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能在机场被陌生人叫出名字,还说你唱歌比原唱好,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愣住。可黄莺莺就真遇上了——有位澳洲旅客在阿拉伯机场拦住她,一口认定她就是Tracy Huang,还说她唱英文歌比奥莉维亚·纽顿-约翰还动听。这话听着是夸,她却脸红了,心里头一下子翻腾起来。早年她确实模仿过不少西洋歌手的唱法,尤其是Olivia Newton-John,那种轻柔又带点甜美的发音方式,她学得像,也唱得勤。但被人当面这样说,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尴尬。唱歌这件事,她始终抱着敬畏,从不敢说自己超越谁。
其实她一开始根本不被看好。送出去的录音带,百代唱片的新加坡经理听了两首国语歌就关掉了,觉得没什么特别。要不是后来有个制作人多听了一耳朵,发现她唱英文歌那份地道得不像话的发音和情感,恐怕她连第一张合约都拿不到。1976年她正式加入百代,五年里出了十八张专辑,多数是英文作品,卖到星马一带不说,还一路发到了澳洲,成了第一个在那儿发行英文专辑的亚洲女歌手。这成绩放到现在也不容易,更别说那个年代。
年轻时候她在台北的俱乐部唱英文歌,一唱就是好几年,苏芮、比莉都是她同期的朋友。那时候父亲是法官,思想保守,知道女儿抛头露面唱歌气得把她关在门外,硬是不肯认这个“不正经”的行当。后来妈妈反复求情,才换来“约法三章”:晚上十点前回家、不收礼物、不能荒废学业。她当时激动得直点头,头都快点酸了。谁能想到,几年后她一张《云河》红遍大街小巷,直接给家里买下了宽敞新房,父亲也慢慢接受了——原来唱歌也能成“状元”。
她人生转折来得有点意外。1974年刘家昌找人唱《云河》,试了一圈最后选了她,那是她第一次正式唱国语歌。唱片卖得不错,眼看着要爆红,结果男友Robert求婚了。相识于新加坡演出,他做手表代理,两人聊得投缘,交往一年就闪婚。她二话不说嫁过去,退出舞台,安安稳稳过起了少奶奶的日子。家境优渥,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她偏不,说是十几岁就出来唱歌,早养成了独立脾气。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心里踏实。
可命运又把她推回聚光灯下。在新加坡寂寞难耐,丈夫朋友推荐她上电视,她主持节目又能唱又能说,一下子火了。接着被推荐给百代,事业再起飞。后来转投宝丽金,一张《呢喃》、一张《雁行千里》横扫国语市场,可很多人还是念着她唱的英文歌。她说自己声音不算特别,走的是“细水长流”路线,不靠爆发力,靠的是每一句咬字、每一个气息都经得起放大。录音时她要求极高,有时候甚至让乐器声盖过人声,就为了营造整体氛围。这种讲究,当时有人嫌她“做作”,可听众就吃这一套。
家庭也并非一路顺遂。事业巅峰时发现丈夫有外遇,她没闹,选择了原谅。之后两人重新磨合,感情反倒更稳。可2010年,Robert查出肺癌,她立刻停下所有工作,守在病床前四年,直到2014年11月1日他离世,享年70。那阵子她写了一句:“往者既逝,来者可追,不舍!永远不舍。”2015年她站上台北小巨蛋,唱了两场,说是完成与亡夫的约定。台下观众不知道,舞台上每一句,都是说给他听的。
2025年8月29日,她在江蕙的演唱会上露面,素着脸,一身暗色外套,被网友拍到发上网,都说看不出年纪。江蕙看到她直接尖叫:“我哪有莺莺姐唱得好!”两天后她发文,说《哭砂》响起时,像从时光深处流出来的一样,听得人心头一颤。这话说得轻,可懂的人都知道,那是半世纪歌声沉淀下来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