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剧艺术的璀璨星河中,程砚秋宛如一颗耀眼的巨星,作为四大“名旦”之一,他以独特的艺术风格和非凡的表演魅力,为这门古老艺术注入了新的活力。程砚秋不仅在艺术造诣上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其表演犹如行云流水,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身段都饱含韵味,更令人敬仰的是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和炽热的爱国情怀。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民族大义的前沿,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践踏华北大地的黑暗时期,程砚秋展现出了令人肃然起敬的民族气节。
当侵略者妄图用文化侵略来粉饰其暴行时,程砚秋毅然决然地拒绝为日本侵略者演出。他的话语如同铮铮誓言,响彻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我不能给日本人唱义务戏,叫他们去买飞机炸中国人。”“我程某人宁死枪下,也决不从命。”这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侵略者的愤恨和对祖国、对同胞的深深热爱。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隐居生活,远离繁华的都市舞台,在北京西郊青龙桥当起了农民。在那里,他与土地为伴,默默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度过了漫长的抗战岁月,直至胜利的曙光重新照亮中华大地。程砚秋这种不畏强暴、宁折不弯的民族气节,以及他在京剧艺术上的卓越成就,如同两块熠熠生辉的宝石,深深吸引了周恩来的目光,赢得了周恩来发自内心的敬重和持续的关注。
1949 年 1 月,北平和平解放,这座古老的城市迎来了新生的曙光,就像沉睡的巨龙开始苏醒。在这万象更新的时刻,周恩来怀着对文化艺术界人士的关怀,在进城后的一个暮春下午,踏上了前往程砚秋家的路。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温暖的阳光洒在古老的胡同里,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墙壁上,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变迁。周恩来带着诚挚的问候和敬意来到程家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然而不巧的是程砚秋外出了。但周恩来并未因此而离去,他拿出纸笔,认真地留下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承载着他对程砚秋的尊重和期待。
当晚,程砚秋参加了周恩来在北京饭店举行的招待宴会,宴会现场热闹非凡,各界人士欢聚一堂,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和平。随后,程砚秋又前往怀仁堂演出,后台化妆室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就在这时,周恩来和邓颖超来到了化妆室,他们的到来如同春风拂过,为紧张的后台带来了温馨的氛围。程砚秋正专心地涂抹胭脂,手上沾满了色彩,看到周恩来夫妇,他急忙起身,眼中满是惊喜与歉意,赶忙说道:“对不起,我手脏不能和你握手,刚才你来我家看我,失迎得很!”
周恩来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他温和地摇摇头说:“哪里,哪里!你忙吧!”说完,便和邓颖超静静地走向观众席去看戏了。也许是受到周恩来亲临看望的鼓舞,这一晚程砚秋的演出堪称完美。他在舞台上全情投入,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每一句唱腔都婉转悠扬,仿佛将自己的灵魂都融入了角色之中。他从周恩来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光辉,那是一种如太阳般耀眼、能引领民族走向光明未来的力量,这种力量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
自与程砚秋结识之后,周恩来始终如一地从思想、政治、工作等各个维度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坚定不移的支持和真挚诚恳的鼓励。1951 年秋,当秋风带着丰收的气息吹遍大地时,程砚秋结束了在西南地区的演出,回到北京。周恩来得知后,邀请他到中南海家中长谈。中南海,那是新中国的政治中心,充满了庄重与智慧的气息。在中南海温馨的家中,周恩来与程砚秋相对而坐,开始了一次意义非凡的谈话。周恩来目光温和而坚定,语重心长地对程砚秋说:“程先生,在旧时代的黑暗中,你就像一朵盛开在污泥中的莲花,洁身自爱,孤芳自赏,坚决不与那些腐朽的旧势力同流合污。这种高洁的品质,在那个乌烟瘴气的社会环境中,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难能可贵,是真正的进步之举。
