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何晴去世,享年61岁:十年抗癌背后,关于脑瘤我们该知道什么

内地明星 2 0

2025年12月13日,著名演员何晴女士在北京安然离世,享年61岁。

消息传来,无数观众为之扼腕。在荧幕的长河里,她曾留下太多惊鸿照影:她是《西游记》中怜爱参禅的菩萨,是《红楼梦》里命运多舛的秦可卿,是《三国演义》中美貌动人的小乔,也是《水浒传》中一代名妓李师师。作为唯一一位在中国古典四大名著改编电视剧中均饰演过角色的女演员,何晴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深入骨髓的气质,塑造了无数经典,成为几代人共同的审美记忆。

图源:四大名著影视剧截图

叹华韶易逝,红颜不能假年。时光终究留不住风华,她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叹息。

在为她的艺术人生感慨的同时,一个与健康相关的话题也浮出水面。早在2015年,好友黄绮珊就曾在社交平台为她祈福,透露她罹患脑瘤并接受手术。此后十年间,关于她健康状况的零星信息偶有浮现,但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

公众的关切与怀念,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了“脑瘤”这一疾病本身。事实上,在医学不断进步的今天,我们对脑瘤的认识已更加深入,许多患者的生存期和生活质量也远超以往。我们在此并非要探寻任何个人的医疗隐私,而是希望以科学、理性的视角,探讨脑瘤诊疗的现状与未来。这不仅关乎如何理解一位艺术家长达十年的生命韧性,也关乎我们每一个人如何面对疾病,珍视健康。

从2015年那段公开的祈福算起,何晴女士与疾病的抗争之路跨越了十年。在神经肿瘤学的领域里,这个时间跨度本身就传递着一个积极的信号。

必须承认,脑瘤,尤其是最常见的恶性类型——胶质母细胞瘤,至今仍是预后最具挑战的肿瘤之一。根据2025年发表于《科学报告》的一项涵盖全球204个国家的疾病负担研究,从1990年到2021年,全球脑和中枢神经系统肿瘤的年龄标准化发病率(ASIR)从每10万人3.75例上升至4.28例。

生存率数据表明,不同类型和级别的脑瘤预后差异巨大。根据美国癌症协会援引的中央脑肿瘤登记处数据,对于侵袭性最强的胶质母细胞瘤,55-64岁年龄组的5年相对生存率仅为5%。相比之下,某些低级别肿瘤的生存率则高得多。

这意味着,在脑瘤的诊疗谱系中,能够达到十年生存,通常指向几种积极的医学可能:例如肿瘤本身属于生长缓慢、侵袭性较低的类型;或者在疾病初期,通过手术、放化疗等综合手段取得了深度且持久的缓解。何晴女士长达十年的历程,正是在现代神经肿瘤学不断进步的背景下,一个体现个体成功治疗与长期管理的例证。

研究数据同样证实,随着科学进步,随然发病率上升,年龄标准化死亡率(ASMR)却保持基本稳定,仅从3.04略升至3.06。更令人鼓舞的是,衡量疾病总体健康损失的“伤残调整生命年”(DALYs)率呈现显著下降趋势。研究者分析指出,这种“发病数上升,但死亡和致残未同步增长”的现象,很可能反映了全球范围内诊断水平的提高和综合治疗效果的改善,意味着更多患者获得了更长的生存时间和更好的生活质量。

图:不同类型胶质瘤的总生存率(OS)

(A)胶质母细胞瘤、星形细胞瘤和少突胶质肿瘤的OS;(b - d) 2000年至2020年少突胶质细胞瘤(b)、星形细胞瘤(c)和胶质母细胞瘤(d)的OS。

从何晴的个体真实案例也得以证实:尽管前路依然艰难,但通过精准诊断、规范治疗和全程管理,与脑瘤长期共存、实现高质量的长期生存,正逐渐从愿景变为更多患者可触及的现实。

在关于何晴病情的零星信息中,一位网友的说法被许多自媒体号截图传播,流传甚广。该网友称,何晴的癌症“大面积转移至肺、脑、卵巢、乳腺等,已不能手术,化疗无效”。这引发了不少人的困惑:脑瘤真的这么容易全身扩散吗?

实际上,这种说法恰恰违背了原发性脑瘤一个至关重要的生物学特性——它主要在颅内“攻城略地”,却极少向全身“远行”。

这要从脑瘤细胞的“习性”说起。大多数原发性恶性脑瘤,如最常见的胶质瘤,它们的细胞高度适应大脑这个独特的“土壤”。它们不像肺癌、乳腺癌细胞那样倾向于脱离原发灶、随血液远航并在新器官“殖民”。相反,它们更擅长像树根一样,沿着脑内纤细的神经纤维束和丰富的血管网络,悄无声息地向周边健康的脑组织浸润生长。这种强大的局部侵袭能力,使得肿瘤与正常脑组织边界模糊,也给手术彻底切除带来巨大挑战,是导致神经功能缺损和病情恶化的主要元凶。

那么,为什么它们不常“跑”到身体其他地方呢?这主要得益于几道天然的“屏障”和细胞自身的“局限”。首当其冲的是血脑屏障,这道精密的结构在保护大脑免受血液中有害物质侵害的同时,也无形中限制了脑瘤细胞进入全身血液循环。其次,脑组织内缺乏常规的淋巴管道,这关闭了另一条重要的转移途径。更重要的是,这些习惯了大脑特殊微环境(特定的营养、信号分子)的肿瘤细胞,即使侥幸进入血流,也往往缺乏在其他器官(如肝、肺、骨)中存活、定植和生长所需的“分子装备”,可谓“离了大脑难生存”。

