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8岁的柳芷晨已在成都一所知名舞团担任主力演员。每天上午固定排基础杆,下午练技巧与剧目,晚上还有体能课与拉伸。舞团的训练室是柳芷晨最熟悉的地方,镜子里的倒影总是维持着极高的专注度;无论是倒踢紫金冠的定格,还是大跳落地的控制,她都必须把身体推向极限。为了保证体态,她的饮食一向清淡克制,多以水煮蔬菜、鸡胸肉与少量碳水为主。手机里的训练打卡几乎没有一天缺席,同行常说柳芷晨像一根随时绷紧的琴弦,放松过头就会走音。
夏天的一次国际合作排练中,她认识了来自欧洲的白人编舞助手麦克。起初只是讨论动作结构和音乐节奏,没想到从舞台延伸到生活,两个人的交流舒展得像即兴舞蹈。从修改舞段到一起吃简餐,再到排完练走路回住处,距离悄悄被拉近。9 月 8 日下午,两人在一次排练后突发奇想,决定一起去登记。晚上搬进新租的公寓,陌生又亲密的空间,让夜晚显得格外轻盈。此时的柳芷晨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里已经悄悄孕育了一个不足6周的胚胎。
2023 年 9月10日凌晨 00:20 左右,房间的灯只开着一盏壁灯,光线柔和。柳芷晨和麦克刚结束亲密活动,她靠在麦克怀里微微喘着气。胸口还在起伏,她下意识伸了个懒腰,是舞者惯常的放松动作,核心肌肉在伸展时自然收紧,腹部被牵出一条明显的线。就在这一下轻微的伸展中,下腹深处突然像被狠狠扣住一下,先是一点钝钝的刺感,然后迅速往内扯开,像从盆骨深处涌上一股沉甸甸的痛。柳芷晨的呼吸立刻被卡住,腹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发紧,她的手按上去时,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以为只是刚才动作太大,想闭眼缓一缓,可刚吸了半口气,左侧下腹就像被一根尖利东西倏地划开,一股滚烫的痛顺着里面的空间扩散,躺着的身体被这股冲击逼得轻轻抖了一下,额头瞬间冒汗,汗珠贴着脸滑下,把枕边弄得湿湿的。
那股痛没有停下来,反而像被突然放大的力量推开似的,越过腹部往两侧散开。柳芷晨本能地想侧身让核心放松,可腰刚一动,腹里就像有什么突然被扯断一样,痛意直接顶到喉咙,让她一下子弓起身体,呼吸变得短而急。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蜷起,脚尖紧紧抓住床单,像要借这个力量缓一缓那股不断往外冲的热。她能感觉到左下腹突然沉下去一样,一股温热、黏腻的感觉顺着里面往下涌,让她整个人发起冷。指尖抓着麦克的手,却因为力气迅速流失而慢慢滑开。麦克这时才察觉情况不对,他看到柳芷晨的脸色在几十秒里迅速褪光,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越来越乱,额头的汗湿得像刚冲完训练间的地板。他慌忙伸手扶住她的肩,呼唤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在她再次痛得蜷起身体时,他终于反应过来出了大事,手抖着拿起电话拨打了120。
救护车抵达时,柳芷晨已难以自主坐起。医护人员迅速将其抬上担架,氧气面罩扣在脸上。监护仪跳动的数据令所有人心里一紧:血压 78/45 mmHg,心率 142 次/分,血氧持续下降。
急诊查体时,医生轻触下腹即引出明显压痛与反跳痛,腹壁绷得像硬板。听诊几乎听不到正常肠鸣音,提示腹腔内压力已显著升高。几分钟后,血常规结果送到:
血红蛋白降至 86 g/L,红细胞压积显著下降,提示短时间大量失血。
床旁超声进一步证实腹腔内大片液性暗区,盆腔至脐下区积液厚度明显,呈不均匀回声,显示出特征性的“旋涡样”血液分布。左侧附件区附近出现可疑团状结构,边缘模糊,与典型的宫外孕破裂一致。急诊妇科医生看完影像几乎毫不犹豫:“高度怀疑左侧输卵管妊娠破裂,大量腹腔出血,立即急诊手术!”
