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五年,家里破产欠下巨债,偏偏老公傅斯年又确诊尿毒症。
别墅豪车卖掉,我搬进了潮湿的地下室,一天打五份工。
债主追债,我为了护住傅斯年挨过打。
透析费用不够,我就去卖血。
傅斯年说想吃城南的馄饨,我冒着暴雨骑三小时车去买。
每次累到撑不住,只要想到病床上的傅斯年,就觉得不能倒下。
直到三年后,我替人送跑腿外卖到江景酒店。
亲眼撞见傅斯年搂着个女人出来,一身西装名牌,步履稳健,丝毫不像个病人。
身后朋友轻笑。
“傅哥,你在医院装病,偷偷跑出来潇洒,难道你就不怕你嫂子发现吗?已经装了三年,要我说就算是替小嫂子出气,这惩罚也差不多了。”
傅斯年却嗤笑。
“说好了,要满三年,惩罚才算结束。”
“谁让苏予夏当初那么不懂事,捉奸冲我来就好,非要打一诺一巴掌,害一诺得了重度抑郁,这点惩罚还不算啥。”
……
傅斯年低头吻怀中女人额头,语气带着宠溺。
“那她卖血给你凑透析费的事,傅总,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小钱而已。”
傅斯年轻嗤,“等一诺气消了,我再假装病治好了,东山再起,她还是风光的傅太太,也算补偿了。”
身后的朋友欲言又止。
“可是癌症治了三年,这有点假了吧,你难道就不怕嫂子起疑吗?”
傅斯年眼中的冷笑轻蔑更甚。
“不怕她起疑。”
“我太了解苏予夏了,毕竟结婚这些年,她那么爱我,我说什么她都信。”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看着自己布满冻疮和伤痕的手,突然笑了。
是啊,我什么都信。
信你病危。
信你需要我。
信我们还有未来。
可我昨天去拿体检报告,医生说,长期劳累加上营养不良,我的肝已经快衰竭了。
你的病是假的。
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失魂落魄的送完了跑腿外卖。
出酒店大门时,我一头扎进了雨里。
冰凉的雨滴,瞬间把我整个人泡透,也让我彻底清醒。
傅斯年怀里搂着的那女人我认识。
是五年前傅斯年发生一夜情的女大学生,林一诺。
他事业有成,去大学里做公益项目捐款,资助了一个被欺负的贫穷女大。
之后就隔三差五见面,还把人召进公司当实习秘书。
短短几个月。
就把人实习到床上去了。
被捉奸那天,傅斯年满眼都是慌乱,跪在我面前。
“老婆,都是我的错,我喝多了,把林一诺当成了你。”
我一巴掌扇在林一诺脸上。
“给你钱资助着,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跟人抢男人吗?”
我逼着傅斯年停止资助,让他们把关系断了。
傅斯年听了,当天把人辞退。
他又是跪搓衣板,又是写了2000字的检讨,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傅斯年一直都记着那个巴掌。
甚至为了给林一诺出气。
还编出家里破产,自己生病的谎话,只是为了给我惩罚。
这三年,为了尽可能攒钱,我一天拼了命的打五份工。
白天在餐厅洗盘子,晚上去代驾,跑腿送外卖,凌晨还要去菜市场卸货。
送外卖摔倒一身伤,连止疼药都不舍得买。
感冒发烧了也不舍得买药,只用毛巾热敷一下逼自己发发汗,就过去了。
省下的每一分钱,都为了给傅斯年买药,治疗。
为了延续他的生命。
为了留得青山在,将来东山再起。
我榨干了自己的半条命。
结果一切全都是假的。
我出来打工,假装住院的傅斯年立马带着林一诺来五星级酒店开房。
一晚上,就要花掉我一个星期赚来的钱。
多么可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医院催缴傅斯年下周透析费的短信。
我摸了摸口袋里刚发的卸货工钱,皱巴巴的几张票子,连零头都不够。
就在这时。
傅斯年发了一条语气关切的语音。
“夏夏,今晚下雨了,你记得带伞了吗?”
