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香港地区出现了流感疫情，75岁的黎彼得在医院住院两周时间。

其肾功能指标如同失控的过山车一般，体重减少了十几磅。

病号服穿在身上呈现出松松垮垮的状态。

难受的时候他盯着输液管发愣，心里想着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要打针。

但是一转头看到37岁的儿子提着外卖进入病房，又觉得自己还能够支撑几年。

这个儿子是他甜蜜的负担，同时也是心里无法拔除的刺。

这对父子之间的纠葛早就已经是公开的事情。

当年黎彼得花费了十几万元送自己的儿子前往南京学习中医。

原本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行医来救助他人。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孩子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就逃回了香港。

在那之后的日子就是不断重复的。

白天的时候打游戏，到了晚上就刷信用卡。

债务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达到了十几万元。

有老朋友劝说黎彼得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他摇着头说。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睡在天桥底下？

这样的话听着让人心里不太好受。

如同他所填写的词《浪子心声》里面的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

当年是写给别人当作心灵鸡汤的，现在自己喝起来却满是苦涩的味道。

我回想起黎彼得年轻时候在片场的情形。

在1993年拍摄《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他饰演那个有着左青龙右白虎形象的私塾先生。

在镜头之外总是抱着《唐诗三百首》在阅读。

周星驰笑话他是戏班出身却装作有文化的人。

他则梗着脖子进行反驳。

我填写《梨涡浅笑》的时候你还在做跑龙套的工作！

他这种来自草根阶层的倔强的劲头，使得他从卖报的儿童一步步混到成为许冠杰所御用的词人。

可是现如今却无法医治自己儿子的躺平的病症。

命运有时候会露出一些光亮。

今年儿子突然主动送饭来陪伴就诊。

他还是没有去找工作，但是学会了用支付宝给父亲缴纳医药费了。

黎彼得嘴里说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转过身就跟茶餐厅的老板炫耀。

儿子知道心疼人了！

他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和他当年给张国荣填写《Monica》时那种扭捏的劲头是一样的。

明明被失恋伤害得很严重，却偏偏写成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的轻快节奏。

一提到健康问题，黎彼得在最近两年经历了许多不顺利的事情。

在2022年需要进行心脏手术，私立医院一开口就要30万。

当他摸着自己的存折发愁的时候，干儿子黄宗泽直接转账来垫付。

他见到人就说，黄宗泽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靠谱。

可是等到亲儿子端来一碗汤的时候，他又改变了说法。

说血缘这种东西，虽然会有争吵，但断绝不了。

现在他在白天的时候前往电视台拍摄《极度俏郎君》。

在晚上的时候开启直播演唱《财神到》。

网友所打赏的钱都被单独储存起来，作为用于给孩子偿还卡债的基金。

他这般近乎自虐的付出，让人联想到他的偶像南海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是一代具有才华的人，在晚年的时候流落在街头。

可是还保留着最后一套比较体面的长衫。

黎彼得没有发疯也没有傻，只是把长衫换成了病号服。

还在持续地扮演父亲这个终身的角色。

这么看来，黎彼得的故事好似香港娱乐史的一个注脚。

从给许冠杰进行填词的那个黄金时期，到在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猥琐师爷形象。

再到当下带病养育儿子的老人状态，每一个阶段都带有时代的印记。

听说他手机里保存着两条短信。

一条是儿子发来的“爸，汤在锅里”。

另一条是黄宗泽发来的“干爹，复查别忘”。

这两条短信他都不舍得删除。

如同他的人生，始终在亲情债和艺术梦之间处于摇摆的状态。

傍晚工作结束之后，黎彼得常常前往庙街购买龟苓膏。

卖龟苓膏的摊主是他的老戏迷，总是会多放一勺蜂蜜。

摊主对他说：“彼得哥，唱一段《打雀英雄传》吧！”。

他于是清清自己的嗓子，大声地吼出一句“六婶三太公”。

虽然调子偏离得比较远，但是周围围观的人还是拍手表示称赞叫好。

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在偷偷地揉搓自己肿胀的膝盖。

在镜头前面他扮演各种各样的人，在镜头后面依旧是那个不敢退休的父亲。

人生就是像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