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多年的超级巨星,居然成了我未来要共度一生的人。
就在他官宣退出演艺圈、准备踏入婚姻的那个晚上,我哭得浑身脱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可谁能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家里告知,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联姻。
客厅里,顾行之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地问我:“我的死忠粉,现在又是我的未婚妻——这个双重身份,你还满意吗?”
凌晨三点,漆黑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我慌忙抓过手机,屏幕的强光刺得我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格外醒目,正中央赫然显示着那两个刻在我青春里的字——顾行之。
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会发微博?
我指尖飞快解锁手机点进去,瞬间被内容惊得睡意全无。
屏幕上就只有短短六个字,发布时间显示就在一分钟前:【退圈结婚,就此别过。】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屏幕上,控制不住地发抖。
退圈?结婚?这两件事怎么会同时落在顾行之身上?
他是我追了整整八年的歌手,从他当年在选秀舞台上唱着原创歌曲惊艳全场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他的粉丝。
我是粉丝圈里小有名气的「诺行一路」,相机里存着他几万张不同角度的照片,硬盘里更是塞满了他的舞台直拍和机场生图。
他开的每一场演唱会我都从未缺席,每一次公开行程我都会准时蹲守,他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我比熟悉自己的掌纹还要清楚。
可现在,他说要退圈,还要结婚了,我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我一把将手机扔在地毯上,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没有哭出声,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肺里的空气被人硬生生抽干了。
天刚蒙蒙亮,我顶着一夜未眠哭肿的眼睛点开消息框,是妈妈发来的信息。
【以诺,今天中午回家吃饭,顾伯伯一家人会过来,正好让你见见顾轻舟哥哥。】
顾轻舟这个名字,在我的生活里就像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他是爸爸生意伙伴的儿子,听说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但我对他早就没了任何印象。
家里长辈之前提过几次娃娃亲的事,我一直都当是他们随口开的玩笑,没往心里去。
我再次看向手机屏幕上顾行之的那条微博,退圈、结婚,字字扎心。
原来,我的整个青春,真的要随着这六个字彻底落幕了。
【不去。】我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两个字。
【必须来。】妈妈的消息秒回,【顾轻舟刚回国,两家正好见个面。你都二十五了,也该稳定下来了。】
我盯着“稳定下来”这四个字,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要是我不同意呢?】我咬着牙输入这句话。
【那你就别再进这个家门!】妈妈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我又一次把手机扔回地毯,仰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凌晨三点二十分,我的偶像官宣退圈结婚,凌晨六点,我妈逼着我去见所谓的联姻对象。
行,既然他们非要逼我,那就别怪我故意捣乱了。
十一点半刚过,我站在自家豪宅的楼梯拐角处,身上套着一件色彩扎眼的绿色充气恐龙服。
这身衣服透着一股塑料的廉价感,身后的尾巴随着我在实木楼梯上的挪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楼下客厅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除了爸妈的声音,还有顾家夫妇的交谈声,以及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还带着一丝独特的磁性。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
我在耳机里循环听过无数次,在演唱会上现场听过几十回,甚至在修他的舞台视频时,还一帧帧对着声音波形图研究过。
他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用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抱着恐龙头套就往楼下冲。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用尽全力大喊,声音裹在恐龙服里,显得闷闷的,“除非他能比顾行之还——”
话还没说完,客厅里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朝我这边看来。
有我爸妈,那对平时总是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还有——
那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毛衣,搭配着一条黑色长裤,气质干净又矜贵。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叉着,手指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清晰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
男人缓缓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双眼睛……
那双我在镜头里看了无数次,隔着屏幕、人群、舞台和安检栏杆凝望过的眼睛。
是顾行之!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对象,竟然是顾行之!
我僵在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充气恐龙的尾巴“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以诺?!”妈妈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茶几上,语气里满是震惊,“你穿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爸爸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猪肝:“胡闹!赶紧给我回去换掉!”
顾伯母愣了两秒钟,随即眼角笑出了细密的皱纹:“这就是以诺吧?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顾伯伯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洪亮:“年轻人就是有想法,够有创意!”
只有顾行之,不对,现在或许该叫他顾轻舟,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缓缓扫过,从可笑的恐龙头套,到拖在地上的塑料尾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下一秒,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那个笑容弧度我太熟悉了,他在演唱会上即兴改歌词时,被粉丝的应援逗笑时,都是这样温柔又带点调皮的笑。
我猛地回过神,抱着头套转身就往楼上跑。
充气服和楼梯扶手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身后传来妈妈焦急的呼喊声,可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手抖得厉害,连怀里的头套都快抓不稳了。
顾行之,顾轻舟。
这两个名字在我脑海里反复盘旋碰撞,让我头晕目眩,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手机在恐龙服的口袋里震动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原来是“诺行一路”粉丝群已经炸翻了天。
“同行姐!哥哥是真的要退圈结婚吗?这不是真的吧!”
