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那一场戏，监视器后的张艺谋半天没说话。镜头里，巩俐发丝凌乱，眼神涣散，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而压在她身上的李保田，额头上的汗直接顺着鼻尖滴到她脸上，手肘发抖，几乎快撑不住。这场面，哪是演戏，分明是肉搏。谁看了不觉得心尖一颤？可你再细看，这哪里是占便宜？李保田那张脸，紧绷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根青筋都在叫嚣着“快到极限了”。稍微松一点劲，整个情绪就垮了，节奏就乱了。这种戏，靠的是真拼，不是靠脸蹭热度。

后来有人说，李保田这回可真是撞大运了，跟巩俐演这种戏，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可你真把那段视频拉慢十倍看，就会发现，他手上的力道始终稳得吓人，既不让对方受伤，又要演出那种压迫感。这不是技巧，是拿命在控。一场戏拍了七条，每一条他都跟打了一场架似的，脱了上衣直接拿毛巾擦汗，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张艺谋喊“过”的时候，他瘫坐在地，差点没缓过来。

巩俐呢？站起身第一件事不是整理衣服，而是走过去拍了拍李保田的肩膀，说了句：“哥，对不住，我喘得太狠了。”两个人都明白，这场戏太沉，不是普通对手能接得住的。他们不是在演，是在交命。那年是1993年，电影叫《活着》，剧本改了十二稿，张艺谋盯现场盯得眼睛通红。他和巩俐那时还没分开，但片场里谁都不敢提这层关系。镜头前，他们是导演和演员；镜头外，有些情绪早就变了味。

你能想象吗？有场戏拍到凌晨两点，灯光师都快睡着了，张艺谋还在看回放。他盯着巩俐那句“我要活着”的哭戏反复看，一遍又一遍。旁边的副导演小声说：“导，差不多了。”他没应声，只是默默把画面暂停在她眼角滑下第三滴泪的瞬间。那一滴，慢得像时间都停了。后来剪辑师说，这个镜头他们最终用了第四条，因为那一次，她眼里的光灭得最彻底。

李保田拍完这场戏后，整整三天没接新角色。他说他得“把那股劲儿吐干净”，不然会伤着下一个角色。这话说得玄，但懂的人知道，他是真把自己烧进去了。有些演员一辈子都在找一个能让他豁出去的角色，他碰上了，也在对的年份，对的导演手里，撞上了对的对手。

倒是张艺谋，有次酒后跟老朋友聊起这段，轻声说了句：“看她那样，我心里堵得慌。”没多解释，可懂的人都懂。男人有时候说不出口的，不是爱，是无力感。你明知道她在为你拼命，可你还得喊“再来一条”。

戏里，他们成全了彼此的表演；戏外，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