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是龚琳娜在新书《做自己,不忐忑》里,描写的一个细节。
这句话是她曾经的挚爱,如今的前夫老锣所说。
那句话里的她,是老锣的新女朋友。
那时,因为疫情的原因,龚琳娜的回国航班被延误,改签到了3天以后。
当老锣知道这个消息后,感觉到为难,因为他的计划里,那几天他要去见自己的新女友。
如果航班延误,意味着他的计划要推迟,因为碍于情面,他还要送龚琳娜去机场。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老锣说着,尴尬地笑了笑。
我告诉他:“没关系,我可以请邻居送我。”
而老锣的确也没有为龚琳娜改变计划。
看到这个细节时,我被深深触动,好想穿越到书的另一边,给当时的龚琳娜一个拥抱。
男人在不爱后,为何可以如此绝情。
女人在深爱时,为何总是委曲求全,言不由衷。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去看了鲁豫老师对龚琳娜的最新一场访谈,倏忽间,我再次深刻理解了那句话——
我们生活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中性的,
伤害我们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们对事情的看法。
打开鲁豫对龚琳娜的那场访谈,我以为会听到更多关于龚琳娜与老锣之间的故事和细节。
关于他为什么会出轨,关于爱情,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
但是,当我看完接近3个小时的对话后,我几次泪目,都不是因为她们聊到了爱情的死亡和解体。
而是通过屏幕,我窥见了一个女性找到自我后重新绽放出的天真和光芒,那种真挚令人动容,模糊了我的视线。
龚琳娜,三个字,在我记忆里,与之绑定最密切的就是《忐忑》这首神曲。
那时的我,还是很小的年纪,在电视上看见一个着奇装异服的女人,唱着奇奇怪怪的歌曲,我与家人们都大笑。
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只觉得她眼神与动作都很好玩。
不久后,这首歌风靡大江南北,几乎人人都能随口唱出几句歌词。
这是我对龚琳娜老师最初的印象。
再后来,便是因为工作原因,去了解了她与丈夫老锣的故事。
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灵魂伴侣。
这些词汇,在当年用来形容他们,无疑是再贴切不过了。
一个作曲,一个歌唱,老锣与龚琳娜的那首《自由鸟》,歌词写道:
“我们生活在蓝天在草原,看那日出,日落,日出,日落。爱人天天弹着琴弦撩拨我的心窝。”
歌词是龚琳娜写的,可以看出两人的情意绵绵。
在事业上,两人齐头并进,配合得堪称完美,令无数人艳羡。
可是,张爱玲早就道尽了真相: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
爱情亦是如此。
所有的光鲜亮丽背后,都抵不过家长里短的相处,以及,每一个人,来到世间,都有自己要完成的课题。
龚琳娜老师,亦是如此。
回顾龚琳娜老师的生命历程,如她自己所说,曾经,在生活上,她不能没有老锣。在音乐上,她也不能没有老锣。而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老锣。
如今,一切成空。
当老锣对龚琳娜说出那句:我有女朋友了,她震惊,甚至无法相信。
连她儿子都对她说:你也可以找个新男朋友时,她仍然无法相信老锣真的变心的事实。
直到,她坐上长达10个小时的飞机,飞往德国,落地后亲眼见证枕边人的冷漠和排斥,她才逐渐死心。
死心的过程,像极了每一个在爱里挣扎的女性。
“我还可以顺理成章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吗?”
