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那组写真炸穿网络时,没人想到张贵英会在十年后躲在南方小县城涂美甲
2012 年 9 月,距离周克华在重庆街头被警方击毙刚过去半个月,网上突然炸了 —— 一组标注着 “周克华女友张贵英” 的写真照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好几个论坛和贴吧里。
照片里的张贵英跟之前媒体曝光的审讯画面完全是两个人。审讯录像里她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乱得像稻草,脸蜡黄,眼神躲闪,一看就是被吓懵了;可写真里的她,要么穿着白色吊带裙靠在阳台栏杆上,要么扎着高马尾穿牛仔短裤,对着镜头笑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点点梨涡,皮肤是那种南方姑娘特有的白,连指甲都涂了淡粉色的甲油。
那时候网上正因为周克华的事吵得厉害,他手里沾了好几条人命,是全国通缉的悍匪,这组写真一出来,评论区直接翻了天。有人说这照片肯定是之前拍的,现在拿出来博眼球,还有人猜是她自己藏着的,想靠 “悍匪女友” 的名头出名,更有人骂得难听,说她跟周克华是一路人,穿得再好看也洗不掉身上的脏。
没人知道这组照片到底是谁放出来的,有人说是她之前打工时认识的朋友,也有人说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蹭热度。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组照片把本来就处在风口浪尖的张贵英,又推到了更刺眼的地方 —— 那时候她还没判,还在看守所里等着开庭,外面已经把她的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张贵英是四川宜宾人,老家在一个靠山的村子里,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种地的,还有个弟弟。她读到初中就没读了,16 岁那年跟着同村的姐姐去了浙江打工。第一次出远门,她连火车站的自动取票机都不会用,还是那个姐姐帮的忙。
一开始她在一家电子厂上班,管吃管住,一个月能拿两千多块。她不怎么爱说话,休息的时候要么在宿舍睡觉,要么去厂区门口的小超市买东西,厂里的人对她印象都不深,只记得她个子不高,说话带着点四川口音,笑起来挺腼腆的。
干了两年,电子厂效益不好,她跟着别人去了重庆。在重庆她换了好几份工作,先是在餐馆当服务员,因为经常记错菜名被老板说,干了三个月就走了;后来去服装店卖衣服,老板娘嫌她不够会说,没干到月底就把她辞了。那时候她租住在重庆郊区的民房里,一个月房租三百块,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冬天没有暖气,她只能裹着两床厚被子睡觉。
就是在重庆,她认识了周克华。那时候周克华用的是假名字,说自己是做建材生意的,经常要跑外地。张贵英后来在审讯时说,她第一次见周克华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挺稳重的,说话声音不高,对她也挺大方 —— 她那时候正缺钱交房租,周克华知道后,直接给了她五百块,说让她先用着。
一开始她没多想,觉得只是遇到了个好心人。后来周克华经常找她,有时候会带她去外面吃饭,有时候会给她买些衣服和化妆品。张贵英说,她那时候觉得周克华对她好,比在厂里打工时遇到的人都好,所以慢慢就跟他走得近了。
她不是没怀疑过周克华。周克华很少跟她提自己的家人,也很少带她去他住的地方,每次打电话都是匆匆几句就挂了,有时候晚上突然就说要去外地,好几天不联系。有一次她问周克华到底是做什么的,周克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她别问那么多,好好跟着他就行。那时候她心里有点怕,但又舍不得周克华给她的那种 “稳定”—— 至少跟着他,她不用再担心房租,不用再被老板骂,不用再一个人裹着被子过冬。
现在回头看,那时候的张贵英其实是被生活压得太急了。她从十几岁就出来打工,没读过多少书,没见过多少世面,遇到一个对她稍微好点的人,就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哪怕这个人身上有再多疑点,她也不愿意放手。
2012 年 8 月,周克华在重庆作案后,警方很快就锁定了他的行踪,也查到了张贵英。8 月 14 号,周克华被警方击毙,第二天,张贵英就在她租的民房里被抓了。
抓她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东西,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泡面。警方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了周克华留给她的一些钱和一部手机,还有几张她跟周克华的合照 —— 照片里的周克华戴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张贵英靠在他身边,笑得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审讯和开庭。检察院指控张贵英犯了窝藏、包庇罪,说她明明知道周克华是犯罪嫌疑人,还帮他藏钱,帮他隐瞒行踪。张贵英在法庭上说,她一开始不知道周克华是坏人,后来知道了,但她害怕,不敢说,也不敢离开。
2013 年 1 月,法院判了张贵英五年有期徒刑。判决下来那天,她的父母从四川老家赶来,在法庭外面见到了她。她穿着囚服,头发剪得很短,见到父母就哭了,说自己错了。她的母亲也哭,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她出来打工了。
张贵英被关在重庆的一所女子监狱里。刚进去的时候,她很不适应,每天要早起叠被子、出操,还要参加劳动改造,一开始是缝衣服,后来学了做手工花。她话不多,跟其他犯人也很少交流,休息的时候就坐在角落里看书,大多是一些励志的书,有时候也会写日记,记的都是一些日常的小事,比如今天缝了多少件衣服,今天食堂的菜里有肉。
监狱里的管教说,张贵英表现还算不错,没犯过什么错,也愿意参加改造。有一次监狱组织心理辅导,她跟心理医生说,她后悔当初没早点离开周克华,后悔自己太傻,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她说她想好好改造,出去以后找份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