“实在不行,今晚的外卖就别跑了,钱凑不够我们再另想办法,我不想看你为了救我,过得那么辛苦。”
听着他声音中的沙哑和关切,我不自觉的落下了泪。
如果是往常,我会以为他在医院牵挂着我。
不管再累,都干的更带劲了。
可现在,我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明明傅斯年刚刚还带着林一诺去酒店开了房。
却还没忘了分饰两角,在我跟前用顶好的演技演着苦情戏。
“傅斯年,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
我颤抖着手想拨通傅斯年的手机号质问。
可是目光却仍死死的盯着灯火通明的酒店。
傅斯年就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正在和林一诺互诉衷肠。
号码在拨出去的那一刻,我立马反悔了。
把那一串号码一个个删除。
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不辛苦,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担心你会腿疼,现在就回病房看看你。”
消息发过去那一刻,我紧盯着酒店门口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
傅斯年着急忙慌换了病号服,推开拦在门口的林一诺。
“让开,苏予夏今晚要去病房看我,要是被她发现,就一切都完了。”
他急忙钻进司机的车里,身上的病号服都淋湿了。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都没有看到躲在门口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我。
“傅斯年,你怎么又回来了?”
在医院当替身的朋友江池野,正穿着病号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今晚要去陪小姑娘潇洒嘛,小姑娘想你想的夜不能寐,还说今晚要好好的征服你……”
“怎么,小姑娘不用陪了?”
傅斯年没功夫理会他的戏谑,连忙把人从病床上拉下来。
“赶紧的吧,苏予夏一会儿就要回来,别露馅了。”
自从家里宣布破产以来。
傅斯年没过多久就确诊尿毒症,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家。
每天除了要偿还那些破产的外债。
日复一日,层层累加的医疗费,也快要把我的肩膀压弯。
原来,在每一个他厌烦装病的日子里。
都会把江池野拉过来换上病号服当替身。
难怪总有那么几次。
「傅斯年」时常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说身体不舒服,原来都是江池野假扮的。
在这场他亲手策划的游戏中,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我抵达医院的时候,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
身上还穿着外卖跑腿服,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分散,用奇怪的眼神回头看我。
我没有理会,径直推开了房门。
傅斯年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看见我进来,虚弱地笑了笑。
“夏夏,你来了。”
可能太着急了,以至于忘了擦掉脖子上还留下的口红印记。
我假装没有看见。
把刚借到的钱放在床头柜上。
“下周的费用够了。”
傅斯年脸上并没有几分惊喜,反而仍是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夏夏,这三年,为了我,你受苦了。”
“如果老天爷眷顾,让我重新捡回一条命,发誓一定东山再起,把这些年欠你的全都补回来。”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傅斯年,你会骗我吗?”
他眼底下闪过一抹慌乱。
“我怎么会骗你呢?夏夏,你怎么了?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做了一场梦。”
“梦到你带着别的女人去开房,故意装病骗我。”
傅斯年面部表情骤然紧绷,可他仍然强装着镇定。
“夏夏,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别乱想,我怎么会骗你呢?”
“肯定是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既然钱凑够了,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我沉默的望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先笑了。
“我也觉得梦是假的。”
“毕竟你那么爱我,连命都能给我,肯定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是啊老婆。”
傅斯年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握着我的手,有点深情。
“夏夏,这些年是我不争气,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我发誓,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说的那么认真。
如果不是知道他装病,我恐怕早就信了,还感动的红了眼眶。
我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会变好,我们会有未来。
哪怕为此我去卖血,丢了半条命,也不觉得可惜。
却不知道每一次。
我把那些攒了好久,用命换来的皱皱巴巴的钱,郑重的交给他后。
傅斯年转手就把那些钱给了林一诺。
“上次你不是说想要香奈儿的最新款包包吗?拿去买。”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去给他倒热水。
“医生说你今天状态不错。”
“是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虚弱。
“可能是昨天你给我亲手熬的汤起作用了,夏夏,我离开你可怎么活呀。”
他用撒娇的语气从身后抱着我,毛茸茸脑袋在我腰间蹭了蹭。
我端着水杯的手顿住。
“夏夏,我总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我的病一定会好的。”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眼睛里闪着的光,让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继续去送外卖。”
把水杯放在桌上,我转身往外走,不想看他演戏。
走出病房,护士在走廊里议论。
“302床那个傅斯年真奇怪,每次家属一走就精神得很,昨天还看见他在楼梯间打电话,声音洪亮得很。”
“谁说不是呢,哪像个尿毒症病人……”
“这算什么?好几天前我还看到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在病床前和他亲热呢!”
