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洗碗都比国内收入高！”这是齐淑芳当年给丈夫龚国泰的电话内容。上世纪八十年代，她带着上海京剧院30多名青年演员赴美巡演，原本是文化交流的光荣任务，没想到演出结束后，大部分人没回来。起因是旅美华人邀请他们慰藉海外游子的思乡情，可到了美国，当地的繁华让她动了留居的念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京剧院接到旅美华人企业家的邀请，请齐淑芳带30名青年演员赴美巡演，说是让海外游子能“听一听家乡的戏”。出发前剧团里一片热闹，演员们摸着崭新的戏服，齐淑芳更是把梅兰芳夸她“必成大器”的话记在心里，想着要给外国人露一手。

可演出结束那天，她把团员聚在后台说：“美国的街道比上海宽，餐馆的盘子都擦得亮，留在这比回去强。”当天晚上，她给丈夫龚国泰打电话：“我不回去了，签证没下来的你也别等了。”

上海京剧院得知消息后乱成一团，这30多人都是练了十几年的骨干，还带走了几件国家一级文物的道具。龚国泰拿着没签成的签证，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消息传回国，报纸上全是“吃里扒外”的骂声，连她嫂子张美娟（“中国第一武旦”）都对着记者摇头：“她对不起京剧的祖师爷”。

齐淑芳留在美国后，日子并不好过。30个团员挤在皇后区的两间小公寓里，白天去华人餐馆洗碗，晚上在街头唱《苏三起解》赚小费。没半年，就有10个人扛不住回国了，剩下的要么去做了服务员，要么嫁了当地人。

齐淑芳咬着牙坚持，直到华裔钢琴家殷承宗给她送了5000美元：“你要是想留，就把京剧传下去。”她用这笔钱租了个小剧场，招了几个愿意留下的团员，组建了“齐淑芳京剧团”。为了吸引观众，她把芭蕾舞的转圈动作加进武戏，用英文唱《贵妃醉酒》的选段，国内同行骂她“糟蹋国粹”，可美国观众却拍着手喊“wonderful”。

2008年她抱着一箱老照片回国，住在上海的老弄堂里，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教弟子耍枪。有次在剧院演出，台下有人喊“滚出去”，她站在舞台中央，对着麦克风说：“我欠京剧一个交代，现在我回来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像齐淑芳这样“滞留海外”的文艺工作者不在少数。比如歌手程琳，1989年去美国留学后留在了那里，直到2000年才回国；还有舞蹈家杨丽萍的妹妹杨丽梅，当年也跟着舞团去了日本，后来嫁了当地人。

齐淑芳的选择，其实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八十年代初，国内一个工人的月薪是30块，美国餐馆服务员的月薪是1000美元，这样的差距让很多人“心动”。可齐淑芳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没放弃京剧。

她在海外推广京剧时，曾经和美国芭蕾舞团合作，把《红色娘子军》改成京剧版，用京剧的唱腔唱“向前进向前进”，用芭蕾舞的跳跃表现“行军”，这场演出在纽约演了20场，场场满座。美国的《时代周刊》评价她：“把中国的‘歌剧’带到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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