然而,如今时代已经改变,新中国如同一轮红日在东方升起,新社会有着与旧社会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念和人际关系。在这个新的时代背景下,若是不能与他人和谐共处,就如同鸟儿离开了群体,会逐渐与群众脱节。倘若搞不好同志之间的关系,这对于你自身的发展和艺术事业的推进,都将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而且会让你陷入无尽的苦恼之中。一个革命者,他的思想就像一把宝剑,需要在实践的磨砺中不断改造,使其更加锋利。我们要树立共产主义的世界观,而这其中的核心关键便是革命集体主义。你要如同大海汇聚百川一样,团结同行,要像树根深入土壤一样,紧密联系群众,要善于和大家友好相处,虚心接纳他人的批评意见。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新社会的浪潮中不断前进,为人民创造更多更优秀的艺术作品。”程砚秋听着周恩来的这番话,内心如受到重锤敲击,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回去后对同仁们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批评,总理的话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我心里,真的是让我茅塞顿开啊!这些话,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太符合我的实际情况了,我一定要好好反思自己。”
在周恩来的悉心帮助与深刻开导下,程砚秋在思想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现了巨大的进步。他对梅兰芳的尊重之情愈发深厚,就像珍视自己的艺术珍宝一样。对待同行,他也不再是独善其身,而是更加注重团结协作,如同紧密相连的齿轮,共同推动京剧事业的发展。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敬佩的决定,将自己担任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以来的全部工资慷慨捐出,用于支援抗美援朝战争。他满含深情地说道:“这笔工资就算我为前线战士捐赠几发炮弹吧,只要战争还在继续,国家经济还面临困难,我就不会领取工资,我要为国家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七所私房无偿捐献给国家,展现出了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怀。在赴朝鲜慰问演出期间,程砚秋不辞辛劳,足迹遍布朝鲜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在简陋的医院,为受伤的战士带去温暖和慰藉;还是在狭窄的坑道里,为坚守阵地的士兵们鼓舞士气;亦或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掩蔽部,他都全情投入地演出,用京剧艺术的魅力点燃大家的希望之火。他始终顾全大局,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不摆丝毫架子,不刻意争取重要的戏码,甚至主动要求唱开场戏,只为了让演出更加顺利,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京剧的魅力。周恩来对他的每一个进步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同时,周恩来还鼓励他积极投身于戏剧改革事业,对传统的老戏进行精心修改,挖掘其中更深层次的内涵;并大胆创作新的剧目,为京剧艺术注入新的活力,争取多出成果,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1955 年冬,周恩来特意找到著名导演、剧作家吴祖光,郑重地交待他,要将程砚秋主演的《荒山泪》拍成艺术片。周恩来深知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他希望通过电影这种现代媒介,为程派艺术留下珍贵的音像资料,让程派艺术的魅力能够跨越时空,在更广泛的范围内传播,让更多的人领略到这一独特艺术流派的风采,使程派艺术得以传承和发扬光大。
1956 年冬,程砚秋跟随彭真出访苏联,这是一次意义重大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在遥远的苏联,命运安排了一次温暖的相遇。程砚秋正好与率领中国政府代表团访苏的周恩来相遇,异国他乡的相遇,让彼此都倍感亲切。在苏联宁静而又充满异域风情的环境里,周恩来再次与程砚秋促膝谈心,他们的谈话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程砚秋的心田。周恩来详细地询问了程砚秋的思想情况,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关切,耐心地启发他积极向上,追求更高的思想境界。周恩来亲切地看着程砚秋,目光中满是期待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没入党呢?”程砚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他诚恳地回答道:“总理,我觉得自己缺点太多了,实在不够资格。在旧社会的生活经历让我养成了个人奋斗的习惯,我总是嫉恶如仇,这样很容易在无意中得罪人,而且我在生活上也有些散漫,这些问题都让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周恩来听后,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他诚恳地说:“人无完人,缺点并不可怕,只要有决心,都是可以克服的嘛。如果你有入党的意愿,我愿意做你的介绍人。”周恩来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贺龙也爽朗地笑着说:“入党需要两个人介绍,我也愿做你的第二介绍人。”