“那个‘就此别过’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同行姐你快说句话啊!你是不是也很难受?”
我看着群里刷屏的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妈妈压低的声音:“以诺,开门。”
我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没有应声。
“苏以诺,我数三声,一、二——”妈妈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咬了咬牙,还是拉开了房门。
妈妈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这身滑稽的装扮,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快去换掉,顾伯伯一家人还在楼下等着呢。”
“妈……”我的喉咙干涩得发疼,“顾轻舟他……他是顾行之?”
妈妈愣了一下,满脸疑惑:“顾行之?那是谁啊?”
“是我偶像啊!我追了八年的那个明星!”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墙上贴满海报的那个!电脑里存了几万张照片的那个!”
妈妈的表情从困惑慢慢变成了震惊,随即恍然大悟:“哦!我说怎么看轻舟这孩子这么眼熟,原来他就是顾行之啊!”
我用力点了点头,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妈妈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那这不更好吗?嫁给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这可是多少女孩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可他是顾行之啊!”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情绪有些崩溃,“他是大明星!他半夜才刚官宣退圈结婚!他要娶的人——”
话讲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
顾行之半夜发微博说要退圈结婚。
而今天,顾轻舟就出现在了我家,成了我的联姻对象……
我慢慢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妈妈:“顾轻舟……就是顾行之要娶的人?”
妈妈皱了皱眉,显然没听懂我的话:“你在说什么呢?”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转身冲进衣帽间,手忙脚乱地脱下充气恐龙服,随便找了一条米白色连衣裙换上,头发抓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又胡乱抹了点粉底,勉强盖住眼底的黑眼圈。
重新站在楼梯口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
下楼,走进客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刚才是我家佣人的女儿,那孩子特别喜欢恐龙服,听说今天有客人非要穿着来打招呼……我已经让她回去了。”
一片寂静。
我爸瞪着我,我妈扶着额头,顾伯母的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苏以晴坐在沙发扶手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王姨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王姨还有个女儿?”
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哦——”姐姐拖长了音,嘴角勾起,“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顾轻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个子很高,比我隔着镜头感受到的还要高。
他走到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低头看着我。
“没关系。”他说,声音和耳机里一模一样,“挺可爱的。”
我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
“以诺,”父亲搓着双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你不觉得顾轻舟看起来很面熟吗?”
我揪着裙摆,手指掐进掌心,装作若无其事:“他不就是顾叔叔的儿子嘛?”
父亲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向顾叔叔,“老顾,你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轻舟就是顾行之,你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顾叔叔哈哈大笑:“这孩子当年非要自己闯荡,不让我们透露。他说要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妈妈笑着看着顾叔叔和顾阿姨:“刚才还在和以诺说,觉得轻舟眼熟,要不是以诺提起,我都没意识到。”
她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以诺这孩子喜欢轻舟八年了,据说还做了他八年的粉丝站站长呢!”
我尴尬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真的吗?”顾阿姨眼睛一亮,看向我,“以诺喜欢轻舟?”
“喜欢得不得了!”父亲激动得脸更红了,“房间里贴满了海报和专辑,电脑里存了好几万张照片!每次演唱会都去看,还搞了个粉丝站!叫、叫什么来着——”
“‘诺行一路’。”顾轻舟接过话茬。
四个字,他说得平静而清晰。
我猛地睁开眼,与他的目光相遇。
他正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不是舞台上对粉丝的那种温柔和距离感,而是更直接,更……戏谑。
“对对对!‘诺行一路’!”父亲连连点头,“你看,轻舟都知道!”
顾阿姨笑得更开心了,拉着我妈的手:“缘分!这就是缘分啊!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从当年的友情聊到如今的巧合。
父亲甚至开始细数我这些年的“追星事迹”——高中时熬夜投票,逃课去机场接机,甚至在大学里省吃俭用只为了买前排票。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感觉自己像是被公开审判的罪犯。
对面的顾轻舟没怎么说话,他只是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
每次目光相遇,我都像被电击一样迅速低下头。
“对了轻舟,”顾阿姨聊得高兴,突然想到什么,“你昨晚发的微博,说你要退出娱乐圈结婚,把粉丝们都吓坏了吧?”
她笑着看向我,眼神充满慈爱:“以诺,你昨晚是不是也看到了?眼睛好像有点肿呢。”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耳朵发烫,喉咙干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顾轻舟放下了茶杯。
瓷质杯底碰到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不大,却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
“抱歉。”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吓到你了。”
我僵住了。
他顿了顿,眼神锁定我闪烁的眼睛,一字一句:
“不过关于结婚的对象,我没说谎。”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摩擦声。
我下意识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了舞台灯光渲染出的璀璨星河,却有一种更沉静、更坚定的力量。
他在我屏息中,缓缓补充:
“我的站姐,未婚妻。”他停顿,似乎在品味这个称呼,“你喜欢这个称呼吗,诺诺?”
