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察觉到,张宏民目前的状况,实际上是对主流人生模式的一种抵触,一位64岁的人,已经退休,在北京定居,一生之中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育子女。
按照常规顺序排列这些关键词,通常会被理解为一种遗憾孤独的晚年景象;但将它们放置到张宏民身上时,却完全没有产生那样的效果。
前些日子,有网友遇到了他。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广场,而是在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宴当中。朋友们围坐在一起,饭菜散发着香气,酒也是暖乎乎的。
他坐在人群之中,脸色红红的,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这时候你就会突然发现:所谓的独居仅仅是一个物理层面上的状态罢了。而且他生活得充实程度,比很多拖家带口却精神空虚的人要高很多。
我们这一代人,对张宏民的记忆是统一的,晚上七点,电视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他处于画面的中心位置,说话时语调平稳,节奏准确,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样子给人一种仿佛存在固定模式的可靠感觉。
在一段时间内,新闻联播不单单是一个节目,张宏民也不只是一个个体。新闻联播变成了国家时间的标记,张宏民变成了一张公共的面容。
可越是这类人,他们的私人生活就越容易被忽视,甚至还可能被误判。这么优秀,为什么不结婚?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个问题必定多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可问题本身,好像带着偏见,人们认为人生价值只能通过婚姻和子女来完成闭环,张宏民并非那种会去逃避亲密关系的人。
他在北京长大,嗓音条件非常好,很早就展现出语言方面的天赋。之后他考上了中国传媒大学,在那个时候,能够进入这所学校就意味着是被筛选出来的专业精英。
他在学校时不太喜欢炫耀自己,显得比较沉稳。老师们对他的评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可靠。在播音主持领域,“可靠”这两个字具有非常重要的分量。
1982年,一个21岁的名叫张宏民的人进入了中央电视台,之后坐上了《新闻联播》的播音席位。
今天回头审视这个时刻,会感觉十分残酷。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直接面对全国观众,要面对政治、民生以及国家意志等相关方面的情况,而且不存在试错的空间。
《新闻联播》面临的压力,不在于念稿子,而在于不能出错,一个字存在多个不同的读音,一处停顿如果不均衡,就会被极大地放大。
为了那几十分钟的播出,他和同事们从下午就进入封闭状态。他们反复地核对稿件,标注重要的读音,调整说话的速度,随时应对临时出现的改稿情况。
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把所有可调配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这份工作上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人生第一次真正出现了结构性冲突。
事业需要绝对的稳定,但是亲密关系则需要花费时间、具备弹性并且还需要有人陪伴在身边。在他的生活里,这两个方面,始终处于这样一种此消彼长的状态中。
这不是他没机会,和那种情况完全不同。就按照他自身所具备的条件来说,追求他的人不会少。
可他比谁都清楚,他无法给予对方普通的生活。他不能随意请假,不能随意前往遥远的地方,更不能因为自身的情绪而对节目播出产生影响。
很多人比较倾向于用一句话去概括他的人生,也就是:事业占据了他的时间,进而影响了他的婚姻。
但这句话站得太远,从他自己的选择来看,那并非被耽搁,而是他主动进行了排序。他将职业责任放置在了人生中最为关键的位置上。
在2014年的时候,他离开播音台,转到幕后,进入播音员主持人业务指导体系工作。不是从舞台上离开,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他把自身经验传递给年轻人,最终松开了那根已经绷紧半辈子的琴弦,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的后半生才开启新的段落,旅行、摄影和朋友聚会等活动节奏适中。
他学会站在镜头另一侧,用相机记录世界,也开始待在直播间里面,以较为放松的方式与大众沟通交流。
最为关键的是,在他的生活里,从来都不缺乏人,央视老同事是他长期并肩作战的战友,多年积攒的友情构建了稳固且可靠的社交网络。
他没有孩子,却并不孤单,他没有婚姻,却也不孤单。64岁的张宏民,处于一种不常见但非常清醒的状态中。
不对抗传统,但也不被传统裹挟,不解释自身的行为,却让自己的生活处于一种自在的状态。如果一定要总结,他的人生逻辑其实很简单。
前半生,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后半生,把自己活得完整,他没有组建一个小家庭,但他曾经准点走进亿万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