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路遥病危,发妻拿着离婚协议逼宫,这张签字画押的纸,撕开了文学天才最残酷的遮羞布
一九九二年8月,西安西京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这时候已经是中国文坛的“顶流”了。
他叫路遥,刚写完那个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平凡的世界》。
但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肝硬化腹水,肚子胀得像个孕妇,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基本上就是在这儿等日子了。
这时候门推开了,进来的不是粉丝,也不是领导,而是他的结发妻子林达。
谁也没想到,林达手里没拿鲜花,也没提鸡汤,而是紧紧攥着一张纸——《离婚协议书》。
在老公快要咽气的时候逼着签离婚,这事儿放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那绝对是会被戳断脊梁骨的。
旁边的人都吓傻了,觉得这也太狠了点。
可路遥呢?
他没发火,也没撕那张纸。
他只是费劲地抬起那只浮肿的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很奇怪了。
这对当年人人羡慕的才子佳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其实吧,这事儿真不能怪林达心狠。
要把这笔烂账算清楚,咱们得把时间条往回拉,拉到几十年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陕北农村。
路遥这辈子的悲剧,根子在一九五七年就埋下了。
那年他才7岁,家里穷得实在是揭不开锅,他爹为了让家里少张嘴吃饭,硬是把他“过继”给了延川县的大伯。
说好听点叫过继,说难听点,在一个7岁孩子的眼里,这就是抛弃。
这种被亲爹妈扔掉的感觉,像根钉子一样扎在他心里一辈子。
虽然后来他进了城,成了体面人,但那种刻再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对成功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渴望。
他拼命写书,不是为了搞艺术,就是为了证明给当初那个穷山沟看:老子才是最牛的。
这种极端的成功欲,造就了一个伟大的作家,但也活生生逼死了一个合格的丈夫。
在碰到林达之前,路遥其实已经在感情上死过一回了。
1968年那会儿,他迷上了一个叫林虹的北京知青。
那姑娘穿着将校呢大衣,漂亮得不像话,简直就是路遥心里的女神。
为了追人家,路遥那是掏心掏肺,把手里唯一的一个招工名额都让出去了。
结果呢?
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虹拍拍屁股回了北京,转头就跟他划清界限。
这段初恋直接把路遥给整破防了,他算是看明白了:男人没地位没名气,爱情就是个屁。
就在他最颓废的时候,林达出现了。
林达是林虹的闺蜜,也是北京知青,家里条件好,有文化,关键是心地善良。
她是被路遥那种野狼一样的才华吸引的。
但她当时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接手的是个什么样的“大坑”。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理解不了林达当年的付出。
在那个物质匮乏到极点的年代,林达简直就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供养路遥的梦想。
路遥这人吧,生活上是个“巨婴”,花钱上却是个“贵族”。
他写书有个怪毛病,必须抽高档烟,喝高档咖啡,那不是为了提神,是为了那是他对抗自卑的心理防线。
当时他那一天的烟钱,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天的。
家里没米下锅了?
他不管。
孩子没钱买奶粉?
他也不管。
他的“贵族排场”不能丢。
林达为此牺牲了多少?
她本来能考大学,放弃了;她本来是娇生惯养的北京姑娘,结果成了路遥的专属提款机和保姆。
每个月工资刚发下来,大半截都得交给路遥去买书、买烟、搞社交。
这不就是现在的“天使投资人”吗?
只不过这个投资人,从来没拿过分红,还把本金都搭进去了。
要是光花钱也就算了,关键是路遥这人,家里那就是个旅馆。
特别是《人生》拿奖以后,路遥火了,成了全国的英雄。
但在家里,他就是个透明人。
女儿出生他不在,家里漏雨他不管。
更让人心寒的是,成名后的路遥开始有点飘了,在这个圈子里,关于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没啥实锤,但那种对外面女读者的热情,跟对家里老婆的冷漠,简直是两个极端。
林达是有思想的新女性,不是旧社会的受气包。
她图的是精神共鸣,结果得到的是长期的精神霸凌和丧偶式育儿。
她想过离,但在80年代,离婚对名人的杀伤力太大。
为了保全路遥的面子,她忍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平凡的世界》写完。
路遥确实是用命在写书,写到吐血,身体彻底垮了。
这点谁都得佩服。
但就在他自我感动的这个过程里,林达的心彻底凉透了。
看着病床上那个依然只顾着自己文学梦、对家庭亏欠毫无悔意的男人,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属于文学,属于历史,唯独不属于她和孩子。
那次病房逼签,看着残忍,其实是林达最后的自救。
她不想等路遥死了,自己还要顶着“路遥遗孀”的帽子活一辈子,被绑架在道德的高地上。
她在路遥生命最后的三个月选择彻底了断,既是给这段畸形婚姻画个句号,也是放过彼此。
签字后三个月,路遥走了,才42岁。
送葬那天,西安城里万人空巷,大家都去送这个文学英雄。
而在舆论的角落里,林达背负了很久“狠心抛夫”的骂名。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事儿真没法说谁对谁错。
天才负责仰望星空,老婆负责再泥地里找食,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局。
路遥的伟大是用无数个煎熬的日夜换来的,而这张昂贵的账单,最后却是由林达来买单。
那张病床前的离婚协议,不是恨,是绝望。
一九九二年11月17日,路遥停止了呼吸,留给世界的只有那几本厚书,和一段说不清的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