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在产房大出血 他陪新晋影后在海岛庆生 上

内地明星 1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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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在产房大出血。

他陪新晋影后在海岛庆生。

媒体头条写着:「陆总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我独自给孩子取名“忘生”。

月子中心里,他哄完新欢打来电话:「乖,忙完这周就去看你」

第十二天,他推开房门。

护士抱着孩子轻声说:「陆太太留了封信,说祝您和新欢得偿所愿。」

他疯了一样翻遍全城。

却不知道,我正看着电视里他失控的新闻。

轻轻按下遥控器。

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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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染的纪念日

监测仪的蜂鸣在耳畔拉成一根尖锐的钢丝,切割着意识里仅存的清明。无影灯的光惨白,覆盖下来,像一场没有温度的雪。身体深处有什么在急速流失,带走温度,也带走力气。林薇涣散的目光费力地聚焦在头顶那片令人眩晕的光斑上,三周年纪念日……原来是在产房里,用这样的方式度过。

耳边是医生护士短促紧绷的交流,金属器械碰撞的冷硬声响,还有自己竭力却依旧微弱如幼猫呜咽的呼吸。痛楚早已麻木,变成一种无边无际的下坠感,坠向黑暗冰冷的深渊。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像被水渍洇开的墨。

她艰难地侧过头,产房门外,空荡荡的走廊长椅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廷琛答应过的。

他说:“薇薇,我们的三周年,我一定陪你。”

承诺的尾音仿佛还带着他惯有的、那种令人安心的温存气息,此刻却比手术刀更利,凌迟着她最后一点渺茫的希冀。

意识浮沉的间隙,手机屏幕在混乱的衣物间短暂地亮了一瞬,自动推送的娱乐新闻头条,标题猩红刺目:「陆氏集团总裁陆廷琛豪掷千金,包下整座珊瑚海岛,为新晋影后苏晚晴庆生!疑似恋情曝光?」

配图模糊,却足够辨认。碧海蓝天下,挺拔的男人微微侧身,为一个窈窕身影拢住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姿态是她未曾见过的细致呵护。

“廷琛……”破碎的气音从干裂的唇间溢出,立刻被更汹涌的黑暗吞没。

原来,他的“一定陪你”,是在另一个女人的生日宴上,在千里之外阳光明媚的海岛,在无数闪光灯和艳羡的目光中。

身体的冰冷,终于蔓延到了心底,冻成一片再也捂不热的荒漠。

孩子嘹亮的啼哭声穿透迷雾般的意识传来,是这炼狱里唯一鲜活的救赎,也是将她彻底钉在现实刑架上的楔子。是个男孩。

护士将清理干净、包裹好的小小一团抱到她眼前,孩子皱巴巴红通通,闭着眼,用力地哭着,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看看宝宝吧,妈妈真勇敢。”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安抚。

林薇颤抖着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婴儿柔嫩到不可思议的脸颊。那微弱的温热,是她此刻全部的世界。

“……忘生。”她喃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叫他……忘生。”

忘记诞生之日的痛楚,忘记他到来时父亲的缺席,也忘记……那份早已千疮百孔、沾满尘埃的“爱情”。

护士似乎没听清,或是愣住了。林薇没有再重复,只是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小生命,眼里的光,一点点寂灭下去,沉入无边暗夜。

第二章:海风与血味

海岛的风裹挟着咸湿的热气,吹拂过露天宴会场缀满鲜花的纱幔。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的灯光,名流云集,笑语喧哗。这场为影后苏晚晴举办的生日宴,奢华浪漫得如同童话。

陆廷琛站在稍远处的观景平台边,背对着喧嚣,指尖夹着的烟明明灭灭。手机屏幕暗着,他刚才尝试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是无人接听。眉宇间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助理周谨悄步走近,低声汇报:“陆总,国内医院那边……太太下午进了产房,情况似乎有些复杂。”

陆廷琛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烟灰簌簌落下。“知道了。”声音听不出情绪,“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周谨欲言又止,看着老板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最终还是沉默退开。作为跟随陆廷琛多年的心腹,他比旁人更清楚老板对那位隐婚太太林薇的态度——不能说不在意,但那份在意,似乎永远排在许多事情之后,比如眼前这场必须出席、关乎集团重要合作的公关宴会,又比如,这位新晋影后苏晚晴小姐若有若无的亲近所代表的娱乐圈资源和舆论风向。

“廷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苏晚晴袅娜地走过来,一袭水蓝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她很自然地靠近,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掩盖了海风的气息。“里面大家都在找你呢,特别是王导,一直想跟你聊聊下部电影投资的事。”

陆廷琛摁灭烟头,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从容淡笑,那点微不可见的烦躁被完美掩藏。“有点闷,出来透口气。王导那边,我这就过去。”

他绅士地略一抬手,苏晚晴嫣然一笑,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两人相携走入灯火辉煌处,立刻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和快门声。男才女貌,权势与名望的结合,永远是媒体追逐的焦点。

没有人记得,或者根本无人知晓,千里之外的冰冷产房里,一个被称作“陆太太”的女人,刚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独自咽下了满口血腥味的孤寂。

第三章:无声的月子

VIP月子中心的套房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气流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林薇靠在床头,脸色是产后的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她怀里抱着小小的忘生,孩子睡着了,呼吸轻浅。她的手指缓慢地、一遍遍描摹着婴儿柔嫩的五官,眼神空茫,没有焦距。

