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这位民谣歌手曾凭借一首歌火爆全国,随后却选择在巅峰时隐退。
他的作品极具感染力,能让一座城市、一处景点乃至一辆公交车声名远扬,更能直击人心,唤起人们青春岁月里的诸多回忆,引得听众在午夜梦回时悄然落泪。许多人一度淡忘了他的名字,直到他携新作归来,才又重回大众视野。
1986年7月20日,赵雷出生在北京郊区的良乡小镇。那里没有都市的繁华高楼与整洁长街,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辆破旧的绿色三轮车,还有布满坑洼、尘土飞扬的小路。
童年时期,赵雷家境欠佳,当同龄人在游乐园尽情玩耍、品尝麦当劳美食时,他只能望而却步。因没钱剪发,他要么干脆剃成光头,要么任由头发肆意生长。
赵雷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卖部,文化程度不高,虽无法给予他优渥的物质条件,却赋予了他最宝贵的东西——无条件的包容与爱。小时候,只要赵雷品行端正、成绩不垫底,就能拥有极大的自由去追逐自己的喜好。
13岁那年,电影《美丽新世界》里歌手伍佰在地下通道纵情吟唱的画面深深震撼了赵雷,自此,他与音乐结下不解之缘,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17 岁时,赵雷和同学组队在北京的地下通道卖唱。年少不知愁滋味,每次演出挣到钱后,他们便兴高采烈地拿去撸串挥霍。那时的赵雷对音乐痴迷到近乎疯狂,高三学业最紧张之际,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备战高考,他却一心扑在音乐上。
直至高考结束,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他思索后觉得专业不符、学校不心仪,若敷衍就读,只是浪费父母的心血,于是毅然做出人生第一个重大决定——放弃大学学业。
父母虽一向支持他,但这次出格的举动还是让他们难以理解,可年轻人哪会把父母的担忧放在心上,只当是唠叨。高中毕业后,赵雷前往离家40公里的后海,那里是北京乃至北方酒吧文化的汇聚地,何勇、窦唯等诸多名人都曾在此留下足迹。
初来乍到的赵雷,见识到了光怪陆离的世界。为了生计,他抱着吉他在酒吧门口徘徊,遇到喝酒的客人便上前询问是否要点歌。
每个夜晚,他都要唱完四五十首歌,挣到百来块钱,才拖着疲惫身躯走到鼓楼公交站,搭乘 107 路公交车回到自己的小屋。这段艰辛又难忘的时光,日后被他写进了民谣《鼓楼》:
我站在鼓楼上面,一切繁华与我无关
这是个拥挤的地方,而我却很平凡
在后海打拼期间,赵雷结识了对他音乐创作影响深远的赵照。在写出《当你老了》这首名曲之前,1979年出生的赵照已是80后北漂歌手中辈分颇高、极具威望的一位。他为人和善,但凡有新歌手来后海发展,都会热心帮忙联系工作机会。
赵雷与赵照一见如故,两人不仅住处相近、往来频繁,还都钟情于民谣。赵照成了赵雷的师父,不仅一起玩音乐,还教他吹口琴。多年之后,赵雷还会想起赵照对他的教导:
民谣要像说话一样唱歌,这样才够真诚。
唱歌不是体育比赛,可以更高、更快、更强,
也可以更低、更慢、更弱,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最重要的不是方法,而是语气。
正是这番话,让少年醍醐灌顶。他决心以自身生活写歌并唱给观众,找老板商量在热门金曲后唱原创,却遭拒绝。老板出于商业考量,在寸土寸金的后海优先追逐金钱,这让怀揣音乐纯粹梦想的赵雷深感不适。
2006年,青藏铁路通车,同年20岁的赵雷揣着借的700块,奔赴3761公里外的拉萨投奔朋友彬子,历时44小时。一路上,他对着车窗外的湖泊雪原、多年冻土,抱着吉他自由弹唱,康巴小孩还凑过来和他一起拨弦,阳光美好。
到拉萨后,他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毫无责怪,只有担心,还立刻打来一万块巨款。他与朋友寄住在郊区别墅,白天晒太阳,晚上去彬子酒吧唱歌,一开口就被阿佳、普木们热情围绕,虽经济窘迫常吃土豆蘸盐巴,却无比自由快乐。