“诺诺”。
两个字,像两颗子弹,击中我的心脏。
我做了他八年的站姐,我们曾短暂交谈,他会和其他粉丝一起叫我“诺诺”。
曾经他是以偶像的身份叫我“诺诺”,这次却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叫我。
那顿午宴在一片“天作之合”的欢庆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顾家的人离开时,顾轻舟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他从我身边经过时,脚步稍作停留,侧过脸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诺诺,后会有期。”
他用的是“后会有期”,而非“再见”。
客人一走,门刚合上,我爸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以诺!这下你该乐坏了吧?你的未婚夫,不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偶像吗!”
我妈也从最初的惊讶完全转为了喜悦,眼里的笑意溢于言表:“对啊,以诺。妈妈之前还怕你不愿意,现在看来,是你心仪已久的人。”
姐姐双臂环抱,倚靠在墙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刚才那套恐龙装扮,挺有个性的。顾轻舟来之前五分钟你还在自己房间,哪来的佣人之女?”
我瞪了她一眼,知道就行了,何必揭穿呢!
“不过,”姐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顾轻舟这人,我调查过,他在圈子里风评不错,没什么花边新闻,业务能力也很强。现在愿意回家接管家业,说明他不是那种玩玩而已的人。”
我没搭腔,直接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墙上的海报依旧挂在那里。
顾行之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从头顶洒落,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下。
我凝视了许久,然后拿起了手机。
微博特别关注提醒——顾行之又更新微博了。
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侧后方拍摄的,一个女生的背影,简单的T恤牛仔裤,扎着马尾,背着专业单反,镜头对准前方。
她微微抬头,背影在昏暗拥挤的场馆中显得专注而坚定。
远处,舞台灯光模糊成一片璀璨的光点。
配文只有两个字:【找到了。】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我看着那张照片,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是我!
去年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我就在内场第一排侧前方。
手机再次震动,微信有新的好友请求。
头像是纯黑的,昵称:G。
验证信息:顾轻舟。
我盯着那个名字,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
犹豫了一分钟,我点了同意。
几乎是在我同意的瞬间,消息就跳了出来。
G:【恐龙装挺萌的,诺诺。】
我盯着那个称呼,耳朵不由自主地发热。
我:【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联姻对象?】
G:【比你早一点。】
我:【什么时候?】
那边停顿了几秒。
G:【八年前,深城机场,VIP通道口,你挤在最前面,扛着相机踮起脚尖想要拍到我,却差点被人群挤倒,是我伸手扶住了你,还记得吗?】
我呼吸一窒。
八年前?深城机场?
记忆的碎片迅速拼凑起来。
是的,八年前,顾行之海外活动归来,机场接机的粉丝特别多。
我为了抢个好位置,凌晨就去等了。
他出来时人群涌动,我扛着单反相机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往前倾。
在我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只大手穿过人群将我扶住。
“你没事吧?”磁性温柔的声音如同一束光照进心里。
这也是我第一次与他对视,那一刻我的脸红得可以滴血。
我:【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G:【如果告诉你了,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单纯地追着舞台上的顾行之跑吗?】
我看着这句话,一时语塞。
是啊,如果早知道顾行之就是顾轻舟,就是那个“娃娃亲对象”,我还会像过去八年那样,一心一意地追他的行程吗?
大概……不会了。
G:【昨晚的微博,是专门给你看的。】
又是一个直球。
我:【为什么?】
G:【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我哭了。】
几乎是带着一丝委屈,我打下了这三个字。
G:【我知道。】
G:【所以今天见面,我道歉了。】
我盯着屏幕,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
我:【你真的要退出娱乐圈?】
G:【嗯。】
我:【为什么?】
这次,“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更久。
G:【累了,想换种生活方式。】
G:【而且,你不是也要“退圈”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退圈”是什么意思。
作为“诺行一路”,我也将“退圈”了。
一种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
我:【那你以后……再也不唱歌了?】
G:【唱。】
G:【只是不再以顾行之的身份唱了,以后会慢慢淡出公众视野,回去接手家里的产业。】
我盯着这行字,心里沉了一下。
我:【可惜了,你的舞台……很耀眼。】
他回得很快。
G:【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单独唱给你听。】
我看着这句话,耳朵又热了起来。
我:【那不一样。】
G:【怎么不一样?】
我咬着嘴唇,打了又删,最后发出去:【舞台上的你,是大家的。单独唱给我听的,只是我的。】
那边停顿了。
我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
G:【我懂。】
G:【但苏以诺,我已经在舞台上唱了八年,给所有人唱了八年。以后,我想把时间和歌,留给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我看着这四个字,心跳漏了一拍。
接下来的几日,我仿佛活在梦中。
微信里,“诺行一路”粉丝团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顾行之宣布退出娱乐圈并结婚,对她们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冲击。
作为群主,我必须站出来平息风波。
“同行姐,你真的要退出圈子了吗?”