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像一块冰冷的墓碑。陆廷琛的未接来电和信息积攒了一些,从最初的询问,到后来的解释“临时有重要应酬走不开”,再到最近两天例行公事般的“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告诉周助理”。

每一条,她都看了,却没有回复的力气。

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呼呼地漏着风,比产后的伤口更疼,更冰冷。她想起结婚第一年,她感冒发烧,陆廷琛连夜从外地赶回,守了她一整夜,眼里满是血丝和心疼。那时的温暖,如今回忆起来,像隔世般遥远,且烫得她如今冰冷的心扉生疼。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或许是他生意越做越大,回家越来越晚;或许是那些偶尔沾染的、不同香水的味道;或许是媒体上一次次与他名字并列的当红女星、名媛千金……

她曾天真地以为,有了孩子,会不一样。这个流淌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小生命,会重新系紧那根似乎逐渐松弛的纽带。

可现实给了她最残忍的一记耳光。纪念日,产房,大出血,生死一线……他选择在另一个女人的生日宴上,笑靥如花,挥金如土。

“忘生……”她低低唤着儿子的名字,声音沙哑干涩,“只有妈妈了。”

宝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林薇将他搂得更紧些,仿佛这是她在无边孤寂冰冷的海面上,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第四章:电话里的“乖”

产后第七天。林薇的精神似乎更差了些,进食很少,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月子中心的护士私下里议论,这位年轻的太太,沉默得有些异常,眼里总蒙着一层灰雾,不见新妈妈常见的喜悦或疲惫,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枯寂。

傍晚,陆廷琛的电话终于再次打了进来。

铃声执着地响了很久,林薇才像是被从很远的地方唤回神,缓慢地看向闪烁的屏幕。那个名字,曾经能让她心跳加速的名字,此刻看着,只剩下麻木的钝痛。

她按下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薇薇?”陆廷琛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有些微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宴会间隙,依旧带着他特有的、那种低沉温和的调子,听在耳里,却虚伪得像一层华丽脆弱的糖壳。“这几天还好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宝宝呢?”

一连串的问句,标准得像在完成某项检查清单。

林薇张了张嘴,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

那头似乎也不真的期待她的回答,短暂的停顿后,陆廷琛的声音继续响起,放得更柔缓了些,带着刻意的安抚意味:“我知道这几天委屈你了。这边的事情比预想的麻烦,苏晚晴的生日宴牵扯到几个重要的影视项目合作,走不开。”他顿了顿,像是处理了一下旁边的事务,才接着说,“乖,再等等,忙完这周,我一定过去看你。给你和宝宝带礼物,嗯?”

“乖。”

这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林薇早已麻木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迟来的剧痛。曾经耳鬓厮磨时的亲昵爱语,如今听起来,只剩下敷衍和漫不经心。他甚至没有问一句,那天生产是否顺利,她经历了怎样的惊险。

听筒里隐约传来娇柔的女声,似乎在催促他什么。陆廷琛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先这样,照顾好自己。”便挂断了电话。

忙音单调地响着。

林薇缓缓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婴儿床上安睡的忘生。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被父亲如此轻描淡写地安排在“忙完这周”的行程表里。

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不是一个笑,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弧度。

第五章:消失的第十二天

陆廷琛踏进月子中心顶层VIP专属楼层时,比他在电话里承诺的“这周”晚了五天。

他并非故意拖延。只是苏晚晴那边牵线的影视投资项目进入了关键谈判阶段,对方又提出了一个附加的、需要他亲自陪同出席的海外时尚活动,一来二去,时间便不受控制地滑了过去。当然,他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林薇向来懂事安静,从不给他添麻烦。月子中心是最好的,保姆、营养师、产后康复师都配置齐全,她只需要好好休养便是。

电梯门打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显得格外寂静。他径直走向那间最大的套房,指纹锁识别通过,“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预想中也许有的淡淡奶香,或者婴儿细弱的啼哭,都没有。房间里异常整洁,整洁得……近乎空旷。

客厅里没有人,沙发上没有熟悉的靠枕或薄毯。卧室的门开着,床铺铺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躺过。婴儿床还在原来的位置,里面空空如也,连小被子和小枕头都不见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彻底清洁后的味道,冰冷,生硬。

陆廷琛站在客厅中央,有一瞬间的愣怔。他皱眉,扬声唤道:“薇薇?”

无人应答。只有他声音在过于安静的空间里带起一点点回响。

他快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里面属于林薇的衣物寥寥无几,且都是些宽松的家居服,此刻,连这些也不见了。属于婴儿的那些精致的小衣服、小包被,同样消失无踪。梳妆台上,她惯用的护肤品、那只他某年生日送的、并不算多名贵的簪子,全都没了踪影。整个房间,除了固定配置的家具,几乎找不到任何林薇和孩子生活过的痕迹。

仿佛他们从未在这里存在过。

一股莫名的凉意,倏地顺着脊椎爬上来。陆廷琛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林薇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女声,机械地重复。

他转而打给周谨,语气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周谨,太太呢?月子中心这边怎么回事?人哪里去了?”

电话那头的周谨明显也愣住了:“陆总,我……我不知道。太太之前没有联系过我。我这就问一下中心这边!”

等待回电的几分钟,变得异常漫长。陆廷琛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踱步,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一点遗漏的线索。没有。什么都没有。林薇就像一缕烟,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他精心安排、绝对舒适的“笼子”里,蒸发了。

周谨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忐忑:“陆总……我问了中心负责人。他们说……太太在十二天前,就已经办理了离中心手续。是自己坚持要走的,结清了所有费用,带走了孩子和私人物品。他们以为……以为您知道。”

十二天前?