后来酒吧被拆,他前往丽江,彼时商业化未浓的古城风景绝美,可他遭遇了令人心碎的爱情与不好的人和事,打击甚大,他曾孩子气“发誓”不再涉足,即便如此,后续创作仍流露出对丽江的眷恋。
再也不会去丽江
再也不会走在那条路上
梦中又回到了丽江
你是我未能遗忘的远方
——《再也不会去丽江》
2009年,赵雷流浪之旅临近尾声,在西安地下通道唱歌,唱一小时仅收获5块钱,身心俱疲的他思念家乡,踏上归途。回京后,漂泊积累的感悟让他创作高产。
2010年,得知快乐男声海选,他参赛长沙赛区,以原创《画》惊艳评委,却因质疑与预赛评委关系被取消资格,转至广州赛区又杀进300强。在突围赛中,他唱原创《妈妈》,一路过关斩将,最终以两票之差止步全国14强。虽失利,但他立志做专辑推动原创音乐。
赛后,赵雷借钱60万筹备专辑,却逢母亲病重。他与母亲感情深厚,母亲虽文化不高,却给予尊重、支持,总盼着他出专辑。可惜2011年,专辑未发行,母亲离世,本命年的他遭受重创,首张专辑《赵小雷》仅售2000张,负债十几万,事业、精神双重打击。
2012年10-11月,为走出困境,赵雷与朋友骑摩托车全国巡演,从成都出发,途经多地,走过50多城,行程4500公里,背着乐器穿梭城市,在朋友陪伴与陌生人善意中,他终于驱散阴霾,重见蓝天。
赵雷在经历挫折后逐渐走出低谷,事业有了起色。2013年,左立演唱《南方姑娘》,让原创赵雷进入观众视野;2014年,他参加综艺,凭借《画》获刘欢赞赏。
2011-2017年民谣蓬勃发展,2017年,已在民谣圈小有名气的赵雷受洪涛邀请登上《我是歌手》,专辑《无法长大》售卖火爆,《成都》更是让他一夜爆火,微博涨粉十几万,媒体、粉丝、商演邀约纷至沓来,演出常压轴,票价飙升。
但成名后,密集行程让赵雷疲惫不堪,生活也逐渐远离普通人,工作人员过度照顾,频繁彩排赶路,反复唱《成都》让他心生厌倦。2017年4月沈阳巡演,因主办方临时加场,他崩溃爆粗口,随后遭舆论指责。
5天后,赵雷公开道歉,表示会调整状态。年底,他发布《静下来》表明心迹,之后淡出公众视野,微博年更,多与家人、朋友相伴,常带着父亲,照顾其生活,感恩父母带他感受世界、教会他爱生。
懂得爱的赵雷,也把这份爱传递给了下一个人。未成名时就用演出收入资助青海玉树两名贫困孩子,走红后资助人数增至三位数,孩子们的纯真让他忆起儿时的自己,助他从迷失中走出。
2022年8月29日,赵雷第四张专辑《署前街少年》低调上线,19天后销量突破20万张、销售额超500万元,8个月后入围金曲奖。新专辑保留过往元素,如对母亲的思念、少年心气、名利态度,心境却更内敛平和,像《我记得》借生死轮回隐喻与母亲跨时空重逢,令人泪目。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 游入尼罗河底
经过几道闪电,看到一堆光圈
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我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起
他们拿着剪刀摘走我的行李
擦拭我的脑袋 没有机会返回去
直到我听见一个声音 我确定是你
可你怎记得 我带来了另界的消息
可我怎么告知你 注定失忆着相遇
——《我记得》
发专辑后,赵雷有个习惯,把实体CD埋在母亲墓地,开着车,然后放给天上的母亲,这让他在名利场中守住本心。母亲离世12年,他历经两轮本命年,对生活、名利有了新思考,展现迷茫与自信。
赵雷和母亲
回顾赵雷的37年,从流浪歌手到当红明星,其经历是普通人境遇缩影:年少逐梦离乡,年长负重低头,看似顺从命运,实则蕴含人生智慧。人生不止一种状态,年少热血、中年担当皆为风景,我们既要勇往直前,也要常回首过往。
用“少年”形容赵雷,并非指年龄,而是他历经沧桑仍保有天真勇敢的特质。赵雷可贵在这份少年感,他顺应时间前行,又常回首过往,依旧骑着摩托穿梭,与队友四处演出,思念母亲、回望童年。
名利追逐、命运考验于他如大风过境,风平浪静后,他初心不改,依旧随心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