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娶黄宗英,二娶上官云珠,三娶吴嫣,全是大美人,晚景很凄凉

内地明星 1 0

声明:本文基于历史事件进行文学化改编创作,部分情节、对话及细节为艺术加工,旨在呈现历史故事的戏剧张力,不代表历史绝对真实。请读者理性看待,勿将虚构情节与历史事实混淆。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可在那动荡的年月里,这话却未必全对。

在皇城根下,曾有过这么一位爷,出身那是顶尖的富贵,样貌是百里挑一的俊朗,才学哪怕放在今天的清华北大也是拔尖的。

他叫程述尧。

他这一辈子娶过三个老婆,每一个拎出来都是当时名震华夏的大美人,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红颜知己。

旁人看他,是艳福齐天,是祖坟冒青烟。可只有真正懂他的人才知道,这哪里是艳福,分明是老天爷给他设下的三道劫数。

晚景凄凉的他,躺在满是消毒水味儿的病床上,身边没有红袖添香,只有无尽的冷言冷语和那个女人嫌弃的眼神……

01

程述尧站在燕京大学的未名湖畔,手里捏着一张刚洗出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几个同学刚排完话剧后的合影,大家脸上都挂着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笑,仿佛这乱世的烽火永远烧不到这象牙塔里来。

那是1938年,他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作为济南富商的长子,又是吴佩孚大帅的外甥,他在北平城里走路都是带风的。可他偏偏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习气,反而生得一副热心肠。

“述尧,这次剧社的经费又不够了,你看……”同学老张搓着手,一脸的难色。

程述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叠大洋,塞到老张手里:“拿去用,别耽误了排练。咱们排抗日剧,那是为了唤醒国人,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这……这怎么好意思,又是你掏腰包。”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程述尧笑着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视金钱如粪土,视情义如千金。可他不知道,这性格既成就了他的人缘,也为他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几年后,抗战胜利了,程述尧组建的“南北剧社”在北平城里成为了响当当的招牌。也正是在这儿,他遇上了他命里的第一个“魔障”——黄宗英。

那天,排练场昏暗的灯光下,黄宗英坐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她刚死了丈夫,正是最脆弱的时候。程述尧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宗英,别太难过了,日子还得往前看。”程述尧递过去一方手帕。

黄宗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社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社长,我觉得我命好苦……”

“有我在,以后剧社就是你的家。”程述尧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他是真把黄宗英当个宝来疼。为了把她从丧夫的阴影里拉出来,他变着法儿地逗她开心,把剧社里最好的角色给她演,生活上更是无微不至。

1945年秋天,两人结了婚。

程述尧觉得,自己给了黄宗英一个温暖的港湾,这辈子两人就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他甚至为了让黄宗英放心,把她的老母亲和三个弟弟妹妹全都接到了自己家里养着。

那时候的程述尧,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人,辞去了心爱的剧社工作,考进了中央银行当英文秘书。白天在银行里累死累活,晚上回家还得看着那一大家子人的脸色。

他从没抱怨过一句,他觉得,只要宗英开心,这一切都值得。

可他忘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而黄宗英,就是那样一只向往更广阔天空的鸟。

1947年,黄宗英要去上海拍电影《幸福狂想曲》。程述尧虽然不舍,但还是支持妻子的事业,亲自把她送上了火车。

“到了上海给我写信,照顾好自己。”程述尧在站台上千叮咛万嘱咐。

黄宗英点了点头,目光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几个月后,程述尧听说黄宗英在上海病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请了假就往上海赶。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病床前坐着一个男人,正细心地削着苹果。那男人转过头来,是赵丹,当时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述尧,你来了。”黄宗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程述尧是个老实人,他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看着赵丹那坦荡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是同事,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谢谢赵先生照顾内人。”程述尧还客客气气地给赵丹鞠了个躬。

赵丹笑了笑,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程先生客气了,宗英是不可多得的好演员,我们都很关心她。”