程砚秋回到北京后,内心激动不已,他迫不及待地对夫人说:“我真的没想到,周总理、贺老总对我程某人如此了解和器重,他们就像伯乐一样,看到了我这匹千里马的潜力。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辜负总理对我的爱护和信任,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好,为国家和人民做出更多的贡献。”不久之后,程砚秋怀着无比崇敬和向往的心情,向党组织郑重地提出了入党申请。他在申请书中深情地写道:“在这些年的经历中,我深刻体会到,真正优秀的党员是全心全意地为国为民服务的,他们始终坚守党的纪律,就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通过与总理等共产党人的接触,我认清了党是多么的伟大,党就是好,是真正为人民谋幸福的。我现在满心愉快,无比兴奋,我渴望成为这个光荣集体中的一员,所以我真诚地要求入党了。”
周恩来对于程砚秋入党一事,既给予了热情的关心支持,又始终秉持着严格要求的态度,坚持按照党章的规定办事。1957 年秋,周恩来和贺龙一起与程砚秋进行了一次严肃而又充满关怀的谈话。周恩来说:“最近,中国戏曲研究院党组织正在讨论你的入党问题。我和贺龙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肩负着重要的责任,我们必须对党负责,也对你在政治上负责,所以今天找你谈话。自解放后的这七八年里,你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我们要知道,思想的进步和提高就像攀登高山,是没有尽头的。前几年我曾指出你存在的一些缺点,这几年你在努力克服,这是非常好的,但我们不能满足于此,还要继续努力。”周恩来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着程砚秋,最后语重心长地勉励道:“砚秋同志,你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希望你永不满足、永不停步,持之以恒地克服自己的缺点,努力提升自己,争取做到又红又专,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共产党员,为党的事业和京剧艺术的发展贡献更多的力量。”
1957 年 10 月 11 日,对于程砚秋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中国戏曲研究院党支部通过决议,批准程砚秋成为中共预备党员。喜讯传来,周恩来满心欢喜,他亲自提笔写信向程砚秋表示祝贺。在信中,周恩来再次对程砚秋提出了严格的要求和殷切的期望。程砚秋收到周恩来的信后,内心激动得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他反复阅读信件,眼中闪烁着泪花,经过深思熟虑后,饱含深情地写了一封回信:“总理,您的珍贵指示和对我的期望,让我兴奋到了极点。这些天来,我日夜思索,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之情。您再三提到您已经 30 年没有做过介绍人了,这让我深感责任重大。请您放心吧,我会把您的话铭记在心,永远遵守党的一切规定,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我有坚定的信心为人民努力工作,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您对我的信任。”
或许有人会心生疑问,周恩来作为一个大国的总理,每天要处理无数纷繁复杂的政务,犹如一位在狂风巨浪中掌舵的船长,日理万机,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关心一位京剧演员入党的事情呢?其实,在周恩来看来,程砚秋并非只是一位普通的京剧演员,他是京剧艺术领域的杰出代表,是四大“名旦”之一,他的艺术成就和影响力早已超越了京剧舞台,在整个知识界都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程砚秋就像一面旗帜,代表着知识界的一个重要方面。介绍程砚秋入党,这一行为所蕴含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个体层面,这是为知识界树立一个光辉的榜样,为广大知识分子指明努力的方向,让他们看到党对知识人才的重视与信任,鼓励更多的知识分子积极向党组织靠拢,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无常。1958 年 3 月 9 日,这是一个令无数人悲痛的日子。程砚秋因突发心肌梗塞,带着他对京剧艺术的无限热爱和未竟的事业,与世长辞,年仅 54 岁。程砚秋在盛年离去,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突然陨落,这对于京剧艺术界来说,是一场无法估量的巨大损失。消息传来,周恩来悲痛万分,他的心中像是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着。周恩来亲自参加了程砚秋的追悼会,追悼会上气氛庄严肃穆,周恩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眼中饱含泪水,向程砚秋的遗体鞠躬致哀。他走向程砚秋的家属,紧紧握住他们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表示了亲切慰问,那眼神中的悲痛和不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周恩来关心重视程砚秋加入共产党组织这一系列举动,深刻而生动地体现了党对知识界朋友们在政治上的信任和尊重,这也是周恩来能够赢得知识界朋友们衷心热爱的真正原因。他与程砚秋之间那种敞开心扉、真诚交心的故事,如同一条温暖的河流,在知识界缓缓流淌,成为了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永远铭刻在人们的心中,成为中华民族精神宝库中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了国家的繁荣富强和文化的传承发展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