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港圈的第五年,我三天两头就和陆景行的小情人上头版头条。
面对媒体的戏谑,陆景行笑着回应:「我太太是出了名的大度,和我的金丝雀们就差处成了姐妹……」
结婚五年,我不知用支票游艇打发了多少他的金丝雀。
直到陆景行最新接回的一个女孩,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我陆太太的位置。
她野心勃勃,顶着记者的闪光灯丝毫不惧,转身就敢和陆景行接吻。
宴会上更是公然挑衅我,
「柳姐姐,和我赌一把吗?」
我笑着接招,
「赌!我输了,双手奉上离婚协议!」
……
陆景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柳云芙,你闹够了没有?」
「陆景行,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抬眼看他,目光平静,
「她赢,我带着这份协议滚蛋,从此港圈再无柳云芙。我赢,她从你身边消失。你敢吗?」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我。
苏如烟却娇笑一声,主动挽住陆景行的胳膊,身体紧紧贴着他,
「姐姐,你这是何必呢?景行哥只是觉得我有趣,带我来见见世面。你把离婚协议都拿出来了,不是让景行哥为难吗?」
「再说了,赌陆太太的位置,我可不敢。不如这样,就按我刚才说的,我跟姐姐玩一把。我输了,我立刻走,绝不纠缠景行哥。姐姐要是输了……」
她眼波流转,看向我胸前佩戴的那枚龙睛珠吊坠。
「就罚酒三杯,再把姐姐胸前的吊坠送给我当个纪念,好不好?」
这枚吊坠,是用我母亲当年出海时,于万千黑蝶贝中找到的唯一一颗完美无瑕的黑珍珠——「龙睛珠」所制,是我当年嫁入陆家时,唯一的嫁妆。
陆景行知道。
全港圈都知道。
我看见陆景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出声阻止。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
「玩不起吧?那可是柳家的传*。」
「她敢拿离婚协议出来,不过是笃定陆少会给她台阶下罢了。」
「苏如烟这招高啊,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
陆景行终于冷笑一声,他抽回手,任由那份离婚协议躺在桌上,像一个笑话。
「既然如烟想玩,你就陪她玩玩。」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阿芙,别扫了大家的兴。不就是一颗珠子,输了,我再给你买十颗。」
好一个「再买十颗」。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好。」我轻轻吐出一个字,「赌。」
赌局就设在宴会厅中央的酒桌上。
侍者很快送来了一副崭新的扑克和专业的发牌靴。
苏如烟姿态优雅地坐在桌前,切牌的动作行云流水,引来一片叫好声。
「如烟这姿势,一看就是行家!」
「听说她前阵子在娱乐城跟赌王请教过,不知道真假。」
陆景行的朋友周聿白在我身边低声提醒:「嫂子,苏如烟有备而来,你别上当。」
我冲他安抚地笑笑,拿起牌看了看,动作显得笨拙又生疏,连拿牌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苏如烟没忍住,笑了出来,「姐姐,你这样可不行啊,连牌都拿不稳呢。」
陆景行的嘴角也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没理会,示意侍者可以发牌了,我们轮流做庄,她先。
侍者给她发了两张牌,一张明牌是K。她看了一眼底牌,嘴角上扬,又给自己发了一张。二十点。一个非常大的点数。
轮到我,我给自己发了两张牌,一张7,一张8,十五点。一个非常尴尬的点数。
「姐姐,十五点,还要牌吗?」苏如烟笑着问,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我「犹豫」了半天,在众人「你快爆了」的眼神中,颤抖着手说:「……要。」
侍者发下第三张牌。
一张Q。
七加八加十,二十五点。爆牌了。
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爆了!哈哈哈哈,十五点还敢要牌,这是什么新手运气!」
「输定了啊!快,罚酒!拿吊坠!」
苏如烟笑得花枝乱颤,亲手倒了三杯烈酒推到我面前,「姐姐,愿赌服输哦。」
陆景行靠在椅子上,双臂环胸,冷眼旁观。
我沉默着,端起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我却感觉不到。
第二杯,第三杯。
喝完,我面不改色地看向苏如烟。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姐姐,吊坠呢?」