程述尧在上海陪了几天,见妻子病情好转,又赶回北平上班去了。他哪里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两人的婚姻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年底,黄宗英回了北平。程述尧满心欢喜地以为是小别胜新婚,可迎接他的,却是黄宗英冷冰冰的背影。

那天下午,程述尧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的气氛异常诡异。丈母娘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小舅子们低着头不说话。

“出什么事了?”程述尧心里咯噔一下。

丈母娘指了指桌上的一封信:“述尧啊,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程述尧颤抖着手拆开信,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述尧,我走了。不要找我,我爱上了赵丹,我们才是灵魂的伴侣。你是好人,但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好聚好散吧。”

“好人?”程述尧拿着信,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是好人,所以我就活该被抛弃?我养了你全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他冲出家门,想要去追,可跑到大门口,他又停下了。追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心都走了,留个躯壳有什么用?

金山跑来劝说:“述尧,算了吧,他们现在打得火热,你就是不离婚,他们也在上海同居了。何必为了个不爱你的女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程述尧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抽了一整夜的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就像他那颗成了灰的心。

第二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去上海找赵丹算账,甚至连黄宗英留在他家的那些家人,他也没有立刻赶走。

有人说他傻,说他窝囊。可程述尧心里清楚,这不是窝囊,这是他作为男人最后的体面。

02

离了婚的程述尧,像是丢了魂。他在北平待不下去了,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块砖瓦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1949年,他南下上海,当了兰心大戏院的副经理。那是个容易让人迷醉的地方,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程述尧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他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又或者说,是桃花劫再次找上了门。

那是在一次酒会上,程述尧遇见了上官云珠。

那时候的上官云珠,正是艳光四射的年纪,一部《一江春水向东流》让她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她穿着一身旗袍,端着红酒杯,站在人群中央,笑得风情万种。

程述尧只看了一眼,心就又跳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面对这样一个尤物,又有哪个男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呢?

上官云珠也注意到了这个儒雅的男人。她离过两次婚,带着女儿姚姚,日子过得虽然风光,但心里也渴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依靠。程述尧那温润如玉的气质,正好填补了她心里的空缺。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身边的朋友都劝程述尧:“述尧啊,你要想清楚,上官云珠那是名利场上滚过来的人,心眼比藕眼还多,你这么实诚的人,玩不过她的。”

程述尧摆摆手:“她也是个苦命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既然爱她,就要爱她的全部。”

1950年,两人结了婚。

婚后的日子,一开始是甜蜜的。程述尧是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他对上官云珠的女儿姚姚视如己出,每天接送上学,辅导功课,那是真把心都掏出来了。

姚姚在学校被人欺负,说是“没爹的种”。程述尧知道后,第二天就穿着笔挺的西装去了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姚姚抱起来:“谁说姚姚没爸爸?我就是她爸爸!”

那一刻,姚姚趴在他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那一声“爸爸”叫得程述尧心都要化了。

后来,他和上官云珠有了自己的儿子灯灯,一家四口住在淮海路的大公寓里,家里还养了条大狼狗。

可这好日子,就像彩云易散琉璃脆。

1952年,一场运动来了,“三反五反”搞得人心惶惶。有人举报程述尧贪污戏院公款。

其实那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账目上的一点小误差,被人无限放大了。程述尧被关在单位里隔离审查,每天还要写检讨。

“程经理,这几百块钱的事儿,你说清楚不就完了吗?只要你承认了,把钱补上,咱们还是好同志嘛。”审查的人看似好心地劝道。

程述尧本来是坚决不认的,因为他根本没拿。可他是个软心肠,又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想着,家里老婆是大明星,要是自己一直被关着,传出去对上官云珠的名声不好。再说,几百块钱,自己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不如就认了,破财免灾,早点回家团聚。

于是,他糊涂地在认罪书上签了字,还让家里送钱来赔上了这笔所谓的“赃款”。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自己能回家抱老婆孩子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签字,在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

那是贪污犯!是阶级敌人!

