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这四位艺术家尚未成名,却在电影平原游击队中留下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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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长影厂那个还没几件像样设备的化妆室里,发生了一幕在今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怪事。

27岁的安震江,正对着一面斑驳的镜子,拼了命地往自己脸上涂胶水。

他眉头紧锁,五官扭曲,硬是想在那张年轻饱满的脸上挤出几十道褶子来。

而就在他身后,那个只比他小了不到3个月的葛存壮,正把一顶绸缎礼帽歪歪斜斜地扣在脑门上,张口闭口管同龄的安震江叫“爹”。

这一幕要是搁现在,绝对会被当成片场的闹剧,或者是哪个短视频博主在搞怪。

但谁也没想到,正是这几个平均年龄还不到28岁的“愣头青”,硬是把一部抗战片演成了中国电影史上无法复制的绝响。

更没人敢信,那个在银幕上双枪百发百中、吓破鬼子胆的游击队英雄,几个月前,真的只是天津街头一个掐点售票的电车售票员。

这部电影叫《平原游击队》。

说它是几代人的童年阴影也好,热血回忆也罢,这都不重要。

今天咱们不聊那些教科书上的大道理,我带大家翻翻那些发黄的老档案,唠唠这四位老戏骨在胶片背后那些近乎“疯魔”的往事。

如果不去深挖当年的选角内幕,你根本想象不到导演苏里但这多大的风险。

男主角李向阳的人选,那是长影厂当年的头号难题。

那阵子的银幕英雄,要么是浓眉大眼的科班小生,要么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文工团员。

可苏里偏偏一眼相中了郭振清——一个在天津电车公司卖票的工人。

郭振清当时有什么资本?

唯一的资本,可能就是那股子“土生土长”的野劲儿,再加上点业余话剧团的底子。

剧组里多少人都在犯嘀咕,让一个卖票的演英雄,这戏能行吗?

那时候的英雄不看脸,看的是那股子从土里长出来的野劲儿,演是演不出来的。

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跨越,更是对“英雄形象”的一次彻底重塑。

郭振清身上没有那种端着的“剧团范儿”,他那一身腱子肉,还有走路带风的架势,那是长期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实战经验。

为了把“李向阳”演活,这个28岁的小伙子简直是拼了老命。

他一头扎进河北冉庄,那可是当年的抗日模范村。

他在那儿可不是去体验生活,他是真的去当“兵”。

练骑马,大腿内侧的皮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结了痂再磨破;练射击,把虎口震得裂开,血顺着枪托往下流。

最绝的是那场火场戏,现在的演员可能都要用绿幕了,那时候全是真家伙。

炸点就在脚边咣咣炸,烟熏火燎的,郭振清拒绝替身,硬是自己扛着枪冲过了硝烟。

导演后来都感慨,郭振清那种“质朴英武”根本不是演出来的,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事实证明,这把豪赌,苏里赢麻了。

郭振清之后,世间再无第二个李向阳。

如果说郭振清是“本色出演”的极致升华,那方化饰演的松井,就是“体验派”演技的巅峰,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在那个年代,演鬼子其实特别容易脸谱化——呲牙咧嘴、挥舞战刀,再喊两句“八格牙路”就完事了。

但方化不干。

他是大连人,小时候受过日据时代的苦,但他心里明白,要让观众恨,首先得让角色“立”得住。

你得演得像个人,哪怕是个坏人。

为了演好这个“鬼子王”,方化干了一件让全剧组都毛骨悚然的事:他在家里养了一只猴子和一只老鹰。

没事的时候,他就整天盯着这俩畜生看。

他在琢磨老鹰捕食时那种阴狠毒辣、死死盯着猎物的眼神,观察猴子受到惊吓时那种神经质的反应。

你现在回过头再看电影,松井那双“鹰视狼顾”的眼睛,那种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后背发凉的压迫感,全是从这儿练出来的。

尤其是那句经典台词:“一个李向阳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配合他那阴鸷的表情,简直成了无数80后、90后的童年噩梦。

这一眼瞪过去,别说李向阳,隔着屏幕都能让小孩吓得不敢哭,这就是功夫。

方化演得太好了,好到电影上映后,出了大麻烦。

他走在街上,经常会被不知情的大妈指着鼻子骂,甚至有人真的以为他是赖在中国没走的日本人,差点就要动手。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种“误解”,大概就是对他演技最高的勋章吧。

然而,这部戏最荒诞也最精彩的一笔,还得是那对“父子档”——地主杨老宗和汉奸杨守业。

安震江和葛存壮,这两个后来中国银幕上的“坏蛋专业户”,在《平原游击队》里完成了一次神一般的配合。

按常理说,演父子怎么也得差个二十岁吧?

可实际上,安震江只比葛存壮大三个月。

27岁的安震江,愣是靠着佝偻的身躯、颤抖的嘴角,还有那双精于算计的贼眼,把一个狡黠凶残的恶霸地主给演活了。

他在鬼子面前那是奴颜婢膝,腰都直不起来;转头在农民面前就是凶神恶煞,变脸比翻书还快,转换得那叫一个丝滑。

而当时正值新婚燕尔的葛存壮,为了演好那个狗仗人势的汉奸儿子,直接把新婚妻子的甜蜜抛在脑后。

他在片场整天戴着个墨镜,歪着个脖子,走路晃晃悠悠,就为了找那种“二流子”的感觉。

更有意思的是,安震江在戏里坏得流油,戏外却是剧组的“开心果”。

这个才华横溢的演员,相声说得极好。

在枯燥的拍摄间隙,他能即兴来一段《打呼噜》,把呼噜声分成八种境界,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种极具反差的人格魅力,也让人对他后来在特殊年代的遭遇倍感唏嘘。

1977年,年仅49岁的安震江倒在了拍摄现场,那是中国影坛巨大的损失。

葛存壮晚年提起这位“假爹”时,总是红着眼眶感叹。

演好人不难,难的是把坏人演得让你恨得牙痒痒,完了还不得不服气,他是第一人。

如今快七十年过去了,当我们重新审视《平原游击队》,会发现它之所以能成为经典,绝不仅仅是因为打得热闹。

它记录了那个时代特有的精气神:郭振清的草莽英雄气,方化的艺术执着,安震江与葛存壮的忘我投入。

这四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用近乎献祭般的热情,在一个虚构的故事里,留下了他们最真实的生命印记。

戏里,他们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戏外,郭振清的儿子和方化的儿子竟然成了同班同学,两家人常相往来。

这种跨越银幕的缘分,或许才是历史最动人的注脚。

那个只有三个月时差的“父子”,那个在家养鹰的“鬼子”,那个卖票出身的“游击队长”,他们把青春定格在了1955年的胶片上,让今天的我们,依然能隔着屏幕,感受到那股滚烫的硝烟味。

1977年9月12日,安震江突发心脏病离世,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拍完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