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文旅官号被网友“冲垮”的热闹场面,中国曲协“风清气正”的表态,让郭德纲和他的德云社再次站在舆论漩涡中心。这场围绕《艺高人胆小》的争议,早已超越单一作品的“雅俗之辩”,演变成一场大众审美与行业话语权的正面碰撞。当六千多张无锡商演门票半日售罄,当观众用掌声和钱包为郭德纲投票,一个核心问题浮出水面:相声的好坏,究竟该由谁来评判?
郭德纲的火爆从不是偶然,而是他精准抓住了相声的本质——让观众笑出来。在相声市场一度沉寂的年代,是他带着德云社回归剧场,用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包袱、辛辣的讽刺和扎实的传统功底,让这门古老艺术重新焕发活力。《艺高人胆小》中被举报的“三十年前曲艺团体怪现状”讽刺段落,不过是延续了相声“针砭时弊”的传统,却引发全场共鸣;那些被指“低俗”的谐音梗与伦理哏,在剧场语境中更多是演员间的调侃,而非恶意冒犯。老百姓之所以买账,正因这些段子接地气、不端着,戳中了普通人的生活体验与情绪出口。正如网友所言:“我们花了钱,就是想在两个小时里彻底放松,能开怀大笑的相声,难道不就是好相声?”
所谓“雅俗之争”,往往成了脱离市场的借口。不可否认,相声作为公共文化产品,需要守住公序良俗的底线,避免真正的低俗泛滥,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扼杀其民间属性与讽刺精神。侯宝林、马三立等前辈的经典作品,既有语言智慧,也不乏对世情的讽刺,却从未脱离大众审美;而郭德纲的争议之处,恰恰在于他的“俗”太过贴近市井,打破了某些人心中“高雅艺术”的刻板印象。举报者逐分钟拆解台词,将艺术调侃上纲上线;曲协的回应看似维护行业秩序,实则暴露了传统评价机制与民间审美的严重断层——当监管依据从“事前合规审批”转向“事后观众反馈”,当行业标准与剧场笑声背道而驰,所谓的“艺术规范”便成了空中楼阁。
大众的选择早已给出答案。一边是举报信中对“伦理哏”“影射内容”的严苛指责,一边是无锡商演全场满座、观众笑到跺脚的火爆场景;一边是行业协会强调的“格调提升”,一边是德云社二十年深耕市场、成为曲艺行业标杆的事实。郭德纲戳破了一个关键真相:艺术的生命力永远扎根于观众之中,脱离了剧场掌声的评价标准,再“高雅”也只是自说自话。早年相声市场的冷清,正是因为太多作品沉迷于说教式表达,丢掉了“逗乐”的初心;而德云社的崛起,恰恰是对这种脱离群众倾向的矫正。
这场风波更值得反思的,是文化话语权的失衡。曲协作为行业组织,其初衷应是扶持艺术发展、搭建沟通桥梁,而非居高临下地划定“审美红线”。相声可以通俗但不能低俗,这是共识,但“低俗”的边界不应由少数人定义,而应在市场反馈与公序良俗之间找到平衡。当侯宝林先生主张“相声要让人笑,更要让人有所思”,其核心是在娱乐中传递价值,而非用“高雅”的帽子扼杀娱乐本身。郭德纲或许需要在合规与创作间找到更精准的平衡点,但行业更需要思考:如何包容多元表达,避免将艺术创作逼入“一刀切”的困境?
相声的根在市井,魂在观众。西城文旅的约谈与曲协的回应,本应是规范行业的契机,而非否定大众审美的工具。当老百姓用脚投票,用掌声表达喜爱,这本身就是对艺术最好的肯定。这场争议终会平息,但它留下的启示不会过时:文艺作品好不好,剧场里的笑声说了算,观众的选择说了算。毕竟,让相声回归“让人发笑”的本质,让艺术标准贴近大众需求,才是对这门传统艺术最根本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