在监狱里的五年,她很少收到家里的信。她后来听说,她的父母因为她的事在村里抬不起头,弟弟也因为她被同学笑话,很少跟人来往。她在日记里写:“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挣钱,给爸妈道歉,让弟弟能抬起头做人。”
2017 年年底,张贵英刑满释放。出来那天,没有家人来接她,只有监狱的管教把她送到了监狱门口,给了她几百块路费。她站在监狱门口,看着来往的车辆,不知道该去哪里。她不敢回四川老家,也不敢留在重庆,最后想了想,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去了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小县城。
那个小县城在广东,靠近海边,气候温暖,街上到处都是卖海鲜的摊子。张贵英找了个最便宜的出租屋,一个月四百块,房间很小,窗户对着一条小巷子。她找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很多麻烦,因为有案底,很多工厂和餐馆都不要她。她去应聘过超市收银员,老板看了她的身份证,问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她不敢说,只能编了个谎,说之前在家待业,结果老板还是没要她。
后来她在一家美甲店门口看到招聘学徒的广告,没有要求学历,也没说要查背景,她就进去应聘了。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她挺老实的,就留下了她,一个月给一千五百块,管吃。
张贵英学美甲很认真,每天早早地去店里,打扫卫生,给老板娘打下手,晚上下班后还会在网上看美甲教程,自己拿假指甲练习。她的手很巧,学了三个月就能独立给客人做简单的款式了。老板娘对她也越来越信任,有时候会让她单独看店。
慢慢的,张贵英有了一些熟客。有些客人觉得她做的美甲好看,价格又便宜,会介绍朋友来。她话还是不多,但客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会认真听,有时候还会给客人提一些美甲款式的建议。有客人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总是笑着说,以前在工厂打工,后来觉得美甲有意思,就学了这个。
她在那个小县城待了三年,攒了点钱,在巷子里租了个更小的门面,自己开了个美甲摊。摊位很小,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上贴满了美甲款式的图片。她每天早上九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生意不算特别好,但够她生活,有时候还能攒下一点钱。
她改了个名字,叫张悦,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偶尔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每次都只说自己在外面挺好的,做着小生意,让父母别担心。她的父母一开始还会劝她回家,但她总是说再等等,等她稳定了就回去。其实她心里知道,她不敢回去,她怕村里人的眼光,怕给家人丢脸。
2021 年夏天,有个重庆来的游客去她的美甲摊做美甲。那个游客看着她觉得眼熟,跟她聊了几句,问她是不是重庆人,张贵英说不是,她是四川人。游客又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张悦。游客没再多问,但做完美甲后,偷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没过多久,就有人认出了她,说她是周克华的女友张贵英。网上又开始吵了起来,有人说她隐姓埋名过日子,肯定是还没改好,还有人说她既然已经刑满释放了,就该有重新生活的权利,不该再被打扰。
有记者找到那个小县城,想采访她,但她躲在出租屋里不敢出来,美甲摊也关了好几天。后来她在网上发了一段话,说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希望大家能放过她。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有人跑到她的美甲摊门口贴纸条,骂她是 “坏人”,还有人打电话骚扰她,问她跟周克华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没办法,只能把美甲摊转让了,又换了一个地方住,这次她去了一个更偏僻的小镇,连手机都换了号码。
现在的张悦,在小镇上的一家小餐馆里当服务员,一个月工资两千多块。她还是很少说话,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出租屋里,偶尔会去镇上的书店买几本书。她不再涂美甲,也不再穿亮色的衣服,总是穿着深色的外套,头发扎成低马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眼。
有人说,她这是罪有应得,当初帮着周克华,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也有人说,她已经坐了五年牢,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社会应该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该一直抓着她的过去不放。
其实有时候想想,张贵英的人生挺可悲的。她本来只是个想好好打工过日子的普通女孩,却因为遇人不淑,一步错步步错,把自己的人生都毁了。现在她想重新开始,却发现过去就像一道阴影,不管她躲到哪里,都甩不掉。
可话又说回来,那些被周克华伤害的家庭,他们的痛苦又该找谁要呢?周克华死了,张贵英坐了五年牢,但那些失去亲人的人,这辈子都只能活在痛苦里。有人说,张贵英虽然没直接杀人,但她帮着周克华,就是帮凶,她永远都不该被原谅;也有人说,法律已经给了她惩罚,她现在只想好好生活,不该再用道德去绑架她。
直到现在,还有人在网上讨论张贵英,有人支持她,有人骂她。她到底该不该被社会接纳?她的过去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被原谅?没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而张贵英自己,或许也不知道,她到底还要躲多久,才能真正过上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