎马一生史诗感”的大片的导演并不多了，翟俊杰走后，类型片的黄金岁月似乎也跟着画上句号。但他活在那些影像中，也留在那些岁月的讨论里。至于“断绝关系”式的家庭管控，或许的人未必再照搬，但在以后的日子里，究竟是坚持守在某种传统，还是追随新的潮流？这中间的取舍争论，大约还会隔三岔五地被人提起来。

想想翟俊杰这一生，大事有成，家事有解，也许这就是当下中国很多家庭的缩影——一代人熬过阵痛，另一代人学着继承，也在学着改变。这种轮回，可能比任何电影都更真实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