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回一城并未让苏溪松懈。她知道,陆振涛和林薇薇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没过多久,“茉雅”便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
他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加大宣传,并抢先注册了与苏溪母亲手稿中几个核心元素高度相似的图形商标,试图从法律上堵死“溪语”重新使用这些设计的可能。同时,林薇薇利用媒体关系,开始散布关于“溪语”工作室濒临倒闭、设计师江郎才尽的负面消息。
工作室里,刚刚招募来的新员工们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苏总,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林小雨忧心忡忡地说。
苏溪看着电脑屏幕上“茉雅”注册成功的商标公告,眼神冰冷。“逼上绝路,才能绝处逢生。”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更加镇定,“他们以为抢注了商标,拿走了旧稿,我们就无路可走了?可笑。”
她将全体员工召集起来,展开了一项秘密计划。她拿出了自己这段时间呕心沥血绘制的一套全新设计图——“涅槃”系列。这个系列完全跳脱了母亲原有的风格,融入了更多现代、未来主义的元素,线条更加大胆利落,材质运用也更具创新性,但仔细看去,内核精神却与“溪语”创立之初的理念一脉相承,是在传承基础上的彻底革新和超越。
“他们偷走的,只是过去的躯壳。而真正的灵魂和未来,在这里。”苏溪指着设计图,语气铿锵,“我们要做的,不是在对方设定的战场上与他们缠斗,而是开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更高的战场。”
她联系了之前通过陆廷之结识的几位业内资深人士和媒体人,开始为“涅槃”系列的发布造势。同时,她让法务团队收集“茉雅”不正当竞争的证据,准备在合适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机会很快来了。一年一度的亚洲设计峰会暨新品发布会将在本市举行。“茉雅”高调宣布将在峰会首日举行盛大发布会,推出他们的“永恒之光”系列(即抄袭苏溪母亲手稿的系列)。
而苏溪,则拿到了峰会第二天的一个主论坛演讲资格。
峰会当天,盛况空前。
“茉雅”的发布会果然声势浩大,林薇薇亲自站台,请来了众多明星和媒体,将“永恒之光”系列吹得天花乱坠。不少不明就里的业内人士和消费者都被其华丽的外表和铺天盖地的宣传所吸引。
苏溪坐在台下,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轮到她演讲时,她从容地走上台。
巨大的屏幕上打出了她的演讲主题——“设计的灵魂:在涅槃中重生”。
她没有立刻展示自己的作品,而是先从设计史讲起,谈到经典与创新的关系,谈到什么是真正的传承。她的见解独到,语言富有感染力,很快就抓住了全场听众的注意力。
然后,她话锋一转,屏幕上出现了“茉雅”“永恒之光”系列的设计图。
“最近,有一个系列的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不可否认,它的外形很美。”苏溪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欣赏,但紧接着,她放出了她母亲那份原始手稿的扫描件,以及“茉雅”注册的商标图形,进行逐一的、细致的对比。
“但是,当我们剥开华丽的外衣,会发现它的内核,来自于此。”她指着母亲的手稿,“而一些被注册为商标的元素,其灵感源头,或许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她随即展示了几个古老的民族图腾和艺术流派代表作,清晰地揭示了“茉雅”设计所谓的“创新”实质上是何等的苍白和拼凑。
台下开始骚动,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
林薇薇在台下脸色煞白,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抄袭和借鉴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窃取了形式,却丢失了灵魂;而另一个,则是在理解的基础上,赋予新的生命。”苏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有力,“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涅槃重生?”
她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屏幕上,光芒大盛!“溪语”全新的“涅槃”系列设计图,以极具冲击力的方式震撼登场!每一件作品都充满了想象力与力量感,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无论是设计理念、工艺复杂度还是艺术表现力,都彻底将“茉雅”那个所谓的“永恒之光”系列碾碎!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
“这才是‘溪语’!这才是真正的设计!”
“太震撼了!完全不是一个level的!”
“我就说嘛,‘溪语’底蕴还在!”
