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评弹的大码头和发祥地,无论现在还是过去,对于演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站。”著名评弹艺术家、“晏芝调”创始人邢晏芝对记者说。因为“中国评弹名家汇演活动”,近30年没有来沪演出的邢晏芝与哥哥邢晏春久违地和上海听客见面。12月10日晚在“中国评弹名家弹词流派演唱会”上压轴登场的兄妹宝刀未老,带来拿手的弹词选曲《杨乃武·密室相会》,天衣无缝的配合与评弹“说噱弹唱”的高度融合,为整场演出画上完美的句号。
男女双档的长篇弹词《杨乃武与小白菜》是邢家兄妹的代表作。也正是这部《杨乃武与小白菜》,曾在上海的评弹市场引发了一时无俩的轰动效应。“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连续八年进上海,一演就是半个月。”彼时,美琪大戏院对面有一座静园书场,四月份半个月的档期总是为二人保留,下午三点到五点,《杨乃武与小白菜》准时开讲,“1080个座位,每场都满座。”为了买到演出票,观众们带着小凳子通宵排队,队伍从美琪大戏院绕到吴江路,老人看完演出直接去售票处排队下一期的票,年轻人下班后接替,次日清晨再由老人前来购票。
邢晏芝的“晏芝调”音随情回,字随腔转,以音域宽广、音色甜美、咬字清晰为特色,是当今评弹界女声声腔中创新派主旋律代表。不容忽视的是,邢晏芝的艺术道路上得到多位上海评弹艺术家的指点。早年,还是常州评弹团青年演员的她受父亲影响爱上祁莲芳的祁调,“当时我就是喜欢唱祁调,连祁莲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有一年,邢晏芝跟随评弹团在闸北区文化馆演出,一位80岁的老人抱着个琵琶走到邢晏芝面前,她问道:“你找哪一位?”老人答:“我找的就是你”。原来,祁莲芳在喝早茶时听闻有年轻人在唱他的曲调,十分欣慰,特意找上门来,两人的师生交往自此开启。之后,只要邢晏芝在上海或者周边地区的演出,祁莲芳都会赶到现场,有时甚至住在书场对她进行辅导。1998年,已是苏州评弹学校校长的邢晏芝在上海拜弹词名家杨振雄为师,情感充沛的杨调令邢晏芝的艺术风格更加丰富饱满。
“称不上名家,只是老艺人罢了。”谦虚的邢晏芝习惯这样称呼自己。“老艺人”身上,有不拘泥于规矩的“新”一面,不强求学生唱自己的调、听自己的书,“我的学生,根据自己的特色来,不一定非要唱晏芝调。”邢晏芝曾在歌舞团唱过歌剧、跳过舞剧、还演过话剧,深知艺术要博采众长的重要性。邢晏芝与哥哥邢晏春曾开创性地以男女双档形式演绎《杨乃武与小白菜》,在她的提议下,学生钱晏与姚依依组成了全国唯一的《杨乃武与小白菜》女双档。12月11日的2025中国评弹名家会书上,邢晏春与邢晏芝就将舞台中心让给年轻人,为她们做配角,共同带来《杨乃武•廊会》。
老艺术家不守旧,但邢晏芝也有“保守”与坚持的一面。她对所有的徒弟都有一个要求:必须要扎实地掌握一部长篇弹词。长篇一唱动辄两三个小时,无论是教还是学都相当费工夫,然而邢晏芝始终坚持,长篇是评弹演员的安身之本。”每一部长篇都有自己的个性。”她将研究一部长篇比作学习一部古典文学,年轻人只有“钻”进去,理脉络、挖人物,才能全面提高说书的技巧和能力。
在邢晏芝的艺术理念下,钱晏与姚依依已经成为了上海评弹团长篇弹词的代表演员。“评弹100多部老书目流传到现在,最新的版本与老版本有很大的区别,因为一代代演员对其进行不断地调整和创作。”在邢晏芝看来,说长篇是传承,亦能提高自身的创作能力。“老先生说,要和书里的人交朋友,不是今天认识了,打声招呼,明天就再见。守好长篇的根,是为演员的未来打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