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铁浮屠

编辑 |铁浮屠

1983年，演员古月在与杨尚昆初次会面时，迎来了一句“冷淡”的评价，“你一点都不像毛主席。”

这句话不仅让古月当场有些不知所措，也让在场人心中泛起涟漪。

明明在镜头前，他因酷似毛主席而备受肯定，甚至被誉为“最像毛主席的人”。

为何到了杨尚昆这里，却得到如此否定的评价？是形似不足，还是神韵欠缺？故事其实还要从46年前说起。

1937年，中华大地战火正炽，一位婴儿在武汉城中呱呱坠地。

他的父母都在革命斗争中英勇牺牲，甚至连姓名也未被完整地记录在档案上。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出生时辰，也没人知道他当时如何度过冬天。

他被草草托付给了一家孤儿院，名字叫胡诗学。

孤儿院的记忆，对胡诗学来说是模糊的，他只记得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在拥挤的屋子里抢一碗稀饭。

直到1949年解放军南下，解放了广西。

在清理战火废墟时，部队士兵在桂林的孤儿院里，发现了一群孩子。

营长看到那些眼神警惕、骨瘦嶙峋的小身影时，喉头哽咽了一下。

几天后，这批孩子被带入军队的后勤营区抚养，胡诗学也在其中。

军营对一个孤儿来说，既是救赎，也是锤炼。

他在军号声中起床，在队列里学规矩，在饭堂里学会不挑食，也在战士们的口琴声中学会了孤独时不哭泣。

他的姓氏和名，都是解放军战士为他重新取的，“胡”是他已知的父姓，“诗学”二字则寄托了将士们对他未来的美好期待。

青春期的胡诗学喜欢画画，一支铅笔一张纸，便能画出树影婆娑、夕阳余晖。

他也喜欢听老兵讲故事，哪怕是第三遍也听得津津有味。。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安静”的孩子，在某天被部队文工团相中，进入了文艺宣传的行列。

他的第一份职务，是文化干事，具体来说就是写写宣传标语、做做板报、布置会场。

他用画笔刻画战士们的形象，用海报讲述战斗的故事。

他从未想过，未来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全中国家喻户晓的“演员”。

自毛主席逝世后，举国上下沉浸在深深的思念之中。

全国观众渴望在大银幕上再见领袖的身影，可面对如此特殊的形象再现，普通演员已无法胜任。

于是中央作出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寻找“特型演员”，那些在相貌、气质、背景等多方面尽可能贴近伟人原型的人。

坐在桌边的叶帅已年逾八旬，戴着老花镜，眉头紧蹙，一张张照片仔细翻看。

他缓缓翻到一张相纸微黄的黑白照片，视线停滞了数秒。

照片中的人站得笔挺，面庞端庄，眼神深邃。

“这个人……”叶剑英喃喃地自语，转头问一旁的耿飚，“这是谁？”

耿飚凑过去看了看，顿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叶帅，他叫胡诗学，是昆明军区文工团的一个文化干部，人不出名，可这张脸，太像了！”

叶剑英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身打开抽屉，从夹层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那是二十多年前，延安时期，美国记者斯诺拍下毛主席在窑洞门前的一张照片。

元帅将两张照片并排摆放，反复对比。

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红色钢笔，在胡诗学的照片背面，用力地画了一个圈。

几天后，远在昆明的胡诗学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一位自称“总政文化部副部长胡可”的领导说，“小胡，最近中央要启动几部革命题材电影，想请你来北京试镜。”

胡诗学起初以为听错了，自己不过是个在营区画宣传画、写标语的小干事，和“电影”“北京”这种词汇八竿子打不着。

他还有些忐忑，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当胡可带着邀请函亲自登门拜访时，他才明白，这是真的。

随后他被送往云南话剧团，换上剧组特制的灰色中山装，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修饰眉眼，还特意用眼线笔轻轻加深了眼窝。

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活的……毛主席？”