手术同意书递到麦克手里时,他的手几乎抖得拿不稳,柳芷晨的父母在电话中听完病情后立刻表示同意。
进入手术间后,腹腔镜镜头下呈现出一片暗红色汪洋。腹腔内弥漫着鲜血与大量凝血块,肠管因刺激而紧张收缩。左侧输卵管伞端裂开约 2cm,周围持续渗血。手术团队迅速吸净积血、清除凝血块,暴露破口后进行部分切除与止血处理,并保护周围血供。术中估算失血量约 1500 ml。
手术结束后,柳芷晨被送入监护病房。医生的声音沉稳却带着警告意味:“已经止住出血,但失血量大,接下来 48 小时非常关键。”
手术后的前两天,柳芷晨在监护病房里逐渐稳定。持续输血与补液让血容量慢慢恢复,血压从 85/50 mmHg 升至 102/67 mmHg,心率也由术后早期的高频逐渐回落到 90 次/分左右。体温维持正常,呼吸平稳。9 月 12 日清晨复查血常规,血红蛋白升至 101 g/L,凝血功能接近正常值。床旁超声提示腹腔积液比术日明显减少,仅在子宫直肠陷凹处残留少量暗区。
查房时,妇科医生在床边详细交代注意事项,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术后一个星期内必须避免任何增加腹压的动作。起身一定要缓慢,翻身要用侧卧—支撑—坐起的顺序。排便要保持通畅,绝不能屏气用力。饮食以半流质为主,分餐少量,避免刺激性食物和咖啡因,免得影响恢复。”医生指了指腹部的引流袋:“引流量在减少,这是好迹象,但只要它还在,说明内部仍未完全恢复。任何突然的扭动、弯腰、伸展动作都有可能让局部再度渗血,绝对不能大意。”
柳芷晨的父母把每一句话都认真记在手机里。接下来的几天,她按时服药、定时进食,每一个翻身动作都小心得像在跳慢速分解动作。引流袋里的液体从深红转为淡粉,量也日渐减少。9 月 14 日下午,值班医生看到柳芷晨的生命体征和恢复速度,也露出一点轻松的神色:“照现在恢复的情况,再观察几天就能考虑出院。”
出院后的柳芷晨,把原本紧绷的舞者日程彻底换成一套按照医生要求设定的节奏。每天清晨不再做大幅度拉伸,只慢慢地从侧卧撑起,让腰腹不承受瞬间压力。原本习惯一次性清扫房间的动作,也被拆成分散的小步骤,擦桌子时只用单手前倾,弯腰必须扶着椅背缓慢进行。饮食从训练时期常吃的清爽沙拉换成温软的粥、蒸蛋与细碎的蔬菜,所有食材都切成极易消化的大小,不再碰咖啡和辛辣味。排便是每天最被重视的事,她在浴室里放了温水壶与小板凳,让自己坐得更稳,不必用力。洗澡改成擦浴,伤口附近只用温毛巾轻轻按压,衣柜里柔软的宽松家居服成了她的新常态。每天傍晚,她会坐在窗边记录体温、脉搏、腹部紧绷感与伤口拉扯程度,把医生提醒的所有细节逐一落实。短短一周,她的生活节奏与舞台时期判若两人。
复查那天,柳芷晨穿着宽松的外套,动作仍保持着医生教的缓慢节奏。躺上检查床时,她先扶住床沿,再小心移动腰部。床旁超声显示盆腔暗区较出院日明显缩小,残余积液厚度仅 0.8cm。随后出的血液结果也一起递过来:血红蛋白 118g/L,白细胞 6.4×10⁹/L,C 反应蛋白 5 mg/L,都比住院末次值更稳定。医生一边看数据,一边点头:“恢复得不错,内部的吸收情况比预期快。最近有没有突然的绞痛或下坠感?”