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热饭热菜,而是上官云珠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这一巴掌打得程述尧眼冒金星,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是要害死我吗?”上官云珠指着他的鼻子,那张平日里娇艳欲滴的脸此刻扭曲得吓人,“我现在正是事业的关键期,你背这么个罪名,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演戏?”

程述尧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云珠,我是为了早点回来,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字是你自己签的,钱是你自己赔的,谁信你是冤枉的?”上官云珠冷冷地打断他,“离婚!马上离婚!我不能让你毁了我!”

“离婚?”程述尧愣住了,“孩子才两岁啊,云珠,你就这么狠心?”

“别拿孩子说事,你要是为了孩子好,就赶紧滚出这个家,别连累我们!”

那天晚上,程述尧被赶到了书房。他听着隔壁卧室里传来的动静,心像是在滴血。他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背了黑锅,可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毫不犹豫地把他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没过多久,程述尧被正式逮捕判刑。在监狱里,他收到了离婚判决书。

他签了字,手抖得像筛糠。

他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这一次,不仅没了老婆,还背上了一辈子的污点。

03

一年多以后,程述尧被放了出来。经过反复申诉,组织上也终于查清了事实,他是清白的,那个所谓的贪污案纯属子虚乌有。

冤案是平反了,可那个家已经碎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程述尧这时候已经三十六七了,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受尽了情伤。按理说,他该心灰意冷,看破红尘了。

可老天爷偏偏不放过他,又给他安排了第三个女人——吴嫣。

吴嫣是谁?那是旧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黑牡丹”,以前是混百乐门的,当过大老板的姨太太,周旋于各种权贵之间。论长相,那是没得挑,风情万种;可论背景,那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朋友们一听程述尧要和吴嫣好,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述尧,你是不是疯了?前两个虽然也是戏子,好歹还是正经演员。这个吴嫣,那可是交际花出身,历史不清不白的,你沾上她,能有好果子吃?”

程述尧却摇摇头,一脸的淡然:“你们不懂。她虽然出身风尘,但有情有义,我看过她在台上唱戏,那眼神里有股子倔强,像个茶花女。我现在也是个落魄人,正好凑一对。”

其实程述尧心里也苦。他经历了那么多,已经不敢奢求什么完美的爱情了。他觉得吴嫣这样的女人,见惯了世态炎凉,或许更能懂得珍惜平淡的日子。

他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还是坚决地把吴嫣娶回了家。

婚后那几个月,确实是程述尧这几年来最舒心的日子。吴嫣虽然以前过惯了奢华日子,但跟了程述尧后,也能洗手作羹汤,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程述尧下班回来,桌上有热菜,手边有热茶,吴嫣还会给他唱上一段京剧,那咿咿呀呀的唱腔,能抚平他心里的皱褶。

他想,这回总算是找对人了。

可这好梦还没做醒,一声惊雷又劈了下来。

1955年,肃反运动开始了。吴嫣因为以前那些复杂的社会关系,被定为“历史反革命”,直接抓进了提篮桥监狱,判了五年。

这一抓,程述尧的天又塌了。

单位领导找他谈话:“老程啊,你这个老婆问题很严重。你要站稳立场,赶紧划清界限,离婚算了,只要你离婚,组织上还是信任你的。”

只要签个字,就能甩掉包袱,就能保住工作和待遇。这对于当时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程述尧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可程述尧再一次犯了“傻”。

他梗着脖子对领导说:“她是我老婆,她坐牢,我等她。让我这时候离婚,我做不到。”

就为了这一句“做不到”,程述尧被撤了职,降了薪,从剧院经理变成了售票员,还要天天去扫大街、刷厕所。

但他不在乎。

那五年里,不管刮风下雨,每个月的探视日,程述尧都会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横穿大半个上海,去给吴嫣送东西。

有时候是一罐子自己炖的红烧肉,有时候是几件缝补好的厚衣服。

监狱的铁窗里,吴嫣看着满头大汗、一脸沧桑的丈夫,哭成了泪人:“述尧,你别来了,和我离了吧,别耽误了你……”

程述尧隔着玻璃,笑着比划:“傻话。家里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五年后,吴嫣刑满释放。虽然还得去农场劳动改造,但好歹是出来了。