“哥哥的告别演出,你还会出席吗?”
“哥哥说结婚……那么,结婚对象是谁呢?”
我凝视着这些信息,手指悬停在键盘上。
告别演出,一个月后的最终场。
我渴望亲临现场。
手机震动,是顾轻舟发来的消息。
G:【告别演出,你会来吗?】
我:【我应该以何种身份出席?】
G:【你希望以什么身份?】
我沉思片刻:【作为站姐,参加“诺行一路”的最后一次活动。】
G:【好的,我为你准备家属区的票,第一排正中央。】
我:【不用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G:【你抢不到的。】
我:【你怎么这么肯定?】
G:【你哪次抢到过我的前排票?】
我无言以对,他确实说中了,八年来,我从未抢到过他的前排票。
G:【你来吗?】
我盯着屏幕,最终回复:【我会去,但我想和粉丝们坐在一起。】
G:【为什么呢?】
我:【因为……这是我作为“诺行一路”的告别仪式。】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G:【好的,票给你,座位随你挑。】
那天演唱会,我决定带上我的相机。
出门时,我姐姐在门口拦住我,审视着我背着的相机:「你这身装备,看起来不像是去听音乐会的。」
「这是最后一场了,我想留下些清晰的纪念。」我边说边低头系鞋带。
「纪念?」姐姐双臂交叉,嘴角挂着笑意,「你现在还用这种方式来纪念?」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拿起相机包:「我得走了。」
国家体育馆外,人潮汹涌,粉丝们身着支持色的衣服,高举着灯牌,空气中充满了激动和不舍的情绪。
我在人海中找到了「诺行一路」粉丝团的几个核心成员。
「同行姐!」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向我挥手,眼睛湿润,「你真的来了!」
「当然要来。」我走过去,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应援物品分发给大家,「这是最后一场了。」
「哥哥真的要退出娱乐圈吗?」另一个女孩带着哭腔问道,「他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
我手指停了一下,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女孩们围了过来,「他还这么年轻,舞台上的状态那么好……」
「可能……是累了。」我轻声回答。
「那结婚呢?对方是谁?」
我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顾行之的车到了。
人群开始涌动,我本能地举起相机。
透过镜头,我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戴着口罩和帽子,在保安的簇拥下快速走向通道。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转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尽管隔着口罩,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只停留了两秒钟,他就转身进入了通道。
「刚才哥哥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双马尾女孩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
「……可能吧。」我放下相机,手心出汗。
进场后,我没有去第一排的家属区,而是按照票上的座位,坐在了内场中区。
周围都是熟悉的粉丝,大家互相分享着应援物品,聊着这些年追星的趣事。
灯光渐渐暗下,音乐前奏响起。
顾行之出场的那一刻,全场尖叫。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站在舞台中央,拿起话筒,悠扬的歌声在整个会场回荡。
临近尾声,顾行之拿起话筒,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
「最后一首歌,」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送给一个人。」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人,跟了我八年。」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观众席,「拍过我很多照片。」
我的心提了起来。
「她总说,我是她的光。」他的声音轻了些,「但今天我想说,你才是。」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
「我的未婚妻。」他清晰地说出这几个字。
全场哗然。
灯光突然打向观众席,但没有照在我身上——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坐在家属区。
光束在人群中游移,最后停在第一排正中央的空座上。
顾行之看着那个空座,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笑了。
「跑了?」他对着话筒说,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笑意,「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台下有人起哄。
我坐在人群中,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相机带。
「算了。」他摇摇头,重新握紧话筒,「这首歌,还是唱给你听,不管你在哪里。」
音乐响起,是他从未发表过的新歌,温柔的钢琴伴奏,他清朗的嗓音。
我听着歌词,眼眶发热。
旁边的粉丝已经哭成一片,双马尾女孩抱着我的手臂抽泣:「同行姐……哥哥这首歌……是写给未婚妻的吗?」
我点头,喉咙发紧。
「那她为什么不来啊……」女孩哭着说,「哥哥特意给她留了位置……」
我没有说话,只是举起相机,对准舞台。
透过镜头,我能看到他唱歌时的每一个细节——微蹙的眉头,闭眼时颤抖的睫毛,握着话筒的手上凸起的青筋。
八年了,我这样拍了他八年。
现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歌曲结束,顾行之放下话筒,向台下鞠躬。
「谢谢你们,这八年的陪伴。」他直起身,眼睛有些红,「以后……我可能不会再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了。」
台下传来压抑的哭声。
「但我会继续唱歌,用另一种方式。」他停顿了一下,「也会好好生活,和我爱的人一起。」
掌声和哭声混成一片。
演出一落幕,我并没有急着加入离场的人流,而是等到观众差不多都散去,这才背起相机,慢慢往外挪步。
刚走到出口,我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倚靠在墙边。
顾轻舟已经脱下了舞台上的装扮,换上了一身休闲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
他瞧见我,便站直了身子。
“躲猫猫呢?”他挑起眉毛问道。
“……没躲。”我轻声回答。
“那怎么不去最前排?”