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冲上台去。
就在这时,苏溪再次开口,目光直视台下的林薇薇和几位到场的“茉雅”高管,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冰冷的锋芒:“关于‘茉雅’公司窃取我母亲手稿、恶意抢注商标,并散布不实言论诋毁我工作室声誉的行为,‘溪语’工作室已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相关证据已提交。我们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话音刚落,会场入口处一阵骚动。
陆廷之在一众助理的簇拥下,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直接走上台,站到了苏溪身边,面对着所有媒体和嘉宾。
“我代表陆氏集团宣布,”陆廷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陆氏集团旗下所有商业地产、酒店及高端零售业务,将全面与‘溪语’设计工作室达成战略合作。‘涅槃’系列,将作为陆氏集团未来三年品牌升级的首选合作设计。”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陆氏集团的背书,无疑是给“溪语”和“涅槃”系列注入了最强大的强心剂,也彻底将“茉雅”踩在了脚下!
苏溪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站在她身边的姿态,却是一种无声而强大的支持。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台上的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清冷坚韧,一个强势矜贵,竟显得无比和谐登对。
苏溪知道,这一仗,她赢得漂亮。不仅挽回了“溪语”的声誉,更让它一跃成为业界瞩目的新星。而她和陆廷之的关系,似乎也在这一次次的联手对敌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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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会大获全胜,“溪语”工作室一举翻身,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苏溪变得更加忙碌,但忙碌之余,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陆廷之那次突如其来的公开支持,而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
比如,陆廷之虽然依旧话少,但会在她深夜加班时,让陈铭送来温热的宵夜;比如,他书房里偶尔会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似乎胃不太好,她会不动声色地让吴嫂在饮食上多加注意;再比如,他书桌上那个她随手放的、用于镇纸的丑丑的陶瓷小猪(那是她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做的),他似乎并没有嫌弃地扔掉。
他们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依旧保持着距离,却又在某些瞬间,产生微小的交集。
这天晚上,苏溪因为连续加班和应酬,有些着凉,回到公寓时已经头晕眼花。她强撑着洗漱完,倒在床上就失去了意识。
半夜,她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间,只觉得口干舌燥,难受得哼唧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带着令人舒适的力度。她本能地蹭了蹭那只手,发出满足的喟叹。
陆廷之是被隔壁隐约传来的呻吟声惊醒的。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声音听起来实在痛苦。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过去查看,才发现苏溪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
他眉头紧锁,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来看过,打了退烧针,留下药,嘱咐多喝水休息。
陆廷之送走医生,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显得格外脆弱的苏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时不时用湿毛巾帮她擦拭额头和手臂降温。
苏溪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细心地照顾着自己,那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被母亲呵护的时光,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想要抽离的手,喃喃道:“别走……”
陆廷之身体一僵,看着被她紧紧攥住的手指,那滚烫的温度仿佛顺着皮肤一直烫到了他心里。他最终没有挣脱,就那样任由她抓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溪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沉沉睡去。
苏溪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她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只是还有些虚弱。
她坐起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温水、药片和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陆廷之凌厉的字迹:
“按时吃药,今天别去工作室。吴嫂中午会送粥过来。”
字迹依旧简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关心。
苏溪握着那张便签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点陌生的甜。她想起昨夜模糊的记忆里,那双微凉的手,和那份无声的陪伴。
这种感觉……很危险。
她立刻警醒起来。她和他之间,只是协议关系。动心,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她经历过至亲的背叛,深知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旦交付真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接下来的几天,苏溪有意无意地开始躲避陆廷之。她要么很晚才回公寓,要么一回来就钻进书房或者卧室,尽量避免与他碰面。即使偶尔在客厅遇到,她也只是客气地点头,然后迅速找借口离开。
陆廷之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她的疏离。他看着苏溪又一次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他眼前溜走,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他站在空荡的客厅里,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她终究……还是厌恶这段关系,厌恶他?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苏溪的刻意回避,让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陆廷之本就冷漠,如今更是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来打扫的吴嫂都察觉到了异常,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这天下午,苏溪正在工作室审核新一批打样成品,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财经新闻。她本要划掉,目光却瞬间被标题和配图钉住——
【陆氏集团掌门人陆廷之密会归国名媛,机场亲密相拥,疑似真爱回归?】
配图是抓拍的照片,像素不算极高,但能清晰认出陆廷之的侧脸。他站在机场到达厅,一个穿着米白色长风衣、气质温婉优雅的女人正笑着伸手替他整理衣领,动作看起来十分亲昵自然。下面还有几张两人一同坐上陆廷之座驾的照片。
报道里详细介绍了这位“名媛”——沈清澜,沈氏集团的独生女,与陆廷之是青梅竹马,多年前出国深造,如今学成归国。文章用暧昧的语气暗示,沈清澜才是陆家心目中理想的孙媳妇人选,与陆廷之更是情投意合,苏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陆太太”恐怕地位不保。
苏溪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原来如此。
所以他那天晚上的照顾,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干脆就是她烧糊涂了的错觉。他真正在意、会温柔以待的人,已经回来了。
心里那股被她强行压下的酸涩,此刻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他和谁在一起,与她何干?