“你们小点声,别让人家家属听见。”
我脚步没停,没去送外卖,直接去了一个地址。
那是在酒店里,我听到的,林一诺住的小区。
中介说,这房子是半年前傅斯年全款买的,复式楼,带露台。
我在小区门口蹲了三个小时,看见林一诺挽着傅斯年的胳膊出来。
傅斯年穿着我从没见过的羊绒大衣,手里拎着个奢侈品袋子,替林一诺挡开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动作自然又亲昵。
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车牌号我认得,是公司没破产时傅斯年最喜欢的那辆。
他说暂时抵押了,先把债还上再说。
其实是挂在了林一诺名下,换了个车牌,一直开着。
我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去。
直到看见那辆黑车停在一个熟悉的别墅门前,我发愣了很久,直到指甲把掌心掐破,才回过神来。
那是我们之前的家。
出租车司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这位小姐,你还不下去吗?”
我走下车的时候,还听到司机在嘟囔。
“一个臭送外卖的,也敢来这么高档的别墅,八成是出来卖的吧。”
如果是五年前,依照我的臭脾气,谁骂我一句都忍不了。
就算没有我出手,傅斯年也会让这个司机丢了工作。
可现在我只是麻木的听着,甚至还发出苦笑。
这些年我经历的恶意太多了。
可是每一件跟傅斯年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我站在门口仰头看向别墅窗户的灯光,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三个月前,我因为长期熬夜和营养不良晕倒在菜市场,醒来时医生说我肝损伤严重,让我必须住院治疗。
我苦笑着摇头拒绝了医生,“我没钱,就先不治了吧。”
我把医生开的药偷偷换成了最便宜的维生素,剩下的钱给傅斯年买了进口透析液。
当时我还在想,如果还有房子和车可以卖的话,该有多好。
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别墅豪车被变卖,就连这套曾经称做「家」的房子也被抵押给银行。
我只剩下血可以卖,只剩下一条不值钱的命。
如果我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生的机会。
我宁愿好好活着,是傅斯年。
可现在,这套别墅好端端的在这,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傅斯年的笑声。
我鬼使神差的上门解锁,输入我的生日,打开了。
别墅里放着很大的背景音乐,靠近一听里面就传来傅斯年的声音。
“恭喜一诺,怀了我们的宝宝。”
“送你一辆保时捷,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再送给你一套别墅!”
原来是在搞庆祝啊。
我冷笑一声,推开门,里面一片喜庆。
玄关处我的照片被收起来了,换成了傅斯年和林一诺的合影。
硕大的双层蛋糕摆在他们面前。
整整三年。
傅斯年一直在享受着原来的富贵生活,只有我,被骗的团团转。
天呐,我推门的动静,所有人朝着我看过来,空气瞬间凝固。
傅斯年还搂着林一诺的腰,看到我他惊慌失措的后退一步,一脸诧异。
“夏夏,你……你怎么回来的?”
他大概没有预料到,我会在此时此刻回到原来的家里。
饶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此刻也想不到什么借口来圆。
“夏夏,我……”
“不是尿毒症吗?”
我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的笑,当着他们的面把桌子推翻。
林一诺惊吓的尖叫出声,躲在傅斯年身后。
“斯年哥,这个疯子怎么来了,你快把她赶出去,她吓到我们的宝宝啦!”