陆廷琛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十二天前……差不多就是他最后一次给林薇打电话,哄她说“忙完这周就去看你”之后不久!

她当时什么都没说,没有抱怨,没有质问,只是沉默。然后,在他以为她依旧会安静等待的时候,她直接带着孩子,消失了。

一股混杂着惊怒、不解和一丝隐约慌乱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她什么意思?闹脾气?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查!”陆廷琛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有些变形,“立刻给我查!她去了哪里!孩子呢?马上!!”

第六章:护士的信

陆廷琛的怒火和命令还没完全传达出去,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神情有些紧张和拘谨。她显然是认识陆廷琛的,知道这位是房间产妇的丈夫,也是这家顶级月子中心背后的大股东之一。

“陆……陆先生。”护士小声开口。

陆廷琛猛地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吓得护士往后缩了缩。

“什么事?”他语气不善。

护士咽了口唾沫,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里面似乎夹着一封信。“这是……陆太太离中心时,托我们转交给您的。她说……等您来了,再给您。”

陆廷琛一把抓过文件夹,抽出里面那页薄薄的信纸。是林薇的字迹,清秀,却透着一种异样的虚弱感,笔画有些飘。

「廷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忘生已经离开了。

不必找我们。

这一个月(其实只有十八天),我想了很多。想我们结婚这三年,想这个孩子到来的时机,想你纪念日在海岛的笑容,想电话里你那一句‘乖’。

我曾经以为,爱可以克服一切,包括漫长的等待和偶尔的忽视。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耗尽了,就真的没有了。比如期待,比如热情,比如……那份自以为是的爱情。

产房那天,我很怕。不是怕死,是怕我死了,忘生怎么办。幸好,我挺过来了。但有些东西,没挺过来。

你放心,忘生我会好好抚养。他跟我姓林。这个名字,是我给他的,希望他忘记这个不堪的开始。

至于你,祝你和新欢苏小姐,得偿所愿,永浴爱河。你们的世界星光璀璨,我就不奉陪了。

勿寻。

林薇」

寥寥数语,没有激烈的控诉,没有怨毒的诅咒,只有平静到可怕的陈述,和斩钉截铁的诀别。

“祝您和新欢得偿所愿。”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陆廷琛的眼球,刺进他的大脑。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捏着信纸的手指颤抖着,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新欢?苏晚晴?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那天的新闻?还是……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股失控的怒意席卷了他。她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带走他的孩子?怎么敢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判他“死刑”?她以为她是谁?

“陆太太……还说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护士,眼神骇人。

护士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别的了。陆太太走的时候,很平静,就是……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很累。她坚持自己抱着孩子,不让别人送。我们主任劝过,说月子没坐完,对身体不好,但她很坚决……”

陆廷琛没再听下去,他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凳,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封信上的字句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查!!”他再次对着手机怒吼,声音嘶哑,“所有交通记录!酒店入住!信用卡消费!她可能去的任何地方!给我翻遍全城!翻遍全国!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倒要问问她,到底在闹什么!谁给她的胆子!

第七章:全城搜寻

陆廷琛的震怒和指令,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他掌控的商业帝国内部激起滔天波浪。

命令层层下达,效率惊人。周谨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陆氏集团庞大的信息网、人脉关系,甚至一些灰色地带的手段,都被悄然启用。

林薇名下所有银行卡、信用卡的消费记录被第一时间调取——最近一笔消费,是十二天前,在月子中心结清尾款。之后,再无任何使用痕迹。仿佛她提前取出了所有现金,然后切断了与这个电子支付时代的一切关联。

高铁、飞机、长途汽车,所有需要实名购票的交通记录被反复筛查——没有林薇的购票信息,也没有一个叫“林忘生”的婴儿的购票记录。她像水滴融入大海,没有留下任何通往远方的轨迹。

酒店、旅馆,尤其是那些不需要严格登记的小型住宿场所,接到了隐晦的询问或排查。遍布城市的摄像头录像被有选择性地调阅,寻找一个抱着婴儿、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一个刻意想要隐藏自己的人,如同针落深海。

陆廷琛动用了私人关系,向相关部门施压,试图通过户籍、医保等更敏感的渠道寻找线索,但反馈回来的信息要么是权限不足,要么是查无此人。林薇的社会身份信息,仿佛也被提前做了处理,变得模糊不清。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在徒劳无功的搜寻中流逝。起初的震怒,逐渐被一种更深的焦躁和隐隐的不安取代。陆廷琛坐在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不息的车流灯火,他却只觉得一片冰冷和空洞。

他开始失眠,一闭上眼,就是林薇生产那天,他看到的新闻推送画面——苏晚晴巧笑倩兮,他站在一旁,侧影温柔。然后是产房里冰冷的无影灯,监测仪尖锐的鸣响……这些画面交错闪过,最后定格在那封信上平静却决绝的字迹。

“祝你和新欢得偿所愿。”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烦躁地扯开领带,用力按着太阳穴。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林薇的“懂事”,不应该包括这样一声不响的、彻底的消失。她甚至带走了孩子,他的儿子!