他们之间,只有协议。
晚上回到公寓,苏溪发现陆廷之竟然已经在家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她。
气氛有些凝滞。
苏溪换好拖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陆先生,有事?”
陆廷之抬眸看她,眼神深邃难辨:“你看到新闻了?”
他果然知道了。苏溪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到了。沈小姐很漂亮,和陆先生很般配。”她甚至扯出一个堪称“得体”的微笑,“陆先生不必顾虑我,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互不干涉私生活。如果需要我这边配合什么,比如……对外发布分居消息,或者提前商议离婚事宜,我都可以配合。”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大度,足够“懂事”,足够符合一个协议伙伴的身份。
然而,陆廷之的脸色却在她说出这番话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眸中像是瞬间凝结了寒冰。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配合?离婚?”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两个词,一步步逼近苏溪,声音冷得能掉出冰碴,“苏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推给别人?这么着急想结束这段关系?”
苏溪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我……我只是觉得,沈小姐回来了,我继续占着陆太太的位置,会影响你们……”
“影响我们什么?”陆廷之的手臂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怒意,“你以什么身份来替我操心这些?嗯?协议妻子?”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苏溪心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是啊,她以什么身份?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陆廷之心头的火烧得更旺,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疼痛。他猛地收回手,转身,不再看她。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他丢下这句冰冷的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门。
空荡的客厅里,只剩下苏溪一个人,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明明是自己先推开他的,为什么当他真的转身离开时,心会这么痛?
而书房里的陆廷之,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书桌上。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如此冷静地将她推出去?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默契,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还是说,她心里,真的从来没有过他半分位置?
冷战,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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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廷之的冷战让苏溪心力交瘁,但她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涅槃”系列的成功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和……潜在的危险。
苏远山因为计划屡屡受挫,又失去了对“溪语”的控制,恼羞成怒。加上林薇薇在陆廷之和苏溪这里接连吃瘪,怀恨在心,两人勾结得更紧,手段也越发卑劣。
他们开始利用苏氏和林氏的资源,恶意打压“溪语”的供应链,截胡客户订单,甚至在网络上雇佣水军,散布关于苏溪个人生活不检点、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等恶毒谣言。
这天晚上,苏溪因为要处理一个紧急的海外客户订单,加班到很晚。工作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当她终于处理完工作,关灯锁门,走向园区深处的地下停车场时,已经接近午夜。
停车场空旷安静,灯光昏暗,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声,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为何,苏溪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她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车位。
突然,几个黑影从承重柱后面闪了出来,不怀好意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是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拿着棍棒,眼神凶狠。
“苏小姐是吧?有人让我们给你带个话,做人别太嚣张,断了别人的财路,可是要倒大霉的!”为首的一个黄毛晃着手中的棍子,狞笑着说道。
苏溪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包里的防狼喷雾,身体紧绷,进入戒备状态。“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或者……让你长点记性!”另一个男人说着,就伸手要来抓她。
苏溪猛地掏出喷雾对准最前面的人喷去,同时抬脚狠狠踹向另一人的要害!