我轻抿嘴唇:“想和粉丝们一起……说再见。”
他凝视了我几秒钟,然后走近,接过我肩上的相机包:“沉不沉?”
“习惯了。”我答道。
我们肩并肩走着,一时间沉默不语。
“想去后台看看吗?”他突然问道。
我转头望向他。
“拍点近照。”他侧过头来,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给你追星生涯留下最后的回忆,毕竟以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偶像,而是你的未婚夫了。”
后台比我预想的要安静许多。
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收拾,看到顾轻舟带着我进来,都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打招呼。
“这就是‘诺行一路’?”化妆师姐姐走过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真人比照片还要美!”
“怪不得行之藏得这么深。”经纪人笑着摇了摇头,“八年啊,你这小子真能忍。”
顾轻舟让我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顺手给我倒了杯水:“别逗她。”
“这就护短了?”大家起哄道。
我低头喝了口水,脸颊有些发热。
顾轻舟去换衣服,化妆师姐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知道吗,行之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我手指一紧。
“大概是八年前,在机场,你挤在人群中差点摔倒。”化妆师姐姐笑着说,“我们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伸手扶住了你。”
“……真的吗。”
“真的。”化妆师姐姐点头,“后来你每次发图,他都会看。有次巡演,他还特意让我们把内场第一排侧边的位置留出来,说是给一个特别的人。现在想想,应该是留给你的。”
我愣住了。
顾轻舟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我们正在聊天,便走过来:“聊什么呢?”
“说你暗恋人家八年都不吭声。”化妆师姐姐调侃道。
顾轻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吧,送你回家。”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那轻柔的旋律在空气中飘荡。
“感到紧张吗?”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的。”我坦白地说。
“你以前不是挺有勇气的吗?穿着恐龙装就敢来见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那情况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他问。
“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我轻声说道,“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你就不会穿了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可能还是会穿……但我会提前溜走。”
他轻轻地笑了。
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口,我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推门下车,他突然叫住了我。
“苏以诺。”
我转过头,他身体前倾,一只手撑在我座椅的靠背上,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非常近。
“以后想拍照就拍照,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他凝视着我,声音低沉。
“……只拍你一个人?”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只拍我一个人。”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工资怎么算?”我故意这么问,试图打破这过分亲密的气氛。
他笑了,身体更靠近了一些,我们的鼻子几乎要贴在一起:“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这样够不够?”
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映照在他的脸上。
我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得如此之快,仿佛要跳出胸膛。
然后我做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动作——迅速地凑过去,轻轻地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一触即离。
“这是预付的工资。”我丢下这句话,拉开车门就跑。
他在车里喊道:“苏以诺!你跑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门:“怕你反悔!”
跑到楼梯口,我捂着发烫的脸颊,听到外面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一周之后,双方家长敲定了订婚宴的具体日期。
我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迷惘之中。
每天清晨醒来,我依旧习惯性地打开顾行之的微博,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已经退出了娱乐圈。
他的行程表一片空白,新照片也不再更新。
“诺行一路”的账号我也很少更新了。偶尔登录,总能看到粉丝们的留言:
“同行姐,你还好吗?哥哥退圈后,你好像也消失了……”
“还会有新照片吗?”