“继续找!”他对着电话低吼,眼底布满血丝,“她一定还在这个城市!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带着新生儿,能跑到哪里去?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第八章:失控的曝光

就在陆廷琛因遍寻无果而濒临爆发的边缘时,一场他未曾预料的风暴,以一种难堪的方式,将他推到了公众视野的聚光灯下,也将他和林薇之间隐秘的裂痕,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起初,只是一些财经和娱乐八卦的公众号,开始捕风捉影地谈论陆氏集团近期一些不寻常的资金调动和人员行动,隐约指向总裁陆廷琛在“寻找什么人”。紧接着,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疏漏,或是有人刻意为之,一张模糊的照片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照片上,正是陆廷琛在月子中心空荡荡的房间里,捏着信纸,脸色铁青、眼神骇人的瞬间。虽然背景做了处理,但陆廷琛的相貌和那暴怒的神情极具辨识度。

嗅觉敏锐的媒体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陆廷琛,年轻英俊、身家显赫的集团总裁,一直是财经版和娱乐版共同青睐的对象,尤其是他与新晋影后苏晚晴近期的频频同框,更是八卦的焦点。如今,这样一张充满故事性的“暴怒寻人”照片流出,怎能不引发无穷联想?

各种猜测和“知情人士”爆料开始甚嚣尘上:

“惊爆!陆氏总裁隐婚妻子疑似携子离家出走!”

“纪念日海岛陪影后庆生,产后妻子绝望消失?豪门恩怨情仇大揭秘!”

“陆廷琛重金悬赏寻妻儿,据传妻子产后抑郁,曾留诀别信……”

“新欢旧爱?影后苏晚晴是否是压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报道半真半假,拼凑着事实与臆测。林薇的身份被一点点挖出,尽管信息不多,但“隐婚三年”、“于结婚纪念日当天独自产子”、“产后不久即消失”这些关键点,已足够编织成一个充满狗血与悲情色彩的故事。陆廷琛在海岛为苏晚晴庆生的高清照片,与林薇独自入院生产的模糊监控截图被放在一起对比,冲击力惊人。

陆氏集团的公关部门焦头烂额,试图压稿、辟谣、发律师函,但舆情的洪流一旦决口,便难以遏制。陆廷琛的私人电话几乎被打爆,公司股价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动。

更让陆廷琛难以忍受的,是那些报道字里行间对林薇的描绘——“沉默寡言”、“存在感稀薄”、“疑有产后抑郁倾向”,以及对他本人毫不留情的评判——“冷漠”、“薄情”、“疑似出轨”。

他砸碎了办公室里又一个水晶烟灰缸,碎片四溅。周谨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查!是谁泄露的照片!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陆廷琛眼底猩红,如同困兽。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不仅是对林薇去向的失控,更是对自己形象、对局面的全面失控。

而在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那个被描绘成“可怜弃妇”和“抑郁母亲”的女人,却依旧杳无音信。她的沉默,比任何辩解或哭诉,都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廷琛脸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总是安静待在他身后、等待他回首的女人,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并且,用这样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将他和她、和苏晚晴,一起拖入了这场难堪的公众审判。

第九章:旧物与回忆

在舆论压力和内心焦灼的双重折磨下,陆廷琛驱车回到了那套他许久未曾踏足、位于城市静谧高端社区的婚房。

指纹锁识别通过,门开。一股久未人居的、微尘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淡淡气味扑面而来。自从林薇怀孕后期为了方便照顾住进月子中心,他就很少回来,最近几个月更是直接住在了公司附近的顶层公寓。

房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林薇离开前的样子,整洁,温馨,处处可见女主人的用心。玄关柜子上摆着一个手工烧制的陶艺花瓶,歪歪扭扭,是婚后第一个情人节,他们一起在陶艺体验店做的,当时林薇笑得很开心,鼻尖还沾了一点泥釉。客厅沙发上搭着她常用的米白色针织披肩,绒毛已经有些起球。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上,还放着她孕期用来记录体重和血压的小本子,旁边是一本翻了一半的育儿书。

陆廷琛慢慢地走过每一个房间。主卧的床头,还挂着他和林薇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穿着简约的白色婚纱,笑容清澈明亮,依偎在他身边,眼里满是信赖和爱意。那时的他,搂着她的肩,笑容也是放松而真实的。

是什么时候,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呢?是他第一次因为重要会议错过她的生日?是他开始频繁带着不同香水味回家却敷衍说是应酬?还是他越来越多地将她的电话和消息设置为“稍后处理”,然后遗忘在脑后?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他的衣物占据了大半,整齐划一,都是高级定制或奢侈品牌。林薇的那一侧,则简单得多,大多是舒适简约的款式,颜色素净。他记得她曾说过,不喜欢太复杂的装扮,觉得累。那时他只是随意地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储物盒上。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些褪色的电影票根,是他们刚恋爱时看过的;几张景点门票,背后用娟秀的字写着日期和简单的心情;一叠手写的便签,有提醒他吃胃药的,有记录家里琐事的;还有几本厚厚的日记本。

陆廷琛拿起最上面一本,犹豫了一下,翻开。

「……今天廷琛回来得很晚,身上有酒气,好像很累。我给他煮了醒酒汤,他喝了一口就说不想喝,去洗澡了。看着他背影,有点难过,但没关系,他工作辛苦……」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送了很贵的项链。但我更怀念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躲在出租屋里,分吃一个小蛋糕,他偷偷把奶油抹在我鼻子上……」