“啊!”被喷中的男人捂着眼睛惨叫,被踹中的人也应声倒地。
但对方毕竟有三个人,而且显然有备而来。剩下的那个黄毛见同伴吃亏,恼羞成怒,举起棍子就朝苏溪砸来!“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溪侧身躲开,但手臂还是被棍风扫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紧牙关,知道硬拼不是办法,一边周旋,一边试图寻找机会呼救或逃跑。
就在黄毛的棍子再次要落下,苏溪以为自己难免要受重伤时——
“住手!”
一声冰冷至极、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厉喝从停车场入口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车灯直射过来,照亮了这混乱的一幕。
陆廷之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他甚至没等身后的保镖,直接一脚踹飞了那个举着棍子的黄毛!动作快、准、狠!
另外两个刚爬起来的混混还想反抗,被随后赶到的保镖轻易制服,死死按在地上。
陆廷之看都没看那几个混混,一把将苏溪拉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她,声音因为紧张和余怒而有些沙哑:“受伤没有?”
苏溪惊魂未定,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未曾消散的狠厉,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颤:“没……没事,只是手臂有点擦伤。”
陆廷之看到她手臂上明显的红痕,眼神更是冷得吓人。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然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瞬间驱散了苏溪周身的寒意和恐惧。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贪恋这一瞬间的安全感。
陆廷之转向被保镖制住的三人,眼神如同看着死人。
“谁指使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力。
那黄毛早就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交代:“是……是林小姐……和林小姐合作的一个姓苏的老板……让我们来吓唬吓唬苏小姐……”
陆廷之眸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们!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林薇薇父亲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强势:
“林总,我是陆廷之。令嫒和林氏企业,似乎对我陆廷之的太太很有意见。今晚的事情,我希望林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威胁不言而喻,“我不介意让林氏看看,动我的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挂了电话,他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混混:“处理干净,问出所有细节,交给警方。”
“是,陆总!”
安排完一切,陆廷之低头看着怀里依旧有些苍白的苏溪,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我们回家。”
他揽着她,走向自己的车,小心翼翼地将她护送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自始至终,他的手都稳稳地扶着她,没有松开。
在回家的车上,苏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耳边回响着他刚才那句“我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在履行协议丈夫的责任?
还是……有哪怕一丝一毫,是出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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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陆廷之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将苏溪安置在沙发上。他去拿了医药箱,动作有些笨拙但极其小心地替她清理手臂上的擦伤,贴上创可贴。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交织。
处理好伤口,陆廷之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黑暗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紧紧锁住她。
“苏溪,”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谈谈。”
苏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很晚了,要不……”
“今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陆廷之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已经警告过林家,苏远山那边,我也不会放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承诺,重重地落在苏溪心上。
“为什么?”她抬起头,在黑暗中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是因为协议吗?因为我现在顶着‘陆太太’的身份,让你丢脸了?”
陆廷之沉默了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开始,是的。”他坦诚得令人心惊,“我需要一段婚姻来稳定地位,你需要资源拯救工作室。各取所需,很公平。”
苏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
“但是,”陆廷之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目光灼灼,“从你冷静地签下协议,从你在老宅从容应对,从你在酒会上让林薇薇无地自容,从你拿出关键信息助我在董事会反击……从你每一次让我意外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敲在苏溪的心弦上。
“我欣赏你的聪明,你的坚韧,你的魄力。我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感觉,习惯了这个房子里有你的气息。我会因为你刻意躲着我而烦躁,会因为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而……不快。”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今晚看到你被人欺负,我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苏溪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陆廷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
“苏溪,这场协议,我后悔了。”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同夜空,里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情愫,“我不想再做什么协议夫妻。我想成为你真正的丈夫,想保护你,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事情。”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热。“你呢?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动心?愿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让这场婚姻,变成真的?”