“听说哥哥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我看着那些留言,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不知该如何回应。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快递包裹。
打开一看,是一本沉甸甸的皮质相册。封面是深蓝色,烫金的字体写着:八年。
我翻开第一页。
那是我八年前拍摄的第一张顾行之的照片。那时他刚在选秀节目中初露锋芒,参加了一个商场活动。
观众不多,我站在最前排,用那台当时还显得笨重的单反相机,捕捉到了他唱歌时闭眼的瞬间。照片有些模糊,构图也不够完美。
照片下方有一行手写字:“2017.03.21,深城万象城,第一张你镜头里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翻页。
每一页都是我拍摄的照片。
机场的,后台的,活动现场的,演唱会的。
从模糊到清晰,从生疏到熟练。
每张照片下方都有一行手写字。
“2018.08.14,暴雨中的演唱会,你全身湿透还在拍摄。”
“2018.11.03,北京机场,你穿着蓝色羽绒服,鼻子冻得通红。”
“2019.05.20,上海梅赛德斯。你站在最前面,踮着脚举着相机。”
“2019.09.12,生日会后台。这张你修了一整夜。”
我一张一张翻过去,眼眶渐渐湿润。
翻到最后一页,并不是我的照片。
是我们前几天在超市的背影。
他推着购物车,我在旁边货架前挑选零食,侧着头似乎在问他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用手机拍下来的。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
“以后的照片,我们一起拍。”
我抱着这本厚重的相册,泪水滑落,滴在皮质封面上。
手机震动,他发来消息。
G:【收到了吗?】
我擦了擦眼泪,回复:【嗯。】
我:【你什么时候开始保存这些的?】
G:【从你发第一张图开始。每次看到你发的照片,就存一张。】
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G:【想看看,你能‘站’我多久。】
我:【结果呢?】
G:【结果一站就是八年。】
G:【苏以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持。】
我看着屏幕,眼泪再次涌上。
我回复:【顾行之。】
G:【嗯?】
我:【你也是。】
就在我们订婚的前三天,顾轻舟带我参观了他的私密空间——他的工作室。
我们来到了文创园区内一座红砖砌成的小楼,三楼,一推开门,眼前便是一个开阔明亮的房间。
一面墙全是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绿树和远处城市的轮廓。
乐器靠墙摆放,另一面墙则是满是书籍的书架,房间中央是沙发和工作台。
“这几年我偷偷摸摸弄的这个工作室。”他边说边走到窗边,拉开了百叶窗,“写歌、录小样,都在这里。连团队和家人都不知道。”
我四处张望,目光被工作台旁的一个展示架所吸引。
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诺行一路”这些年来推出的所有周边产品。
从手幅、透卡、拍立得小卡到写真集……从最初的简单印刷到后来越来越精致的设计,一切都按照年份排列得井井有条。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我去年为他制作的八周年纪念写真。
“这些……”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每一样我都保留了一份。”他走到我身边,手指轻轻滑过那些周边,“你每场线下应援,只要我在那个城市,我都会偷偷去看。”
我拿起那本写真集翻开,里面的照片都是我拍的,文字都是我写的。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他,眼睛有些湿润。
“因为想要记住。”他认真地看着我,“记住这八年,有一个人一直这样关注我,记录我,用她的方式陪伴我。”
他走到工作台前,打开电脑,点开了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音频文件。
“这些都是过去几年写的歌,没发表过的。”他点开了其中一个,“有的是巡演路上写的,有的是在这里熬夜写的。”
轻柔的钢琴前奏流淌出来,接着是他的声音。和舞台上的他不同,更加放松,更加私密。
我愣住了,一首接一首,都是从“偶像”视角写给“站姐”的歌。
最后一个音频文件,名字是《给诺诺》。
他点开了。
简单的吉他伴奏,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歌声停止,工作室里一片寂静。
“这些歌……”我喉咙有些紧。
“本来打算十周年的时候,做成一张专辑,叫《给站姐的情书》。”他笑了笑,“但等不及了,怕再等下去,你就被别人追走了。”
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以诺。”他轻声叫我。
“嗯?”
他走过来,拉着我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自己靠在桌边,低头看着我。
“有件事要坦白。”他说。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
“一个月前,我爸提起他年纪大了要退休,想让我接管家里的生意,还提到了儿时约定的娃娃亲联姻。”
他嘴角带着笑,“我爸本来只是问我的意见,但我主动跟我爸说,这门亲事我同意了。然后我问我爸爸,能不能把见面时间安排在我发退圈微博的第二天。”
我愣住了。
“我想看看,如果顾行之退圈结婚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他伸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角,“如果你很难过,说明你真的很喜欢‘顾行之’。那至少,我是以你喜欢的那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的。”
“你……”我鼻子有些酸,“你就不怕我难过到根本不想见什么联姻对象?”
“怕。”他老实承认,手从我的眼角滑到脸颊,掌心温暖,“所以那天在你家,其实我很紧张,可是当我抬头看到你穿着恐龙服冲下来时,我差点笑出声。”
我想起那天自己愚蠢的样子,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不过心里更多的是高兴。”他拇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高兴你还愿意用这么有创意的方式反抗。说明你还没对生活失去热情。”
窗外夕阳西下,橘色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苏以诺。”他又叫我。
“嗯?”