「……孕吐好难受,吃什么吐什么。打电话给廷琛,他说在开会,晚点回我。晚点是多晚呢?等到睡着,他也没打来。宝宝,爸爸不是不爱你,他只是太忙了,对吧?」

「……看到新闻了,他和那个女明星一起出席活动,记者写他们很登对。心里闷闷的。不敢问他,怕他说我胡思乱想,更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日记并不每天都有,断断续续,记录着琐碎的日常和细微的心情。没有激烈的抱怨,只有一点点的失望,一次次的自我安慰,和小心翼翼的期待。越往后翻,字里行间那种努力维持的平静下,透出的孤单和无力感就越浓。尤其是怀孕后期的记录,夹杂着对身体不适的描述和对未来的不安,而关于他的部分,越来越少,语气也越来越淡。

最后一篇,停留在她入院待产的前一天。

「明天就是预产期了,也是结婚三周年。廷琛早上出门前说,晚上会早点回来。希望这次是真的。宝宝,我们明天就要见面了,妈妈有点怕,但更多的是想见到你。爸爸也会开心的,对吧?」

爸爸也会开心的,对吧?

这句话后面,是一片空白。

陆廷琛握着日记本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寸寸蔓延上来,冻结了血液,冻僵了四肢百骸。

这些文字,像一面被擦拭干净的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这三年来,是如何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林薇的安静和付出,如何将她一点点的失望和期待,视作无物,如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走向了另一片光鲜亮丽的花丛。

那些被他忽略的电话,被他推迟的陪伴,被他轻描淡写带过的承诺,以及苏晚晴生日宴上他刻意营造的温柔假象……所有这些碎片,此刻在日记平淡的记述中,凝聚成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衣柜门,才勉强站稳。胸腔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是迟来的懊悔?是被揭开伪装的难堪?还是对那个消失女人无声控诉的恐惧?

他终于有点明白了,那封信里“有些东西,耗尽了,就真的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失去了一个“懂事”的妻子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儿子。

他是弄丢了一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却被他亲手将那份爱意一点点磨蚀殆尽的女人。

而她现在,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都让他感到一种灭顶般的窒息和……恐慌。

第十章:医院病历

从婚房那令人窒息的自省中逃离出来,陆廷琛的脸色比夜色更沉。他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公寓,而是直接让司机开往林薇生产的那家私立医院。

他需要知道更多。日记里那些平淡文字背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生产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深夜的医院 VIP 住院部,依旧灯火通明,但比白日安静许多。陆廷琛的到来引起了值班医生和护士的紧张。院长亲自赶来,面对这位重要投资人兼潜在舆论风暴中心的人物,丝毫不敢怠慢。

“陆先生,这么晚过来,是……”院长小心翼翼地问。

“调我太太林薇的全部生产病历,包括所有检查记录、手术记录、护理记录。”陆廷琛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眼底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骇人,“现在,立刻。”

院长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下去。很快,一份厚厚的病历夹被送进了院长办公室。

陆廷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页一页,翻看那些冰冷的医疗文书。

早期产检记录,一切正常。林薇的体重增长缓慢,医生曾提示需要加强营养,但她似乎有轻度孕吐,持续了较长时间。

孕晚期,几次胎心监护有轻微波动,建议留院观察,但林薇选择回家,记录上写着“患者自觉无不适,要求回家观察,嘱其如有异常立即返院”。

然后,就是入院待产记录。时间,恰好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当天。入院原因是“见红,规律宫缩”。

接下去的部分,陆廷琛看得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沉。

产程记录显示,林薇的宫口开得很慢,产程延长。她选择了无痛分娩,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疼痛评估分值一直很高。助产士的记录里,多次出现“产妇情绪紧张,配合度下降”、“家属未在旁陪同,产妇表现出焦虑”等字样。

最关键的手术记录部分,白纸黑字,冰冷而客观地陈述着:

「……产妇于宫口开全后,因胎儿宫内窘迫,行产钳助产。胎儿娩出后,产妇出现子宫收缩乏力,出血量急剧增多,约 1500ml,呈活动性出血,伴有血块……立即启动产后大出血抢救预案,给予促宫缩药物、输血、补液、宫腔填塞……产妇一度出现血压下降,心率增快,面色苍白,意识淡漠……经抢救后,生命体征逐渐平稳,出血得以控制……」

产后大出血。1500ml。血压下降。意识淡漠。

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陆廷琛的眼睛,拖拽出淋漓的血肉。

他仿佛能看到那间产房里,林薇独自躺在冰冷的产床上,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身下的鲜血不断涌出,带走她的体温和意识。监测仪在尖叫,医生护士在紧张地忙碌,而她的丈夫,却在海岛的阳光下,为另一个女人的生日举杯,笑容恰到好处地对着镜头。

病历最后,是出院小结和医嘱。除了产后恢复的常规建议外,在“特殊情况及注意事项”一栏,医生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患者产后情绪评估分值较低,存在明显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精力下降表现,需高度警惕产后抑郁可能。建议家属加强陪伴与心理支持,密切观察情绪变化,必要时及时心理门诊就诊。」

产后抑郁。

这四个字,像最后一块巨石,压垮了陆廷琛勉强维持的镇定。他猛地合上病历夹,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他的手撑在桌沿,手背青筋暴起,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所以,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经历了九死一生,心理上也陷入了巨大的困境。而他,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给了她什么?