苏溪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她一直筑起的高墙,在他这番坦诚而炽热的告白面前,轰然倒塌。
她想起了他的维护,他的照顾,他笨拙的关心,他此刻眼中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期待。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恐惧,自己的逃避。
可是,如果继续逃避,她会不会错过这辈子唯一可能得到的温暖和真心?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轻声问:“那……沈清澜呢?”
陆廷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清澜只是我世交家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仅此而已。那天在机场,是她外套的扣子勾到了我的领带,她在帮我解开。我已经跟她说明情况,她也祝福我们。”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的泪水,“苏溪,从头到尾,让我失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人,只有你。”
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苏溪看着他,泪水却流得更凶,但嘴角却慢慢扬起了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真实的笑容。
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温度。
“陆廷之,”她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说,“协议作废吧。”
“我们……试试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到搂住她的手臂骤然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陆廷之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试探或霸道,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汹涌的爱意和无限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坚冰,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关系的转变,如同在苏溪和陆廷之之间注入了一股全新的能量。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盟友,而是真正并肩作战的伴侣。公寓里冰冷的氛围被温暖取代,偶尔会传来低声的交谈甚至苏溪轻松的笑声。
陆廷之不再掩饰他对苏溪的关心和占有欲。他会准时下班回家吃吴嫂做的饭,会在苏溪熬夜画图时强行把她抱回卧室休息,也会在她遇到刁钻的客户时,不动声色地提供关键的人脉和资源。
苏溪也渐渐敞开心扉,学会了依赖和分享。她会跟他讨论工作室的发展困境,会听他讲述集团内部的明争暗斗,也会在他胃疼时,笨拙地为他熬一碗养胃的粥。
然而,外界的风雨并未因他们感情的升温而停歇,反而更加猛烈。
陆廷之利用苏溪之前提供的关于新能源项目的线索,顺藤摸瓜,收集到了陆振涛利用海外空壳公司转移集团资产、利益输送的确凿证据。同时,他也查清了陆振涛与林氏企业勾结,多次在项目招标中暗箱操作,损害集团利益的诸多行径。
“是时候彻底清算了。”陆廷之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书桌上,眼神锐利如鹰。
与此同时,苏溪也展开了对苏远山和林氏的全面商业反击。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防守的苏溪。她利用“涅槃”系列带来的巨大声誉和现金流,联合了几家之前被苏氏和林氏打压过的中小型企业,组建了一个临时的商业联盟。同时,她通过自己在海外积累的渠道,直接截胡了林氏企业苦心经营多年的两个重要海外代理权。
更让苏远山措手不及的是,苏溪以工作室的名义,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控告苏远山在担任工作室代管人期间,涉嫌职务侵占、挪用资金,并提交了详尽的财务证据。
决战的日子,定在陆氏集团季度股东大会的同一天。
股东大会当天,气氛剑拔弩张。
陆振涛一党试图先发制人,质疑陆廷之近期几个决策的合理性,指责他“年轻冒进”。
轮到陆廷之发言时,他没有急于辩解,而是直接将收集到的所有关于陆振涛的证据,通过多媒体系统,清晰地展示在所有股东面前。从资金流向复杂的图表,到带有签名的秘密协议影印件,再到几段关键的录音证据……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会场一片哗然,股东们议论纷纷,看向陆振涛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三叔,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陆廷之站在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陆振涛,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为了个人私利,不惜损害集团根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为了集团好?”