“我可能不再是舞台上那个完美的顾行之了。退圈以后,我就是顾轻舟,一个普通人。会赖床,会做菜失败,会有脾气。”
他看着我的眼睛,“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拍吗?”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我拿起工作台上他的手机,解锁,打开摄像头,对准他。
“笑一个。”我说。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不是舞台上那种标准笑容,是更放松、更真实的笑容。
我按下快门。
“拍得怎么样?”他凑过来看,呼吸拂过我的耳畔。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照片里,他靠在洒满夕阳的工作台边,笑得眉眼弯弯。
“还不错。”我说,声音有点哑,“不过以后要多练习。毕竟,要拍一辈子呢。”
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然后他低下头,吻了我。
这个吻温柔绵长,带着夕阳的温度和工作室里淡淡的木香。
结束时,我们额头相抵。
“苏以诺。”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从八年前你举起相机对准我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在订婚宴上,我套上了那件白色的改良式旗袍。
顾轻舟一见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今天身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站在那里,简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宴席开始之前,他走上了台前,开始了他的发言。
“感谢各位今天的到来。”他握着麦克风,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宴会厅,“今天本应是订婚宴,但我和以诺……实际上,我们已经秘密领证了。”
台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友好的笑声和掌声。
“所以,今天实际上是我们的婚礼。”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我,“我和以诺的故事,可能大家都有所耳闻。八年来,她一直是我的忠实粉丝,而我则是她心中的偶像。”
宴会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很多人好奇我为何选择退出娱乐圈。”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厌倦了舞台,而是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我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那些对我而言重要的人身边。”
“至于结婚……”他微微一笑,“这是我长久以来的计划。”
台下立刻有人吹起了口哨。
“八年前,她在人群中举起相机,对准了我。八年后,她成为了我的妻子。”
他凝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苏以诺,感谢你这八年的陪伴。从今往后,让我来陪伴你,直到永远。”
随即,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他走下台,来到我的面前,伸出了手:“苏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音乐随之响起,是一首悠扬的华尔兹。他搂着我的腰,带着我在舞池中旋转起舞。
“你刚才的发言,排练了多久?”我轻声问道。
“没有排练。”他低头看着我,眼神真挚,“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感到耳朵一阵发热。
一曲舞毕,他拉着我重新回到了台上。工作人员推来了一架钢琴。
“最后一首歌。”他坐在钢琴前,轻声说道,“这是专门为以诺写的。”
他开始弹奏起前奏,那是我在他工作室听过的《给诺诺》。
但这一次,他填上了完整的歌词。
我站在舞台边,看着他弹琴唱歌的背影,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八年了,我从没想过,那个在舞台上闪耀的人,有一天会专门为我歌唱。
歌曲结束后,他站起身,走过来,用手轻轻擦去我的泪水。
“哭什么呢。”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因为太高兴了。”我哽咽着回答。
他笑了,然后低头,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婚后的日子,跟我预想的有点出入。
顾轻舟并没有彻底告别音乐。
他在家里搭建了个小录音棚,时不时创作歌曲,录制小样上传到网络。
粉丝们依旧会来聆听,在评论区调侃说「哥哥变身音乐区的up主了」。
我也没能完全放下摄影机。
「诺行一路」的账号仍在更新,只是内容有所变化。
不再是舞台上的顾行之,而是生活中的顾轻舟。
他做饭时围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模样,他靠在沙发上看剧本时皱眉的样子,他在阳台浇花时哼唱的样子。
粉丝们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适应,最后变成了真心的祝福。
「哥哥私下里好温柔啊……」
「原来哥哥也会把菜烧糊!」
「这对太甜蜜了,我追的CP成真了!」
某个夜晚,我在书房整理照片,顾轻舟敲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吉他。
「累了吗?」他倚在门框上。
「有点累。」我揉了揉眼睛,「照片太多了,选不过来。」
他走进来,盘腿坐在地上,把吉他放在腿上:「那就休息一下吧。」
他开始弹奏,没有歌词,只是一段轻柔的旋律,在宁静的夜晚中流淌。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他。
暖黄色的台灯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弹得很专注,手指在琴弦上滑动。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顾行之,不,应该称呼他顾轻舟。
舞台上那个璀璨夺目的偶像,和此刻坐在地毯上随意弹着吉他的男人,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这首歌,」他突然开口,手指没有停,「是为你写的。」
我愣住了。
「本来打算在演唱会上唱给你听,但你离开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微笑,「所以留到了现在。」
旋律变得更加柔和,他轻声哼唱,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啦——啦——」,却让人莫名地感到鼻子发酸。
「顾轻舟。」我轻声呼唤他。
「嗯?」
「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再办演唱会了吗?」
他的手指停了一下,琴声戛然而止。
「你想看我站在舞台上吗?」他凝视着我。