“宝宝?”
我歪着头,目光近乎呆滞的看着她的腹部。
“林一诺,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疯了。”
说着,我抓起旁边的花瓶,朝着她一步步走近。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
花瓶碎在林一诺的肚子上。
“苏予夏,你疯了!”
傅斯年彻底红了眼,用力把我推倒在地上。
“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那也只不过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打了一诺一巴掌。”
“现在她肚子里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斯年撂下这句冷话,打横抱起林一诺扬长而去。
整个庆祝现场乱成一团。
而我却倒在那些碎瓷片堆里,望着满手是血的手掌,苦笑出声。
离开那个别墅。
我去找了傅斯年的兄弟,江池野。
他看到是我,整个人一懵。
“苏予夏?”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的。”
他强硬的别过脸去,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这三年来,我没找上门去求他。
可是有傅斯年的吩咐在先,他根本就不会借一分钱给我。
我当着他的面主动解开了衣扣。
“之前我拒绝过你。”
“现在,还来得及吗?”
无数次,为了凑足够的钱,那些男人对我有过那种暗示。
江池野也是其中一个。
他第一次提出,“苏予夏,跟着傅斯年过这么苦,你何必呢。”
“踹了他,跟我吧。”
我扇了他一大巴掌。
“傅斯年把你当兄弟,你怎么敢撬他墙角?”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待见过江池野。
可是,等真相大白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那时的江池野,早就已经在用他的话委婉的告诉我真相了。
可惜我没听明白。
看到我纽扣被解开,一片春光外现。
江池野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别过脸,喉结滚动得厉害。
“苏予夏,你这是在作践自己。”
“我早就没什么可作践的了。”
我发出一丝苦笑,“我要的不多,一笔救命钱,还有傅斯年转移资产的证据。”
他沉默地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忍。
还有一丝……自嘲。
“当年你扇我那一巴掌,我记到现在。”
他忽然笑了,“我以为你多贞烈,有多爱傅斯年,原来也会为了钱……”
“傅斯年装穷又装病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面无表情的开口。
江池野却猛然抬头,眼中闪过震惊。
“你都知道啦?”
所以,我现在不想跟他傅斯年一分一毫的牵扯,也不想借他一分钱。
但我不想让我这条命白白葬送。
我想活着。
“医生说,我的肝已经开始衰竭了。就算换肝,成功率也只有三成。但我想赌一把,至少……不能让傅斯年和林一诺舒坦。”
“江池野,你帮不帮?不帮我就去找别人,总会有人愿意的。”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我看着他,“傅斯年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折磨死,你以为我还会对谁心软?”
他的手松了松,眼神复杂地扫过我苍白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五十万,先去住院。”
我拿起卡,“先不谢你了,以后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傅斯年没有来找我,来地下室的是几个保镖,他们收走了我手头上所有的钱。
还冷冷的留下了几句话。
“还好一诺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不然,苏予夏,我会让你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既然我装病的事你都知道了,那就罚你再送三个月的外卖,三个月一结束,我就会接你回来继续做我傅斯年的太太。”
“到时候你把一诺的孩子领养在名下,这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发出冷笑,凭什么你说一不二,我就一定要听。
我问那些保镖,“傅斯年人呢。”
“傅总为了弥补林小姐,两个人去环球旅游了。”
“傅总还交代了,太太这些天不用去卖血,也不用凑医疗费了,只需要待在地下室,好好反省,送三个月的外卖就行。”
我没有反应。
直到几天后,江池野打点好了一切,带我去机场。
“国外的手术医生已经安排好了,等这场手术结束之后,你康复的几率有80%。”
我起身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还没忘呢,叮嘱江池野。
“再帮我办最后一件事吧。”
江池野颔首,“你说。”
“傅斯年如果问起我,就说——”
“我死了。”
“记得办一场像样点的葬礼,在下葬的时候,把我的骨灰扬了。”
说着我又补充了一句。
“要当着傅斯年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