因此,在医学上,原发性恶性脑肿瘤发生颅外远处转移的概率极低,通常低于2%。这与其他一些常见实体肿瘤有着本质区别。

基于这个科学背景,我们理性探讨“如果网传属实”的可能性,必须再次强调,这纯粹是基于医学原理的假设性分析,绝非对任何个人病情的判断,且相关网络信息本身真实性存疑。在极少数情况下,某些特殊类型的原发性脑瘤(如髓母细胞瘤)确实有稍高的转移倾向。

但更常见的情况是,所谓的“全身转移”其实源于其他部位的癌症转移到了大脑,即“脑转移瘤”。例如,肺癌、乳腺癌等发生脑转移的概率远高于原发性脑瘤向全身扩散。这两种情况在治疗策略和预后上完全不同。此外,在疾病终末期或经历多次开颅手术后,生理屏障可能被削弱,但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脑瘤的症状,如同一场“错误的警报”,常常伪装成其他常见问题。此前有网友分享,一名初二女生因视力模糊就诊,最初以为是近视,滴眼药水无效,最终查出是脑瘤压迫视神经。这个案例清晰地揭示:脑瘤的征兆千变万化,完全取决于肿瘤生长在大脑的哪个位置。

那么,哪些信号值得我们警惕呢?它们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颅内压增高的表现:持续且进行性加重的头痛(尤其在早晨起床时)、与饮食无关的恶心、特别是喷射性呕吐。另一类是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即肿瘤压迫特定脑区导致的功能异常:比如,案例中提到的视力视野改变(模糊、看东西有缺损、重影),这最容易与眼病混淆;又或者单侧肢体无力、麻木、行走不稳;突然出现的语言障碍,如说话含糊、找不到词;成年人首次发生的癫痫(抽搐);以及短期内明显的记忆力下降、性格改变或判断力失常。

图源:CMT

列出这些症状,绝非制造焦虑。恰恰相反,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清醒、理性地面对身体发出的信号。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上述绝大多数症状都由更常见的良性原因引起,如视疲劳、偏头痛、颈椎病、焦虑或偶发的功能性不适。

因此,识别的核心原则不在于症状本身,而在于其 “模式”:是否是“进行性加重”?是否“无法用常见原因合理解释”? 例如,新出现且不断加重的头痛;视力问题在眼科检查未见明确异常后仍持续恶化;没有外伤或中风史,却突然出现一侧手脚无力。当这些警示信号出现,尤其是多种症状合并存在或进行性发展时,就构成了明确的就医指征。

正确的行动路径是:及时前往神经内科就诊。神经科医生会进行专业的神经系统体格检查,初步判断问题的性质。若有必要,头颅磁共振(MRI)平扫加增强扫描是当前清晰显示脑部结构、诊断或排除脑瘤最为关键和敏感的检查手段。

何晴女士在荧幕上流转的目光,最终凝成了时光里的画。她长达十年静默而坚韧的抗癌之路,让我们在艺术之美外,更看到人在疾病面前的真实姿态。医学的进步虽未全能,却正让许多不可能逐渐成为可能——全球脑瘤患者的生存期在不断延长,生活质量在持续改善,她的故事正是这漫长征程中的一个珍贵印记。

她的离去如一镜,照见生命脆弱与韧性的两面。我们探讨疾病,最终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生命;我们关注健康,本质是对存在本身的深切关照。愿她在远方获得安宁,而我们对她的最好怀念,或许是更清醒地爱护自己与所爱之人的身心,在有限的日子里,活出更多的从容与光亮。这或许才是对生命最真挚的致敬。

参考文献

[1] Li D, Chen Y, Wong TF, et al. Management and survival trends for diffuse gliomas diagnosed at a single neuroOncology center in China during 2000 to 2020. Sci Rep. 2025 Apr 12;15(1):12574.

[2] Cancer.Net. Brain tumor: statistics [Internet]. Alexandria (VA): American Society of Clinical Oncology; 2025 [cited 2025 Dec 14]. Available from: https://www.cancer.net/cancer-types/brain-tumor/statistics

[3] Zhou J, Gu L, Du F, et al. The global, regional, and national brain and CNS cancers burden and trends from 1990 to 2021. Sci Rep. 2025 Jun 1;15(1):19228.

[4] Cioffi G, Waite KA, Edelson JL, et al. Changes in survival over time for primary brain and other CNS tumors in the United States, 2004-2017. J Neurooncol. 2022 Oct;160(1):209-219.

[5] Palejwala A, O’connor K, Glenn C, Sughrue M. SURG-29. LASER INTERSTITIAL THERMAL THERAPY COMPARED TO CRANIOTOMY FOR TREATMENT OF RECURRENT GLIOBLASTOMA. Neuro Oncol. 2019 Nov;21(Suppl 6):vi245.

[6] Xin Y, Hu B, Li K, et al. Circulating tumor cells with metastasis-initiating competence survive fluid shear stress during hematogenous dissemination through CXCR4-PI3K/AKT signaling. Cancer Lett. 2024; 590:216870.

[7] Kanakarajan H, De Baene W, Gehring K, et al.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the local control of brain metastases: a systematic search and machine learning application. BMC Med Inform Decis Mak. 2024 Jun 21;24(1):177.

[8] 《中国中枢神经系统胶质瘤诊断和治疗指南》编写组. 中国中枢神经系统胶质瘤诊断和治疗指南(2012). 中华医学杂志,2013,93(31):2418-2449.

编辑:梨九

排版:蓝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