一通敷衍的、让她“乖,再等等”的电话。

还有满世界的、他和苏晚晴的“佳偶天成”的绯闻。

陆廷琛缓缓抬起手,捂住脸。指缝间,有湿热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出。不是哭,只是一种生理性的、混杂着巨大痛悔和窒息感的反应。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只是“不懂事”。

原来,她是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之后,又被他的冷漠和背叛,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林薇,在决定离开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心如死灰。

而他,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院长和医护人员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看着这位一向以冷静强大著称的商界巨子,此刻肩膀微微抖动,流露出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脆弱与崩溃。

良久,陆廷琛放下手,脸上湿痕未干,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门口,步伐有些虚浮。

“陆先生……”院长忍不住出声。

陆廷琛脚步一顿,背对着他们,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

然后,他拉开门,身影没入外面走廊昏暗的光线里,像一抹游魂。

第十一章:岳母的耳光

寻找林薇的行动仍在继续,但范围已经从全城扩大到周边省市,甚至开始借助国际寻人渠道。陆廷琛像一头失去方向的困兽,一方面被巨大的内疚和恐慌啃噬,另一方面又被一种执拗的、不肯接受现实的怒火驱动。他无法忍受林薇就这样带着他的孩子消失,无法忍受她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否定他、惩罚他。

他动用了几乎所有手段,却唯独没有尝试联系一个人——林薇的母亲。

林薇的父亲早逝,母亲秦淑华是一位退休的中学教师,性格清冷刚强,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她对陆廷琛这个女婿,从一开始就谈不上热络,总觉得豪门深似海,女儿性子软,怕她吃亏。婚后,除了年节必要的礼节性往来,双方联系并不多。陆廷琛也乐得清静,从未将这位岳母放在心上。

但如今,走投无路之下,周谨小心翼翼地提议:“陆总,要不要……问问林太太?或许,太太会联系娘家?”

陆廷琛沉默良久。他本能地抗拒与秦淑华接触,那意味着他必须直面自己的失败和无能,可能还要承受对方的责难。但比起找到林薇,这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亲自拨通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秦淑华一如既往平静而疏离的声音:“喂?”

“妈,是我,廷琛。”陆廷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秦淑华的声音冷了几个度:“陆先生,有事吗?”连称呼都变了。

陆廷琛深吸一口气:“妈,薇薇她……带着孩子从月子中心离开了,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您知道她在哪里吗?或者,她有没有联系您?”

“联系我?”秦淑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颤抖,“陆廷琛!你还有脸来问我?!我女儿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一个人抱着孩子不知道去哪了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人不见了,你来找我要人?!”

“妈,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

“闭嘴!我不是你妈!”秦淑华厉声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我女儿嫁给你三年,安分守己,体贴懂事,你是怎么对她的?啊?你那些花花新闻,当我老了不上网就不知道吗?纪念日,她一个人在医院生孩子,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在给别的女人过生日!登报纸!上电视!风光无限啊陆总!”

秦淑华的控诉如同疾风骤雨,砸得陆廷琛哑口无言。他无法辩解,因为每一句都是事实。

“薇薇从小就没爸爸,我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千挑万选,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人……结果呢?你就是这么靠得住的?把她逼到产后抑郁,逼到带着没满月的孩子离家出走!陆廷琛,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妈,您别激动,我……”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秦淑华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恨意,“她没联系我!她连我这个妈都没告诉!她是被你伤透心了,不敢指望任何人!陆廷琛,你扪心自问,你还配当丈夫,配当父亲吗?!”

“啪!”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刺耳。

陆廷琛举着手机,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隔着电波,真的挨了岳母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比耳光更疼。秦淑华的每一句质问,都敲打在他最无法自辩的痛处。

是啊,他把林薇伤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她连最亲的母亲都不联系?让她宁可带着新生儿漂泊不定,也不愿回到他提供的、物质优渥的“家”?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绝望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不是因为她藏得多好,而是因为她离开的决心,是如此彻底,如此决绝。

第十二章:竞争对手的“关心”

陆廷琛私生活的这场风暴,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陆氏集团。尽管公关部门极力灭火,但总裁形象受损、家庭丑闻缠身,连带影响了投资者信心和一些正在进行中的合作谈判。股价连续几日小幅下挫,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让董事会里一些早就对他年轻上位心存不满的元老们,有了微词。

而商场上,永远不乏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的人。

这天下午,一场原本例行公事的商业酒会上,陆廷琛遇到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宏远集团的少东家,沈翊。两人年纪相仿,背景相当,在多个领域都是直接对手,明争暗斗多年,彼此都看不太顺眼。

沈翊端着香槟,面带一贯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踱步到陆廷琛面前。

“陆总,好久不见。”沈翊举了举杯,目光在陆廷琛略显疲惫和阴郁的脸上扫过,笑意加深了些,“最近……挺忙的吧?我看新闻上,可是热闹得很。”

语气里的揶揄和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陆廷琛抬眸,冷冷地看着他,没接话,也没举杯。

沈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不能太贪心。事业要,美人也要,还得是左拥右抱,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结果呢?容易玩脱。后院起火,烧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吧,陆总?”

“沈翊,”陆廷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寒意,“管好你自己。”

“我?”沈翊挑眉,故作惊讶,“我好得很。至少我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也知道,承诺了的事,就得做到。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连自己老婆生孩子都不管,跑去给戏子庆生,啧……”他摇摇头,一脸“不敢苟同”的惋惜,“陆总这品位和责任心,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你再说一遍试试。”陆廷琛上前一步,眼神狠戾,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周围的宾客似乎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纷纷侧目。

沈翊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开怀,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陆总还想动手?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媒体焦点,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再闹出个‘陆氏总裁酒会殴打竞争对手’的新闻,你们家那几位老爷子,怕是更要坐不住了吧?”