陆振涛在巨大的压力和人证物证面前,彻底崩溃,试图狡辩却语无伦次,最终被集团保安“请”出了会场。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彻底的身败名裂。
同一天,苏远山和林氏企业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林氏的两个核心海外代理权被截胡,导致资金链骤然紧绷,股价开盘即暴跌。而苏远山则同时面临苏溪的起诉和苏氏集团内部其他股东因他决策连连失误而发起的弹劾议案。
苏溪没有出席股东大会,她坐镇在焕然一新的“溪语”工作室里,冷静地接收着来自各方的消息。
当陆廷之打电话来,简短地告知“解决了”的时候;当艾伦汇报林氏企业股价崩盘、苏远山被暂时停职调查的时候,苏溪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阳光灿烂,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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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曾经的“溪语”工作室,如今已经升级为“溪语”设计有限公司,办公地点搬到了市中心最顶级的写字楼,占据了整整一层。设计作品不仅在国内拿奖拿到手软,更开始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苏溪,这个名字已然成为设计界一颗耀眼的新星。
而苏远山因多项罪名成立,锒铛入狱;林氏企业元气大伤,规模急剧萎缩,林薇薇也随之销声匿迹。陆振涛同样未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陆氏集团在陆廷之的铁腕整顿下,清除了毒瘤,发展得更加稳健蓬勃。
傍晚,陆廷之的车停在“溪语”公司楼下。
他如今来接苏溪下班,已是常态。公司的员工们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老板,也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习惯和善意的调侃。
苏溪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拎着包下楼。她今天穿了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气色极好。
陆廷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为她拉开车门,俯身帮她系安全带时,顺势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累了?”他看着她,眼神温柔。
“还好。”苏溪笑着摇头,眉眼弯弯,“就是有点饿。”
“想吃什么?”
“嗯……回家吃吧,吴嫂昨天说今天煲了汤。”
车子平稳地驶向他们的家——那套顶楼公寓。如今这里早已不复最初的冷清,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苏溪的画稿散落在书房一角,陆廷之的财经杂志放在客厅茶几上,阳台是她养的多肉植物,角落里还有他为她添置的懒人沙发。
吃过晚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苏溪蜷在陆廷之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他衬衫的扣子。
“廷之,”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他,“我们当初的协议,是不是快到期了?”
距离他们约定的三年婚姻期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陆廷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怎么?你还想着到期走人?”
苏溪听出他语气里的紧张,忍不住轻笑出声,故意逗他:“白纸黑字写着的嘛,总要确认一下陆总的态度。”
陆廷之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苏溪,你听好了。那份协议早就作废了。在我这里,我们的婚姻,没有期限。是永远。”
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爱意和坚定。
苏溪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不再逗他,主动吻上他的唇,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一个月后,一场盛大而温馨的婚礼在陆家私人庄园举行。
这次,没有协议,没有交易,只有两颗真心相爱、彼此契合的灵魂。
苏溪穿着由自己亲自参与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婚纱,挽着陆廷之的手臂,走在铺满花瓣的红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如同跳跃的音符。台下坐着真心祝福他们的亲友,陆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连一向严肃的公公(陆廷之已过世父亲的弟弟,关系较远但和睦)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陆廷之凝视着苏溪,低声说:“终于,你完全全全属于我了。”
苏溪笑着回应:“你也一样。”
抛花球环节,苏溪背对着众人,用力将象征幸福的花球向后抛去。花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了坐在亲友席上、正微笑着鼓掌的沈清澜怀里。沈清澜愣了一下,随即大方地举起花球,对着台上的苏溪和陆廷之露出了祝福的笑容。
晚宴后,宾客尽欢。
新装修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海边别墅里,苏溪卸去妆容,穿着舒适的睡衣,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海面上起伏的月光。
陆廷之从身后拥住她,将一份有些年头的文件递到她面前。
苏溪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她当年签的那份婚前协议。而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空白处,用与她截然不同的、凌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陆廷之所有。其最大效力,在于将苏溪女士,永远留在我身边。】
日期,竟然是他们签协议后的第三天!
苏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看他:“你……你早就……”
陆廷之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笑着,语气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和深不见底的柔情: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你?”
“苏溪,从三年前在你那个小店里,看到你一边跟客人介绍面包,一边偷偷啃着试做的失败品,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的时候,我就已经蓄谋已久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充满爱意:
“协议是假的,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才是真的。”
苏溪怔怔地看着他,又低头看看那份“蓄谋已久”的协议,最终,所有的惊讶和了然,都化为了眼中涌动的情意和嘴角幸福的笑意。
她转过身,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迎上他深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