柳芷晨轻轻摇头:“只有偶尔站久了有点胀,但坐下来就缓了。”
医生放下听诊器,语气放松了一些:“这种感觉正常,但动作还是不能大。家里楼梯要慢走,洗澡别抬胳膊过肩,睡觉翻身照旧要侧卧先撑起。再过两周复查一次,只要积液持续减少,就能逐步回到轻量训练。”
柳芷晨点点头,把检查单小心收好,动作仍像护着一块极脆弱的玻璃,但眼神里已有久违的安稳,然而就当她以为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10 月 3 日上午,休养中的柳芷晨按照医生要求,在客厅做着极缓慢的放松动作。舞者习惯的伸展让她左臂自然抬起,动作轻得像分解教学。刚把手臂举到胸前高度,左前臂忽然一阵刺热,好像有什么从皮底下猛地撞出来,她低头时,看见一块深紫迅速浮起,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颜色越扩越大。她的呼吸立刻停住,指尖悬在半空,再也抬不起来。下一秒,胸口突然一凉,那冷意顺着肋骨往下滑,四肢像被冰水淋过一样,一点力气都抓不住。柳芷晨试着按住桌沿,却发现手指软得像捏不住东西,抬到一半就颤了下去。喉咙深处涌上一阵紧紧的压迫感,她想深吸一口气,却只吸到半截便止住,只能慢慢坐下,脸色一点点被抽白。
刚坐稳没多久,柳芷晨准备照着舞团康复课的习惯,让上身微微前倾放松腰背。动作才做一半,鼻腔深处突然猛跳一下,像被什么轻戳了一下。下一瞬,一道温热顺着鼻翼直接落到嘴边,她伸手去捏,却发现血流得比想象中急,只碰了一下,鲜血就顺着手心往下滴。她呼吸顿时乱了,胸口每起伏一次都像被硬块顶住。她想稳住身体,双腿往地面一撑,可膝盖突然打软,脚掌怎么踩都踩不稳,脚趾抓地却像抓空。她抬手想止血,可手背上却一点点浮起细碎的紫点,像突然被描上去一样。就在这时,下腹深处猛地冲来一股锐痛,像一把烧红的刀从腹里往外狠狠刺了一下,力道又深又狠,把她整个上半身直接顶得一弯,连声音都被堵在喉咙出不来。那痛还在往外扩,像有人又补刺了一刀,刺得她眼前一黑,手脚同时发飘。柳芷晨想扶住桌角,却摸了个空,整个人往前摔倒,额头差点撞到地面,身体无力地侧过去,鼻下的血顺着地板一路拖开。柳芷晨的母亲在厨房里听见客厅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心里一紧,擦了擦手快步走出来。刚到门口,就看见柳芷晨倒在地上,侧着身子不动,鼻下和下巴满是血,脸白得像被抽空了颜色。她的双手在半空僵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母亲整个人被吓得发抖,跪下来轻轻碰她的肩膀,却发现身体软得不对劲,连呼吸都几乎察觉不到,立马按下急救电话。
急诊抢救室的门被撞开的一瞬间,空气像被掀起一层无形的浪。柳芷晨被推上抢救床时,鼻下仍带着未止住的血,皮肤上大片深紫色瘀斑未褪,胸口轻得像没有重量。监护仪刚接上,心率就从 62 一路跌到 42,随后出现短暂停顿。
“心率下滑!建立两条通路——准备输液!血压 68/42——继续掉!”按压、上氧、升压药、补液……所有动作连成一条紧绷的线,但无论医生怎么提高支持,她的生命参数仍像被往下拉的绳子,越拉越快。十五分钟后,她被转入 ICU,抢救暂时稳定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稳定只是表象。
两小时后,第一轮化验结果送来了。主治医生站在窗下翻开报告。第一页,他皱眉;第二页,他呼吸变重;第三页,他整个人停住了。凝血功能:纤维蛋白原(Fbg):0.58 g/L(正常 2–4)。D-二聚体(D-Dimer):>20 mg/L(检测上限)。血小板(PLT):18×10⁹/L(正常 100–300)。凝血酶原时间(PT):36 秒(延长)。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APTT):78 秒(延长)。这些数字只有一种解释:暴发性 DIC。
他把单子反复确认,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其他可能,但每一个指标都在指向同一个深渊。柳母在一旁抓着他的手臂:“医生,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像怕惊动什么:“阿姨……她全身的凝血系统在同一时间崩溃了。血在身体里同时堵住、同时流不住,这就是为什么她鼻血止不住、瘀斑扩散、血压掉得这么快。”
柳母呆了两秒,随后抓得更紧:“那救得回来吗?你们一定要救回来,我求你们!”