有人低声惊呼，那张照片就是在那天拍下的。

照片被送往北京，复印了数十份。

从八一厂到总政，从片场到广电部，每一个见到他的人，第一反应总是惊呼，“太像了！”甚至有曾经的老红军一度哽咽，眼中泛出泪光，“这就是主席啊……”

这样的褒奖并没有让古月沾沾自喜，他越是被夸像，越是感到惶恐。

为此，他给自己布置了一条“修炼之路”。

第一关，是语言。

毛主席是湖南韶山人，湘音浓重。

尤其是早年演讲和讲话时，那种带着乡土气息的方言，混合着革命激情，非常有感染力。

为了纠正发音，他不仅请教了多位湖南籍老干部，还专门跑到韶山，找当地老人聊天、记笔记、模仿声调。

第二关，是动作和习惯。

毛主席喜欢抽烟，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你知道他是怎么拿烟的吗？食指夹住烟尾，腕部略垂，吐烟时眼神不飘忽，而是定在空中某点，这套细节，在很多老电影资料中若隐若现。

古月买了上百段毛主席的影像资料，一帧帧定格来看，笔记做得密密麻麻。

他在镜前练习拿烟、点烟、吐烟，吐出的角度与姿势反复琢磨。

第三关，是神态与气质。

这个最难，他开始尝试揣摩毛主席不同历史阶段的心理状态，长征时的果敢、延安时的从容、建国初的锋芒、暮年的深沉……

更极致的是，古月连毛主席的笔迹都在练。

字如其人，于是，他把毛主席不同时期的书信影印出来，用毛笔一笔一画地临摹。

他的努力，不是为了讨好观众，而是一种敬仰，事实也确实如此，观众对于他的荧幕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1983年，北京的一间会客室内，中央军委副主席杨尚昆坐在沙发的一侧，身形端正。

对面的那位客人，则显得有些拘谨。

此时的古月，已因在电影《西安事变》中出演毛主席，收获了观众的普遍好评，甚至有不少军中老干部惊叹，“太像了，真像是毛主席回来了！”这种声音一度在八一厂内传为佳话。

面对这样一个“传说中”演毛主席演得惟妙惟肖的演员，杨尚昆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脱口而出一句，“毛主席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古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杨尚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拘谨，便微笑着点拨道：“你怎么在我面前还很紧张？毛主席可不是这个样子。”

古月诚恳回答：“我是假主席，没有毛主席的气势。”

杨尚昆却认真说道：“演员是你的职业，要潇洒一点、大度一点，毛主席谁都不怕！”

这番话如钥匙般打开了古月的心结，他尝试放松姿态，专注于感受，那份属于角色的神韵竟悄然浮现。

1989年国庆宴会上，两人再次相见。

杨尚昆看着他说：“演主席，可以再潇洒一些。”这句提醒促使古月留下了后来广为流传的经典剧照。

尽管因形神兼备获得巨大成功，古月始终清醒而谦逊。

他曾坦言：“我演得再像也成为不了毛主席，有什么资格摆谱呢？”

多年后，当他再次出演毛主席，已经没有人再说他“不像”了。

甚至毛主席的女儿李讷在西柏坡的一个片场见到他时，情绪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泪如泉涌。

古月站在那里，轻轻拍着李讷的肩膀，眼眶微红，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知道，这不是对他的夸奖，而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思念在他身上得到了安慰。

可戏终人散，卸妆时他依然是胡诗学，是古月。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我是古月，我不能真变成毛主席，我要用我的一生，演好这个角色，但我更要清醒地知道，观众爱的是毛主席，不是我。”

在他生命的最后岁月，他仍不肯放下这个角色。

他曾说，“我这一生就演这一人，演到走不动为止。”

2005年，他因心梗猝然离世。

告别仪式上，数百多名群众自发前来送行。

送的不是演员古月，是他们心中那个已经定格的毛主席。

学毛主席生，生也光荣，跟共产党行，行也崇高。

古月走了，但他把自己“演成了”那个他最敬仰的人，也把自己演进了亿万人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