他拍了拍陆廷琛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充满了侮辱性:“奉劝陆总一句,还是先处理好家事吧。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连累公司?哦,我忘了,尊夫人好像不吃你哄那一套了?毕竟,心凉透了,可就捂不热了。”

说完,沈翊又是一声轻笑,转身潇洒地融入人群,留下陆廷琛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杯中金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映出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一丝被戳中最痛处的狼狈。

沈翊的话,像毒蛇的信子,精准地舔舐在他溃烂的伤口上。不仅仅是嘲讽,更是将他最不堪、最无法辩驳的一面,赤裸裸地摊开在竞争对手面前,成为对方攻击和鄙夷的武器。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如此的挫败和屈辱。事业上的对手,竟然可以用他私生活的失败,如此轻易地刺痛他。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林薇的离开。

那股一定要找到她的执念,变得更加疯狂,却也更加绝望。找到之后呢?他能挽回什么?堵住沈翊这些人的嘴?还是……真的能挽回那个已经心死离开的女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找到她。仿佛只有找到她,才能证明他并非沈翊口中那样不堪,才能结束这场由她开启的、让他全面溃败的噩梦。

第十三章:母婴店的监控

寻找进入了死胡同。林薇和孩子的所有常规信息渠道都断得干干净净。就在陆廷琛几乎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的手段时,周谨带来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成为突破口的消息。

“陆总,”周谨的表情有些谨慎的兴奋,“我们筛查了太太可能居住区域周边所有的商业监控,特别是婴幼儿用品店、药店、超市。在城西一个老小区附近的一家小型母婴生活馆,三天前的下午,监控拍到了一个很像太太的女人。”

陆廷琛猛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底布满红丝:“确定?”

“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身形、侧影很像。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很普通的宽大衣服,抱着一个用深色襁褓包着的婴儿,进去买了尿不湿和奶粉,付的现金。在店里停留了大约十分钟。”周谨将打印出来的几张模糊监控截图放在陆廷琛面前。

截图确实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个清瘦单薄的女性背影和侧影,包裹严实,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动作小心。但陆廷琛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那走路的姿态,那低头时脖颈弯出的弧度……太像了。

“那个小区!查!所有出租房!外来人口登记!!”陆廷琛立刻下令,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已经在查了,陆总。那片是老旧小区,出租房很多,管理也比较混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逐一排查。”周谨回答,“另外,那家母婴店的店员回忆,那位顾客好像问过附近有没有便宜点、能短租的房子,说是亲戚来住几天。店员给她指了小区里几个公告栏的位置。”

短租?老小区?陆廷琛的心不断下沉。林薇竟然带着孩子,躲在这种地方?她身体还没恢复,孩子那么小,怎么受得了?她身上带的现金能支撑多久?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不,是在折磨他!

“加派人手!便衣!挨家挨户地问!注意别打草惊蛇!”陆廷琛站起身,再也坐不住,“我现在就过去!”

“陆总,您亲自去恐怕……”周谨想劝阻,那片区域人多眼杂,陆廷琛现在的辨识度又太高。

“少废话!带路!”陆廷琛抓起外套,大步朝外走去。他必须亲自去,离她可能出现过的地方近一点,再近一点。

城西的老旧小区,街道狭窄,电线杂乱,充满了市井的生活气息,与陆廷琛平日所处的光鲜世界截然不同。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斑驳的墙面、晾晒的衣物、闲聊的老人,心脏一阵阵抽紧。薇薇,你就躲在这种地方吗?你到底……有多恨我?

手下的人分散开,以各种名义进行摸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陆廷琛紧盯着窗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走过的、抱着孩子或身形类似的女人。

然而,直到天色渐暗,初步的摸排并没有带来确切的好消息。小区里近期确实有几户新租客,但要么是单身男性,要么是合租的年轻人,没有符合带着新生儿特征的单身女性租客。

“陆总,会不会……只是路过?”周谨小声汇报,额角见汗。

陆廷琛盯着手里那几张模糊的截图,眼神阴鸷。“继续查。扩大范围,周边几个小区,所有的短租房、日租房,甚至小旅馆,一个都不准放过!”他不相信那是巧合。那一定是她!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希望似乎近在咫尺,却又如同海市蜃楼,看得见,抓不着。这种折磨,几乎要让陆廷琛疯掉。

第十四章:暴雨夜的错认

摸排工作在城西那片老旧城区持续了三天,范围不断扩大,甚至惊动了一些辖区派出所,但依然没有找到林薇的确切踪迹。那个出现在母婴店监控里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又彻底消失。陆廷琛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脾气也愈发暴躁,公司里人人自危。

第四天夜里,天气骤变,一场罕见的夏季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雷电交加,整个城市笼罩在水幕和轰鸣之中。

陆廷琛没有回公寓,而是让司机开着车,在那片区域外围漫无目的地缓慢行驶。雨刷器疯狂摆动,却依旧难以看清前方的路。车窗上流淌着扭曲的水痕,像无数道哭泣的泪痕。他望着窗外被暴雨模糊的、昏暗混乱的街景,心脏像是被泡在冰冷的雨水里,不断下沉。