主治医生咬着牙点头:“我们正在全力纠正,但诱因……还不清楚。”这句话像钝器一样打在柳母耳边。
下午三点,柳芷晨第二次出现血压骤降。“血压 52/28!”“继续加压!”“再给冷沉淀!”护士的手忙到发抖,新的瘀斑不断在她的肩、腹部、腿侧冒出来,颜色深得像墨滴在纸上散开。
“血小板 12×10⁹/L!”“Fbg 只有 0.3 g/L!”主治医生狠狠抹了一把脸:“再查一遍!再查一遍!”旁边的护士声音颤抖:“已经查第五遍了,所有结果都一样。”
凌晨 2点17分,柳芷晨第四次心跳骤停。“心率掉到 20!准备继续按压——”“血压测不到了!血小板 6×10⁹/L!血氧下降到 38%!”
主治医师站在床尾,默默看着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他知道所有人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停止按压。记录时间:2 点 45 分。”房间里所有器械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
柳母跪在地上,哭得像喉咙被撕开:“你们说会救的……你们说会救回来……她才二十多岁,她还没结婚,她还……她昨天还让我给她煮面条……”
这声音像在深夜撕开一道口子,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短暂的缓稳后,柳母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主治医生的白大褂。“她明明前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是不是用药的问题?是不是你们哪里疏忽了?是不是抢救慢了?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
主治医生被问得喉咙发紧:“阿姨……DIC 的速度太快,我们也想找原因,但目前所有扫描、抽血、检测——都没有发现能解释得通的触发点。”
柳母愣住:“你们找不到?”
主治医生只能点头:“每个数据都像拼图,但缺了关键的一块。没有那一块,我们谁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突然倒下。”
“那去找!你们给我查,查到到底是什么害死她!”她的哭声已经破碎成沙。
主治医生沉默了五秒,像在做决断般吸一口气:“我去请主任。”沈主任是一名在重症医学与疑难危重症领域深耕三十余年的资深临床专家,长期承担省级疑难病例会诊与重大抢救任务,在行业中以严谨、稳重与判断精准著称。他掌握跨学科诊断体系,对血液、感染、急危重症和术后并发症的识别经验极为丰富,擅长从复杂而混乱的检查数据中梳理关键线索。
沈主任迅速赶到 ICU。与其他医生不同,他面对柳芷晨的身体,没有急着看报告。他俯身观察瘀斑的颜色、分布、压痕;又捧起她的手,看指腹、指甲、关节缝里细微的色差;然后看脚背的浮肿、眼睑的轻度出血点。
柳母站在一旁,声音发抖:“主任……是不是有线索?到底是什么害了她?刚才医生说找不到原因,可你一来就看得这么仔细,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沈主任没有立刻回答,只轻声问:“阿姨,她今天在家,动作幅度大吗?有没有摔着、磕着?有没有吃过什么以前没吃过的?有没有碰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哪怕只是很小的细节?”
柳母急得眼泪一直掉:“她照平常一样休息,我就在家,就在隔壁房间,我什么都没看到……您要找什么?到底要看什么?”
沈主任沉默,不是犹豫,而是思考。他像在等某个模糊的线索完全浮上来。突然,他停住了动作。他的视线落在柳芷晨右手腕的一小片肤色变化上。那地方不明显,甚至在灯下会被忽略,但他盯着足足有十秒。“阿姨,她平时……这个地方会有这样的痕迹吗?”
柳母愣住:“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是……这是今天才有的?”