程述尧骑着三轮车,把她接回了家。那个家虽然家徒四壁,很多之前的古董字画都被程述尧卖了换钱维持生计,但只要人在,家就在。

那几年,日子虽然苦,但两人相依为命,倒也有些患难真情的味道。

可人心啊,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东西,尤其是当苦难过去,欲望重新抬头的时候。

到了八十年代,风向变了。程述尧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吴嫣的案子也平反了。

国家补发了吴嫣一大笔工资,还恢复了她的名誉。手里有了钱,腰杆子硬了,吴嫣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

那天,吴嫣从香港探亲回来。她在那边见到了昔日的姐妹们,一个个穿金戴银,出入豪车,住着半山别墅,日子过得那是花团锦簇。

再看看自己,回到这个拥挤破旧的小屋,看着眼前这个背微驼、头发花白、唯唯诺诺的老头子,一股子无名的邪火就从心底窜了上来。

“你看你个窝囊样!”吴嫣把刚买的皮包往沙发上一摔,“人家都能发财,都能当大老板,你呢?守着这么个破单位,拿那点死工资,我跟着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程述尧正在厨房洗菜,听见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擦了擦手,走出来赔笑脸:“回来啦?累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喝什么水!气都气饱了!”吴嫣看着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我要是嫁给孙老板,现在在香港享福的就是我!都怪你,拖累了我一辈子!”

程述尧愣住了。

他为了她,丢了工作,扫了大街,守了五年活寡,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供养她。现在,居然成了“拖累”?

“吴嫣,话不能这么说吧……”程述尧小声辩解了一句。

“怎么不能说?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吴嫣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溅了一地,也割断了程述尧心里最后那一根弦。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像这杯子一样,被人捧在手里的时候是个东西,摔在地上了,就连渣都不是。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04

从香港回来后,吴嫣像是变了个人。她开始疯狂地迷恋那个逝去的“上海滩旧梦”,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和那些老姐妹聚会、打牌、跳舞。

家里的钱,流水一样花出去。程述尧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她挥霍,她就开始变卖程述尧仅剩的一点藏书和旧物。

程述尧稍微劝两句,换来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甚至是推搡。

“这东西放着也是生虫,不如卖了给我买件衣裳!”吴嫣理直气壮地抢走程述尧手里那本珍藏多年的古籍。

程述尧老了,加上早年受的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的记忆力开始衰退,有时候出门买菜都会忘了回家的路。

对于一个阿尔茨海默症前期的老人来说,最需要的是家人的耐心和关爱。可他在吴嫣这里得到的,只有嫌弃和虐待。

有一次,程述尧因为手抖,吃饭时把汤洒在了桌子上。

吴嫣正要去打牌,看见这一幕,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吃个饭都吃不明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说着,她竟然拿起抹布,直接甩在了程述尧的脸上。

那脏兮兮的抹布带着一股馊味,打在程述尧那张曾经风流倜傥、如今满是皱纹的脸上。他呆呆地坐着,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碗里。

他想起了年轻时,在燕京大学的舞台上,他演哈姆雷特,台下掌声雷动;他想起了在南北剧社,他挥金如土,众人拥戴。

那时候的他,何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被一个自己倾尽所有去爱的女人,像对待一条老狗一样对待。

最要命的一次,发生在深秋的一个晚上。

吴嫣出去打牌了,把程述尧一个人锁在家里。程述尧突然想上厕所,可那晚他头晕得厉害,脚下一滑,“咔嚓”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

剧痛从大腿根部传来,那是股骨头骨折,对于老年人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伤。

“救命……吴嫣……”程述尧躺在冰冷的地上,微弱地呼喊着。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给他的生命倒计时。

他在地上躺了整整五个小时,直到半夜,吴嫣哼着小曲回来。

推开门,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程述尧,她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丈夫,更没有打急救电话,而是站在门口,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又要死要活的装什么?真晦气,输了钱回来还看你这死样!”