突然,在一个昏暗巷口的路灯下,他看到一个身影。

一个清瘦的女人,没有打伞,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旧毯子包裹的、小小的襁褓,正踉跄地走着,似乎想找地方避雨。暴雨猛烈地砸在她身上,单薄的身影在风雨中飘摇,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那一瞬间,陆廷琛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停车!!”他嘶吼一声,没等车停稳,就猛地推开车门,不顾瓢泼大雨,朝着那个身影冲了过去。

雨水瞬间将他浇透,昂贵的西装贴在身上,沉重冰冷。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眼里只有那个在暴雨中艰难移动的身影。

“薇薇!!”他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林薇!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女人被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回过头来。

不是林薇。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惊恐和困惑的年轻脸庞,被雨水冲刷得苍白,怀里抱着的孩子也被惊动,发出细弱的啼哭。

陆廷琛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僵住,抓着女人胳膊的手也无意识地松开了。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陌生女人抱着孩子,警惕地后退,声音发抖。

希望燃起的火焰被暴雨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更深的绝望。陆廷琛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脸庞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看着眼前惊慌的陌生母子,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突然觉得无比的荒谬和可笑。

他找她找疯了,疯到在暴雨夜里,随便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就以为是他的薇薇。

他的薇薇,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是他,是他把她逼走的,可他竟然还幻想着能轻易找到她?

“对不起……认错人了。”陆廷琛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车。

司机早已撑着伞跑过来,却被他推开。他拉开车门,浑身湿透地坐进去,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刚才那场错误的冲击抽干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真皮座椅上汇成小小的一滩。车内一片死寂,只有车外暴雨的轰鸣和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

周谨从副驾驶回过头,担忧地看着后座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所有生气的老板,不敢出声。

良久,陆廷琛才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的漆黑。

“回去吧。”他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茫茫雨夜。陆廷琛望着窗外模糊倒退的光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失去她了。或许,从他选择在海岛对苏晚晴展露温柔的那一刻,从他无数次忽略她的等待和需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那场暴雨,不仅淋湿了他的身体,似乎也浇醒了他某种固执的妄想。只是,醒得太迟,代价太大。

第十五章:苏晚晴的探访

暴雨夜错认的打击之后,陆廷琛似乎沉寂了下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亲自参与搜寻,也不再动辄对下属发火。他按时上班,处理公务,参加必要的会议,只是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阴郁,眼底的阴影浓得化不开,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那个消失的女人一起遗失了。

这天下午,苏晚晴未经预约,直接来到了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香槟色连衣裙,妆容完美,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糕点盒,笑容明媚,与总裁办外间略显低沉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周谨试图阻拦,但苏晚晴只是柔柔一笑:“周助理,我只是听说廷琛最近心情不好,特意来看看他。不会耽误很久的。”说着,便径直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陆廷琛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看到是苏晚晴,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欢迎,也没有不悦,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寂。

“廷琛,”苏晚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淡,笑着走近,将糕点盒放在桌上,“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特意让‘芝乐坊’的师傅做了你喜欢的拿破仑,糖分减半的。”她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尴尬,也仿佛最近那些沸沸扬扬的绯闻和陆廷琛寻妻的闹剧从未发生。

陆廷琛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盒子上,又缓缓移到苏晚晴妆容完美的脸上。曾几何时,这样的体贴和美貌,或许能让他心情愉悦片刻。但此刻,看着这张脸,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薇日记里那些小心翼翼的期待,是医院病历上冰冷的“产后大出血”记录,是暴雨夜里那个陌生女人惊恐的眼神,以及……林薇信上那句“祝你和新欢得偿所愿”。

新欢。

这两个字像两根针,狠狠刺入他的瞳孔。

“有事吗?”陆廷琛开口,声音是许久未说话的沙哑,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廷琛,你还好吗?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压力一定很大。那些媒体就喜欢乱写,你别放在心上。”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陆廷琛在她手指碰到自己之前,微微侧身,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晚晴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我很好。”陆廷琛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苏小姐,如果是为了工作,请按流程预约。如果是私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说,“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私事可谈。尤其在我妻子失踪的这段时间。”

“妻子”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没想到陆廷琛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不同的,至少比那个存在感稀薄的“陆太太”要重要得多。那些宴会上的呵护,投资上的支持,难道都是假的?还是说,那个女人的离开,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廷琛,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苏晚晴眼圈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们之间……难道只是工作关系吗?那些……”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苏小姐。”陆廷琛打断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倦和冷漠,“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之前给你的资源和便利,是基于你的商业价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窗外,背影写满了疏离和拒绝:“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我还有工作。”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

苏晚晴站在原地,精心维持的优雅和从容彻底粉碎。她看着陆廷琛冷漠的背影,又羞又怒,却不敢真的发作。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从头到尾,都错估了这个男人,也错估了那个看似不起眼的“陆太太”在他心里的分量——或许不是分量,而是某种不容侵犯的领地标志。

她咬了咬涂着昂贵口红的唇,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手包,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连那个糕点盒都没有拿走。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陆廷琛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他刚才对苏晚晴的冷漠和划清界限,并非完全出于对林薇的愧疚,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厌弃的迁怒。看到苏晚晴,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些虚伪的应酬,想起林薇独自承受的痛苦,想起这场让他变成笑话的闹剧。

他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而苏晚晴恰好撞了上来。

可是,赶走了苏晚晴,心里的空洞和钝痛并没有减轻分毫。那个真正能让他疼痛、让他失控的人,依旧不知所踪。

他慢慢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窗外,城市依旧繁华喧嚣,但他的世界,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找不到出口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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