我看着胸前那颗幽深的黑珍珠,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布满厚茧的手,
她将这枚吊坠戴在我脖子上,气若游丝,
「云芙,妈妈没什么能留给你了,戴着它,就当是妈妈还在陪着你。」
我的心口一阵绞痛,那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和温度。
我死死地盯着他,他明明知道这个吊坠对我有着何等的意义,却偏偏为了讨新欢开心,这样对我。
见我犹豫,他开口嘲讽我,
「阿芙,输不起没关系的,只要你开口认错,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谱,笃定我会低头认错,求他回去。
我将吊坠摘了下来,推向苏如烟。
「苏小姐,我愿赌服输!」
苏如烟惊喜地拿起吊坠,在灯光下炫耀,
「真漂亮,景行哥,你看,好看吗?」
陆景行的目光在我空荡荡的脖颈上停顿了一秒,随即移开,声音平淡:「好看。」
我的心跌入谷底,自嘲地笑了笑。
苏如烟和众人催促下一局时,
我伸出手指,划过牌桌的墨绿色台面,,「换一副牌。」
全场一愣。
苏如烟皱眉:「姐姐,你输不起就直说,拖延时间干什么?」
我没看她,对侍者说:「这副牌的切边毛糙,其中一张牌背面右下角有压痕。对正式赌局来说,不够严谨。」
众人看着我,一个连牌都拿不稳的新手,在挑剔赌具。
陆景行眼中的嘲讽更深了。「阿芙,你懂什么牌啊?别闹了。」
发牌的侍者拿起那副牌检查片刻,额头渗出冷汗,躬身道歉:,
对不起,柳小姐,是我们的疏忽,马上为您更换新牌。」
众人有些错愕,但很快被苏如烟的笑声带过:「姐姐真讲究,不愧是打鱼的,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行,听你的,换牌。」
陆景行只当这是我垂死挣扎,眼中的不屑丝毫未减。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是啊,我只是个渔女。
专收各种兴风作浪、不知死活的鱼虾。
「继续。」
第二局,苏如烟要到了十九点。
我,十四点,停牌。
「输了输了!这回赌什么?」人群中有人起哄。
苏如烟摸着手上的吊坠,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上,「姐姐,你这条项链好闪,是景行哥送的吧?就赌它好了。」
那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时,陆景行送的。
「柳云芙,玩不起就别玩。」陆景行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没说话,直接解下项链,扔在桌上。
苏如烟笑得愈发张狂,眼珠一转,
「姐姐,光赌东西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下一把我赢了,你就跪在地上,学三声小狗叫,给我们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全场爆发出刺耳的哄笑,这是要把我陆太太的脸面,彻底踩进泥里。
陆景行非但没有一丝愠怒,反而觉得有趣,对苏如烟纵容道:「你啊,就是鬼点子多。」
「阿芙,如烟只是开个玩笑,你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他还是这样,看似替我解围,实则是逼我低头。
「赌。」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可天不遂人愿,我又输了一局。
在全场的起哄和陆景行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我喝了罚酒,却迟迟没有动作。
「姐姐,愿赌服输哦。」苏如烟催促着,周围的人拿出手机,似乎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僵持间,我死死盯着陆景行,我就不信他陆家丢得起这个人。
果然陆景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算了。毕竟还是陆太太,我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第三局,我输了耳环。
第四局,我输了今天搭配礼服的限量款手包。
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件件被剥离,成了苏如烟的战利品。
她像一只得胜的孔雀,被众人簇拥着,而我,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也开始涣散。
在所有人看来,我已经彻底上头,输红了眼。
「没东西赌了吧?」苏如烟把玩着我的钻石耳环,笑得得意,「姐姐,要不算了?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她嘴上说着算了,眼神却充满了挑衅。