程述尧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门口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一刻,他的心彻底死了。

最后还是邻居听到了动静,帮忙报了警,把他送到了医院。

在这个过程中,吴嫣一直冷冷地站在旁边,仿佛那个躺在担架上哀嚎的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05

医院的病房里,充斥着那股让人绝望的来苏水味。

程述尧躺在床上,大腿上打了石膏,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

医生说,这次摔得太重,加上年纪大了,营养不良,恐怕是很难再站起来了,甚至可能引发并发症,时日无多。

消息传到了北京,程述尧和上官云珠的儿子灯灯(程韦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灯灯推开病房门,看到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时,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爸……”灯灯跪在床边,握住父亲那只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

程述尧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儿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了一丝光彩:“灯灯……来了啊……”

“爸,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呢?她怎么不在?”灯灯环顾四周,病房里冷冷清清,连个护工都没有,更别提吴嫣了。

程述尧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不想在儿子面前说那个女人的坏话,那是他最后的修养。

但在随后的几天里,灯灯从邻居和医生口中得知了父亲这两年过的日子,气得浑身发抖。

“这哪里是夫妻,这简直是仇人!”灯灯咬着牙说道。

住院期间,吴嫣只来过一次。

那天,她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大衣,头发烫得卷卷的,手里拎着个小包,不像来探病的,倒像是来走过场的。

她站在床边,看着插着氧气管的程述尧,脸上没有半点悲伤,反而透着一股不耐烦。

“老程啊,家里存折放哪了?我要交电费。”这是她开口对丈夫说的第一句话。

程述尧闭着眼睛,不想看她。

灯灯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挡在父亲面前:“阿姨,我爸都这样了,你心里就只有钱吗?”

吴嫣翻了个白眼:“哟,这是谁啊?大明星的儿子啊?这时候跑来充孝子了?这些年是我在伺候他吃喝拉撒,我要点钱怎么了?”

“你那是伺候吗?你那是虐待!”灯灯吼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日子我是过够了。”吴嫣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等他死了再通知我。”

那红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像是一团火,烧尽了程述尧这一生所有的温情。

程述尧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渗进了枕头里。

他在医院里熬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他嘴里会念叨着:“排戏了,排戏了……宗英,那个词你再对一遍……”

或者喊着:“云珠,别打脸,让人看见不好……”

又或者:“吴嫣,天冷了,给你送汤来了……”

他这一辈子,似乎就活在这三个女人的影子里,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他是个戏痴,也是个情种,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1993年9月的一个黄昏,窗外的梧桐叶子开始泛黄。

程述尧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守在床边的儿子,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灯灯啊,”他的声音很轻,像风中的落叶,“爸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失败?”

灯灯握紧他的手,泣不成声:“不,爸,你是最好的人。是她们配不上你。”

程述尧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解脱:“好人……好人有什么用呢?这世道,太硬的心会伤人,太软的心……会伤己啊。”

他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坐着大帅的汽车,在北平的街头呼啸而过;仿佛看到了燕大的湖水,清澈见底。

“我想回北平了……那里有我的剧社,有我的朋友……”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电图机发出了刺耳的长鸣。

程述尧走了,终年76岁。

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儿子灯灯。那个他用半条命护着的妻子吴嫣,正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

葬礼很简单,来的人不多。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大多已经老去或者离散。

在整理遗物的时候,灯灯在一个破旧的铁盒子里,发现了一块怀表。那是当年为了给剧社筹款,程述尧没舍得卖掉的最后一件信物。怀表的盖子上刻着一行小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灯灯看着这八个字,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父亲行了一辈子的好事,可这前程,怎么就这么凄凉呢?

也许,在这个喧嚣功利的世界上,像程述尧这样干净纯粹的灵魂,注定是无法长存的。他来错了地方,也爱错了人。

他用尽一生的热血,去温暖那些冰冷的石头,最后却只换来了一身的伤痕。

如今回望,只剩下一声叹息,飘散在历史的尘埃里。

那个曾经的燕京阔少,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终究是被这滚滚红尘,碾作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