沈怀安并未回答,而是示意护士调出影像、化验记录。他翻阅每一张单子,几乎用指尖逐行划过,凝血、血常规、电解质、肝肾功能、影像参数、术前问诊记录……
他的眼睛在每一页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一样,像在拼一张巨大却缺少关键拼块的图。
直到翻到某一页,他的手忽然顿住。他的眉峰缓缓压下去,像某个线索瞬间闭合。他再对照前面的报告,确认一次、再确认一次。
柳母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颤得几乎破碎:“主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害了她?是不是外面什么东西?是不是她今天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沈怀安目光沉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重量,说道:“芷晨的情况,我已经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你们按照治疗后的注意事项执行得很认真,该卧床的时间、饮食的调整、避免用力、避免大幅动作,这些记录我都看到了,包括每天测的血压、体温,还有复查时的凝血指标,那些数值在前几天确实处在逐步恢复的区间。以她这样的体质,按理说,只要继续遵循这些规范,身体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剧烈恶化,更不应该在几小时之间走向全面失控。我把她的抢救过程、所有检查的变化、你们提供的生活细节一项项对照,没有任何地方是明显的错误,也没有违背医嘱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前期的团队找不到诱因,她表面上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
稍作停顿,他才继续轻声道:“但医学并不只看表面。她的症状突变得太快,我必须重新去找更早的线索。今天我询问的一些细节,你们可能没太在意,可对于这种类型的失控来说,那些细微的、不容易被察觉的变化,往往比治疗方案本身更关键。我能确认的是,她在恢复期里确实忽略了三个非常小的环节,这些环节单独看都不足以造成重伤,可一旦叠加在一起,就会让身体在某个瞬间失去平衡,最后引发DIC......”
第一点,过早恢复大幅度伸展动作的隐性负担。宫外孕术后,盆腔深处的组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重新贴合。外表看伤口愈合得不错,并不代表内部的血管也已恢复到足以承受拉伸的程度。很多患者在休养几天后,身体逐渐不痛了,就会自然地恢复一些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小动作,比如早上习惯性伸懒腰、抬手去够高处的物品、弯腰整理枕头,甚至只是扭一扭腰让自己坐得更舒服。这些动作并不属于剧烈活动,却会让腹腔压力在瞬间发生变化,而盆腔深部那些尚未贴牢的组织最容易受到影响。内部的细微牵拉不会马上造成剧痛,但会让一些正在恢复的小血管出现轻度拉伸。在术后这种敏感阶段,只要动作反复,局部就会长期处在被牵扯与重新收缩的循环中。这样的慢性刺激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能让某个小血管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重新出现破口,引发身体对出血信号的强烈反应。
伸展动作之所以容易被忽略,是因为它往往出现在最日常的生活节奏中。许多人以为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不提重物、不跑跳,就代表是在休息。但术后早期,身体最怕的不是剧烈活动,而是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动作。例如抬手换衣服时肩带稍微卡住,需要往上扯一下;弯腰捡掉落的纸巾时腹肌会自然收紧;坐着时腰背不舒服,习惯性挺一下腰来调整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让盆腔内部的压力发生短暂变化,而这些变化的累计效应往往在数日后才表现出来。有些患者在某一天突然感到不适,还会以为是今天活动多一点,却不知道真正的引子可能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身体在长期受牵拉的部位更容易出现脆弱点,一旦这个点被触碰,原本稳定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第二点,长时间保持半坐卧姿势造成的盆腔淤积。