我点头,又摇头:「不是想看你站在舞台上……是想看你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那是另一个你。」
他沉默了片刻,把吉他放到一边,起身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那我和爸妈商量一下。」他说,「以后……一年办几场小型演唱会。不商业演出,就纯粹唱歌。你想看,我就唱给你听。」
我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他握住我的手,「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每次演唱会,你都必须在场。」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不是作为粉丝,而是作为我的妻子。坐在第一排,看着我唱歌。」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我不再是挤在人群中举着相机的粉丝,而是坐在家属席,看着他为我唱歌。
「好的。」我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他笑了,凑过来亲吻我的额头:「那就说定了。」
春天的第二个年头,顾轻舟兑现了诺言,举办了他的第一场小型音乐会。
场地不算大,只能容纳五百名观众。门票一开卖,三分钟内就被抢购一空。
我并没有坐在家人的座位上,而是背着相机,站在舞台的侧边。
这是我习惯的视角。我能看到他上台前的深呼吸,能看到他调整麦克风的高度,能看到他和乐队成员的眼神交流。
灯光渐渐暗下来,他走上了舞台。
没有华丽的装扮,只是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但当他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那个光彩夺目的顾行之,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的视线。
“好久不见。”他握着麦克风,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场,“我是顾行之。”
台下响起了尖叫声。
“今天的第一首歌曲,”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我站立的方向,“《给诺诺》。”
音乐响起,他闭上眼睛,开始了他的演唱。
我在侧幕举起相机,透过镜头观察他。
舞台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了阴影。
他唱歌时的表情非常专注,偶尔会睁开眼睛,望向观众席,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八年了,我还是喜欢这样捕捉他的瞬间。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睛,突然看向了我。
“那位站在侧幕的女士,”他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中带着笑意,“要不要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我愣住了。
“上来吧。”他向我伸出手,“我的专属摄影师。”
台下开始起哄,我硬着头皮走上了舞台,站在他的身旁。
他把麦克风递给了我:“说点什么?”
我看着台下,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诺行一路’。”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尖叫声。
“我知道很多人好奇,嫁给偶像是什么感觉。”
我握着麦克风,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他也会赖床,也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也会因为写不出歌而感到烦躁。”
台下传来了笑声。
“但有一点始终没变。”
我转头看向顾轻舟,“站在舞台上的他,永远都是那么耀眼。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用我的方式,记录下他的光芒。”
顾轻舟握住了我的手,我们的手指紧紧相扣。
台下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要幸福”。
音乐会结束后,我在后台整理着照片。
顾轻舟换好衣服走了过来,靠在我身边看着屏幕。
“这张不错。”他指着一张他闭眼唱歌的照片。
“嗯,光影效果很好。”
“发吗?”
“发。”我点头,“‘诺行一路’的账号,以后就专门用来发布你的照片。舞台上的,生活中的,都会发。”
他笑了,亲吻了我的脸颊:“那我以后得多加努力,不能让你没东西可拍。”
春意盎然的第三个年头,我们迎来了家中的宝贝女儿。
我们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顾念,小名儿叫诺诺,随我姓。
顾轻舟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女儿控。
他几乎放弃了所有工作,每天就在家带娃,写写歌。
我镜头下的他,总是抱着女儿的身影。
粉丝们看到这些照片,都忍不住夸诺诺真可爱。
诺诺满百天那天,顾轻舟在微博上发了一组照片。
一共九张,有诺诺的单人照,有我们全家的合照,还有一张是我抱着诺诺,他在旁边弹吉他。
他写道:「八年,从舞台到家庭。感谢一路有你们,更感谢一直在我身边的她。@诺行辛苦了,我爱你。」
我转发了他的微博,说:「不辛苦,因为你就是光,我一直追着光跑。」
那晚,哄诺诺入睡后,我坐在书房里整理这些年的照片。
电脑屏幕上,是我这些年来拍摄的所有照片。
从八年前那张模糊的舞台照,到昨天他抱着诺诺晒太阳的生活照。
八年的时光,都在这些照片里定格。
顾轻舟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牛奶。
「又在看照片呢?」他把一杯牛奶放在我旁边。
「是啊。」我指着屏幕,「你看,这张是你第一次巡演的照片,我在第三排拍的。这张是去年小型演唱会的照片,我在侧幕拍的。这张是……」
「这张是我给诺诺换尿布的照片,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指着其中一张,笑着说,「这种糗事你也留着?」
「当然要留着。」我坚定地说,「等你老了,给诺诺看,告诉她爸爸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他笑着摇摇头,从背后抱住我,下巴靠在我肩上。
我们一起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滚动。
八年。我从追光的粉丝,变成了站在光旁边的人。
「顾轻舟。」我轻声叫他。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追了八年,也谢谢你……让我追到了。」
他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该我谢谢你。谢谢你八年来的坚持,谢谢你从未离开。」
窗外,月光柔和。
屏幕上的照片还在滚动,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而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被记录。
用镜头,用爱,用余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