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最后一面:《少林俗家弟子》背后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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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的浙江昆剧团排练厅里,19岁的何晴正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一个转身的动作。这个刚从戏曲学校毕业的姑娘还不知道,香港导演华山即将推开门,为她带来人生第一个电影角色——《少林俗家弟子》里的小琴。那时的她更不会想到,这部处女作将成为她与父亲永远的遗憾。

镜头切换到衢州市人民医院的走廊。何父捂着突然剧痛的头部跌坐在长椅上,护士们推着担架车飞奔而来。与此同时,片场的何晴正被威亚吊在半空,按照武术指导的要求摆出"白鹤亮翅"的造型。导演喊卡时,她额头沁出的汗珠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像极了后来《西游记》里仙娥的装扮。

拍摄进行到第三周时,何晴收到了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戏拍得顺利吗?记得按时吃饭。"挂断后,母亲立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对着病床边的亲戚摇头:"不能告诉她,孩子等了五年才等到这个机会。"此时片场里,何晴正在学习新的剑法招式,道具组刚给她换上一柄更轻便的木剑。

杀青那天,整个剧组为这个灵气逼人的新人举办了庆功宴。何晴举着汽水瓶模仿大人敬酒的样子,把武术指导逗得哈哈大笑。没人注意到场记悄悄塞给制片主任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衢州来的加急电报。直到火车驶离站台,副导演才把那个牛皮纸信封交到她颤抖的手中。

硬座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何晴攥着电报的指尖渐渐发白。车窗倒影里,她看见自己还带着剧组化的淡妆,发髻上别着杀青时收到的绢花。这朵本该别在父亲胸前的花,现在随着列车颠簸一下下叩击着窗玻璃,就像小时候父亲用昆曲腔调哄她入睡时,手指在床沿打的拍子。

后来观众们只记得《少林俗家弟子》片尾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女,却不知道胶片转动的沙沙声里,混着长江轮渡的汽笛。当何晴在银幕上第一次绽放笑容时,江山的公墓新添了块青石碑,碑前摆着份被雨水打湿的场刊,内页小琴的剧照旁写着"献给爸爸"三个洇开的小字。

这个永远错过的告别,成了何晴演艺生涯最深的刻痕。此后三十年间,她带着这份遗憾诠释了李师师的痴情、秦可卿的哀婉、小乔的决绝。当她在《三国演义》片场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时,连夜驱车八百里的执着,或许正是对当年火车上那个无助少女的弥补。

如今再看《少林俗家弟子》的胶片,会发现19岁的何晴眼里有团火,那是未经世事的明亮,也是再精湛的演技都无法复制的纯粹。就像她后来在访谈中说的:"父亲没等到我的第一部电影,但后来的每个角色,他都在天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