陆景行的朋友们也开始打圆场。
「是啊嫂子,别玩了,跟我们过去坐会儿吧。」
陆景行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想看看我还能有多狼狈。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会倒下。
「谁说……没东西了?」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脸看戏的陆景行身上。
「我名下,还有陆氏5%的股份。」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些股份,是当初结婚时陆景行送给我的,市值近两亿,
苏如烟的眼睛瞬间亮了。
陆景行的眉头狠狠一跳。「柳云芙,你疯了?」
「柳云芙,你是不是忘了这些股份是谁给你的?用我给你的东西来跟我赌,你还真是长本事了。怎么,当了几年陆太太,真以为自己也姓陆了?」
「我没疯。」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拿它,赌你名下的那栋盛世豪庭,你敢不敢?」
陆景行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苏如烟摇着陆景行的胳膊撒娇:「景行哥,她都这么说了,你就跟她赌嘛!她根本赢不过咱们!」
「好。」陆景行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字,「我跟你赌!」
赌局再次开始。
这一次,苏如烟的手法更加花哨,洗牌发牌的动作充满了自信。
她给自己发了两张牌,一张明牌是10,一张底牌是4,十四点。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要牌。
第三张牌,是7。
二十一点!
「天呐!二十一点!满点!」
「赢定了!这还怎么输!」
苏如烟激动得尖叫起来,直接跳起来挂在陆景行身上,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景行哥!我们赢了!」
陆景行揽住她的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阿芙,认输吧。」
我输光了首饰,输光了手包,现在,连我母亲的遗物股份,都要一并输掉了。
我成了港圈最大的笑柄。
「牌还没开完。」 我拿起面前那两张盖着的牌,手因为醉酒而微微颤抖。
在所有人同情又嘲弄的目光中,我胡乱地摇了几下,重重扣在桌上。
苏如烟嗤笑一声,「姐姐,别挣扎了,难道你还能赢过二十一点不成?
我抬起通红的眼,看着她,又看看陆景行。
「再加一注。」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把我手里,我外公留下的柳氏渔业,全部押上。」
柳氏渔业曾经是港圈最大的远洋船队,虽然如今没落,
但那些独家的渔场航路和顶级的海产资源,在真正的顶层圈子里,依然是无价之宝。
「不知陆少敢不敢押上自己所有的财产!」
陆景行眯起眼:「柳云芙,你知不知道我名下资产有多少?」
「几百亿总是有的,怎么,陆少怕输给一个渔女?」
周围的人立刻炸开了锅。
「她是真疯了!二十一点还要继续赌?」
「输红眼了吧,这是要把祖宗家底都输光!」
「柳家那点打鱼的生意,早就不值钱了,还拿来当宝贝。」
「看她这样子,酒喝多了神志不清,真以为自己还能翻盘?」
苏如烟急了,抓着陆景行的手:
「宴礼哥!跟她赌!她已经输红眼了,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只要赢了这一把,陆氏的股份就全回来了!」
陆景行的几个朋友摇头叹气,有人劝道:「嫂子,真别玩了,输了这么多已经够惨的了。」
良久的沉默后,陆景行亲口应下,
律师当场拟定协议,签字画押。
「开吧。」他冷冷地催促。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放在牌面上,迟迟没有掀开。
苏如烟不耐烦了:「姐姐,你快点啊!输了就赶紧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看到了那些嘲弄的,看好戏的,怜悯的目光。
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陆景行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上。
五年了。
我小心翼翼地为他,为这段婚姻缝缝补补。
我以为我的温柔大度,能换来他的真心相待。
原来,只是换来一句「胜在大度」。
我以为我打发掉那些莺莺燕燕,就能维护我们婚姻的体面。
我真的受够了,
放在牌面上的手,猛地用力。
牌面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