“道过晚安,关上门,曾经我们隔着山与海,此刻只隔着薄薄一堵墙,我好想去他的房间找他,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
“我躺在床上流泪,拼命压低声音,老锣就在隔壁,我好想过去敲敲门,抱抱他,但我不敢。”
曾经彼此是密不可分的恋人,我们见证过对方的赤裸,心与心是那么的近,不愿分离,恨不能活成了连体婴儿。
如今,却要接受突如其来的分离和断裂,对龚琳娜而言,无异于是剥皮抽筋般的痛。
她想努力,她不愿放弃。
这个在音乐上被称之为艺术家的女人,仍然在面对爱时,选择了低到尘埃里。
在德国追爱的日子里,她百般掩饰内在的惶恐,决心不再需要老锣照顾,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变化,但换来的却是一句句扎心的言语: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承认我们分手了。”
“你在这儿,我就走。”
男人深情时,仿佛他的全世界都在为你敞开,你的笨拙是可爱,你的不懂照顾自己让他充满保护欲,你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痴迷。
总之,他爱你时,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是可被原谅的。
一旦爱已逝去,就只剩下决绝的,不再回头的背影。
龚琳娜在书中记录自己跳海的一个细节,他们和朋友一起出海,船行到中间,抛锚停下来,大家准备下海游泳。
老锣头也没回地就游走了,而龚琳娜还怯怯地犹豫着,最终心一横,才勇敢跳了下去。
但风浪太大,把她推得越来越远,而老锣一撑就上了船,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进了船舱。
好在,朋友从船上丢下了救生圈。
17年,这个帮她系鞋带、缝纽扣、永远围绕着她转的男人,终究是选择了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我为这样一段感情的落幕而唏嘘,同时,也被相爱之人终究陌路而感到心痛。
爱情的迷人之处,在于那些美好的时刻,曾像一幕幕绚烂的烟花般绽放在自己的生命里,但总是转瞬即逝的。
而人在悲伤的时刻,总是会格外爱沉湎在回忆里。
但回忆只能是回忆,有一方退出了,另一方就需要向前走。
当龚琳娜发现俩人的婚姻真的要结束了,以后完全真的要靠自己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任何办法。
“琳娜,我在德国这一年多,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老锣的这句话,再一次深深刺醒了龚琳娜。
因为比起“我不爱你了”,这句“没有你我生活的会更好”似乎更令人心碎。
但,她仍然选择了勇敢面对,在临走前,她还邀请来了所有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正式告别这段17年的婚姻。
在鲁豫的采访里,她提到龚琳娜举办的那场“分手party”,非常直接地说:
“我打死都不会办,我的心碎了,我还管你们,我不管。
我不会请曾经的那个男主人公来,此刻是我在告别。”
有网友说鲁豫在这场对谈里代入了自己,所以几次都能听出她言语里对老锣的犀利之词。
她流露着旁观者的愤懑,不管是否有她自我的投射,但我也看到了非常生动的鲁豫。
她说:
“浪子不会回头,我也不会解决浪子回不回头的问题。
我都是勉强活着,我救不了任何人。”
而龚琳娜在面对这段情感时,展现的会更加柔和。
虽然老锣变心是这段情感最终的结果,但在过去的17年里,她被这个男人全然地照顾着,她的确享受了极致的爱与幸福,那些温暖的时刻,让她无法对那个男人说出任何的指责与抱怨。
并且,恨,其实是比爱更强烈的链接。
当你越恨一个人,他就越会出现在你的记忆里,一点点事情,就会激起你对他千丝万缕的怨言。
如此,其实是亲手把自己困在监狱里。
龚琳娜选择办这样的分手party,其实是给自己心里一个交代,让这段感情真正的完结。
不恨,不成为受害者,只是体验,尽情享受生命带自己到任何地方。
于她而言,感恩这一切的发生,或许会让她释怀得更快一些。
就如《秘密之书》里的那句话:
当然,我也同样欣赏鲁豫的态度,她就像是一直在现实世界里打仗的人,一仗有一仗的清醒和智慧。
她敢爱敢恨,不过分尖锐,又有适度的边界,如此真实可爱。
面对龚琳娜对她情感状况的提问,她直言不讳地说道:
“爱情太花时间了,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我不能为了某一天的孤独,而放弃我对于事业的选择。
孤独,它都不是人生的全部。我有什么就抓住什么。面对情感太难了,面对事业会相对容易。”
两位同样都熠熠生辉的女性,曾有着不同的人生选择和观念。
一个一直把控自我的主体性,不愿被任何人塑造;另一个则完全愿意为爱付出,成为被塑造的那一个。
但当面对爱情的死亡和解体,走到自我的成长阶段时,她们再度碰面,呈现的是惺惺相惜,是相互欣赏,是理解对方的哽咽和沉默。
聊到最后,让听众也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亮感。
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你的保持独立,是好的。我的依赖他人,也是好的。
可能你懂得道理比我早,而同样的道理,我要在真实的世界里碰撞的头破血流才会明白。
但,都没有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节点,老天爷给你关上很多扇窗,总会给你再打开一些新的门。
因为,人生没有什么真正的失去,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失去。
如龚琳娜老师说的那样:
“我感受到生命的张力,我既可以承受巨大的幸福,也可以承受巨大的痛苦。”
你所经历的事情,一定会在你的生命可承受范围内降临,所以相信自己可以度过。
看完《做自己不忐忑》,听完鲁豫·慢谈,我对老锣为何变心已经不再有任何执着的探索欲了。
我只觉得,老锣曾经悉心培育过龚琳娜老师这朵花,如今,她在温室里渐渐醒来,培育者已不再,但她已经可以长生。
属于她的精彩,在后面。
祝福,生命才刚刚开始的龚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