许多患者认为术后最安全的姿势就是半躺半坐,因为这样的姿势最不容易牵动腹部。表面上确实轻松,但如果保持太久,盆腔深处的血液循环会因为体位固定而变得缓慢。血流变慢以后,一些原本正在愈合的小血管周围会形成局部压力累积,而身体对这种累积并不会发出明显警告。长时间的半躺,会让血液像被困住一样集中在某些位置,使盆腔的负担变得更加集中。身体健康时,这种情况可以自行调节,但术后的组织恢复能力本就有限,重复的受压可能让某些区域比其他地方更脆弱。当姿势突然改变时,例如从半躺变为坐直、从靠枕状态突然起身、或轻微扭身拿东西,血流的突然变化就可能触发那些区域产生新的渗血点,从而让身体的反应变得更复杂。
半坐卧姿势的另一个问题是,它让很多人误以为自己没有动,因此忽略了体位变化带来的影响。在这种姿势下,即便只是想换一下枕头、往旁边挪一点身体、或伸手拿桌上的水杯,都可能让盆腔局部的压力在瞬间改变。术后组织间的连接本就松弱,这样的压力变化会让某些小血管承受短暂的冲击。几次冲击未必会造成大的后果,但只要其中某一次的幅度超过了尚未恢复的组织承受力,就可能在内部形成微小的出血点,而这些出血点常常在外表完全看不出来。身体需要不断处理这些小出血,会让凝血功能长时间处于紧绷的边缘状态,如果这种刺激连续出现,就可能让身体在某个时刻突然进入全面反应的状态。
第三点,排便时短暂屏住腹压造成的盆腔牵拉。术后休养期间,排便不顺是非常常见的现象。一些人会因为担心腹部疼痛而减少活动,导致肠道蠕动变慢,排便时不得不稍微用力。而这种用力在平常无关紧要,但在术后阶段,就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牵拉。排便时的屏压会让腹腔内部的压力突然升高,盆腔深部的组织也会受到牵引,尤其是那些正在恢复的小血管,很可能在瞬间被拉紧。一次的屏压可能毫无感觉,但如果几天内都反复有这种情况,局部就会变得愈发敏感。有些患者在术后几天突然感到下腹隐痛,其实是内部某些区域已经因为反复牵拉而出现不稳定点。然而这些不稳定点在影像检查中未必能及时显示,往往只有当其波动达到一定程度时,身体才会用更剧烈的方式表现出来,让患者误以为是突然发生。
排便时短暂的屏压不仅会牵动局部组织,还有可能启动身体更大的反应链。盆腔内部的小血管在受牵拉后,若出现微量渗血,身体的凝血系统就会被迫频繁启动。在术后这样敏感的时期,凝血系统尚未回到正常节律,重复的启动可能让它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当这种状态维持太久,身体就可能在某个时刻失去调控的能力,导致凝血机制无法按正常顺序运作。若体内的小出血在短时间达到一定量,身体可能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进入全面反应,这种情况往往来得极为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而对患者而言,这种反应常常不是源于单次用力,而是由前几天一次又一次的小牵拉累积到某个临界点后所造成的。
柳芷晨的经历提醒我们,术后的身体恢复并不是外表好转那么简单,内部组织的愈合节律往往远比患者想象的脆弱。许多看似日常的小动作,例如轻度伸展、长时间的半坐卧休息、排便时的不自觉用力,都可能在术后恢复阶段形成反复刺激。这些刺激在当下没有疼痛,也不会立刻出现不适,却会让盆腔深处已经敏感的血管处于持续牵拉、受压或瞬间负荷升高的状态。当这些局部波动不断累积,身体的凝血系统会被迫一次次应对小范围出血,长期处于高负荷之中。最终,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这些日积月累的微小因素便可能突然叠加,让原本稳定的状态快速瓦解。真正危险的并非严重行为,而是那些被忽视的细节。柳芷晨的恶化只是复盘中的一个案例,它提醒所有术后人群,恢复期最需要避免的,是误以为没感觉就是没问题。
参考文献:
李佩璇.超声诊断异位妊娠的临床应用价值及影像学表现[J].婚育与健康,2025,31(22):25-27.邵智英,蒋英敏,王荣妹.腹腔镜手术治疗宫外孕的临床效果分析[J].哈尔滨医药,2025,45(05):81-83.王秀英.经腹部超声在宫外孕患者影像学诊断中的应用[J].中国医疗器械信息,2025,31(20):109-111.DOI:10.15971/j.cnki.cmdi.2025.20.052.(《成都28岁舞蹈演员与白人老公接触后宫外孕大出血入院,2周后走了,医生:疏忽了3点》一文情节稍有润色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均为网图,人名均为化名,配合叙事;原创文章,请勿转载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