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年前的这个周末,好莱坞经历了一次几乎无法用理性解释的生离死别。凯莉·菲舍尔(Carrie Fisher)在2016年12月27日清晨去世,第二天,她的母亲、黄金时代影星Debbie Reynolds因中风离世。母女相隔不过一天的死亡,被无数影迷称为“命运最残酷、也最深情的注脚”。
凯丽·费雪去世时年仅60岁。她是在一架从伦敦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突发心脏骤停,被紧急送医后抢救四天,最终仍宣告不治。后来公布的法医报告显示,她的死因涉及睡眠呼吸暂停等多种因素,而毒理检测中则发现她体内含有可卡因、阿片类药物、甲沙酮以及酒精。这并非爆料,而是她一生始终坦然面对的现实延续——关于成瘾、关于双相情感障碍、关于与自己身体和精神长期拉锯的斗争。
与许多被丑闻定义的明星不同,费雪选择自己讲述。她用写作把“失控的人生”变成文学,把痛苦变成笑点。无论是回忆录,还是半自传小说,她始终坚持一个信条:如果人生不好笑,那就太残酷了,而这是不能接受的。
对大众而言,她永远是《星球大战》中坚毅、叛逆、拒绝被拯救的莱娅公主;但对文学世界来说,她是一个锋利而诚实的作者。她的成名作《来自边缘的明信片》(Postcards from the Edge)几乎是她本人的投射——从戒毒所出来、试图拼凑事业与尊严的女演员,与她真实人生之间,几乎没有缓冲带。1990年,这部小说被她亲自改编成电影剧本,由梅丽尔·斯特里普出演女主角,雪莉·麦克莱恩饰演以黛比·雷诺兹为原型的母亲形象,母女关系中的爱与撕裂,被放在了银幕正中央。
而黛比·雷诺兹,则是另一种好莱坞的象征。她代表着1950年代的明亮、歌舞与秩序,是《雨中曲》时代的完美女主角。她的人生曾被前夫Eddie Fisher抛弃——他离开她和两个孩子,转而与好友Elizabeth Taylor相恋。这段轰动全美的情感风暴,几乎定义了费雪的童年,也成为她后来在舞台上反复解构的素材。
在她的一人舞台秀《Wishful Drinking》中,费雪指着照片墙调侃观众:“你们可以把这件事理解为——布拉德·皮特、詹妮弗·安妮斯顿和安吉丽娜·朱莉。”笑声之下,是一个孩子目睹家庭崩塌后的终生回声。
母女之间的关系,始终纠缠着爱、控制、依赖与彼此拯救。费雪去世后,正是雷诺兹在Facebook上发布了那条令人心碎的讣告:“我失去了我心爱的、了不起的女儿。”署名是——“Love, Carrie’s Mother.”
一天后,她对儿子托德说:“我太想她了,我想和凯丽在一起。”随后离世。
如今,故事的延续落在第三代身上。费雪的女儿Billie Lourd,已经成为一名演员、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母亲。在母亲去世九周年这一天,她发布了一段长文,描述女儿清晨依偎在自己胸前说“我爱你,妈妈”的瞬间。她写道,那一刻的幸福,正是因为母亲曾经存在。
“即使她不在了,她依然活在这些喜悦之中。”
“悲伤从来不是单一形态,而今天,它的形状是我看着孩子们和父亲一起奔跑时的幸福。”
凯丽·费雪生前曾说过一句话:“Nothing is ever really over. Just over there.”——没有什么真正结束,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九年之后,这句话不再只是机智的台词,而成了一种代际传递的信念。
她的人生并不整洁,但足够真实;并不励志,却异常诚恳。她用幽默对抗疾病,用写作对抗羞耻,用坦白对抗好莱坞最擅长制造的假象。也正因如此,她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声音——它只是,去了“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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