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刚:沪语里的上海魂,说母语是上海人最足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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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上海人,讲上海闲话,老自豪额!” 当72岁的王汝刚用清亮的沪语说出这句话时,台下总能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位深耕滑稽戏46年的“上海活招牌”,不仅用舞台上的笑声点亮了几代人的记忆,更用一生坚守告诉我们:会说上海话,从来不是过时的技能,而是刻在上海人血脉里的文化基因,是值得一辈子骄傲的身份徽章。

在上海,王汝刚这三个字自带沪语音效——一开口就是软糯又劲道的语调,像弄堂里清晨的叫卖声,像石库门里邻里的寒暄声,瞬间就能把人拉回充满烟火气的老上海。他常说:“上海话不是简单的方言,是上海的魂。侬听‘阿拉’‘侬好’‘结棍’这些词,裹着黄浦江的水汽,带着弄堂的温度,换了普通话就少了那股子地道的味道。” 这份对沪语的执念,贯穿了他的艺术生涯,也成了他守护上海文化的初心。

作为人大代表,王汝刚多年来始终在呼吁保护上海话,“各地的方言在大量流失,上海话也面临着传承危机,我们必须守住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在他看来,上海话里藏着上海人的处世哲学:“‘拎得清’是通透,‘扎台型’是体面,‘勿要急’是从容,这些词汇里的分寸感,是上海文化最生动的注脚。” 他记得有位93岁的老观众给他写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上海人应该保护好上海话”,这句话被他裱在办公室里,成了他坚持沪语传承的动力。

滑稽戏是沪语传承最好的载体,而王汝刚就是这个载体的守护者。他打破传统“说学演唱”的框架,提出滑稽戏“新四功”——能演、会唱、善辩、可写,让沪语在创新中焕发活力。他的包袱之所以能响遍上海滩,关键就在于“让方言成为节奏器”,把弄堂里的家长里短、市井中的人情冷暖,都融进沪语的平仄起伏里。独脚戏《征婚》里那句“身高一米八,鞋底三寸八”,用沪语特有的调侃语气说出,既滑稽又真实,让评委笑场到停赛十分钟,最终破例拿下“最佳效果特别奖”,成为沪语艺术的经典桥段。

复排经典《七十二家房客》时,王汝刚对细节的较真近乎苛刻。他要求演员还原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沪语叫卖声:“白天卖白兰花、栀子花,声音要响亮,给小姑娘听;晚上卖粽子、茶叶蛋,声音要低沉,勿要吵到人家休息。” 连“削刀磨剪刀”的吆喝,都要拖长语调,带着四处张望的节奏感。他说:“这些声音细节是上海的城市记忆,少了这些,滑稽戏就没了烟火气,上海话也少了扎根的土壤。” 正是这份坚守,让这部老戏开票当天就售出75%的门票,让年轻观众在笑声中读懂了沪语的魅力。

传承沪语,王汝刚最看重年轻人。他在同济大学设立“滑稽艺术实践基地”,每周三都会去听学生们的即兴表演,看到有人把网络热梗“i人e人”融入沪语段子,他拍着大腿叫好:“这个‘i’就是沪语里的‘伊’呀,包袱可以翻三层!” 他还亲自上阵做沪语一对一教学,看着孩子们书声琅琅说上海话,他欣慰地说:“沪语传承刻不容缓,这些孩子就是上海话的未来。”

在收徒传艺时,王汝刚定下“三不”铁律:不看出身、不看学历、不看关系,唯一的标准就是“能不能用沪语讲好生活里的故事”。他让徒弟钱懿去出租车队蹲点三个月,记录司机们的“沪语黑话”;派陈靓去婚姻介绍所当助理,收集相亲场景里的鲜活对话,这些来自生活的沪语素材,最终变成了连演200场的《相亲三十六计》。他从不允许徒弟模仿自己的风格,“观众记住一个王汝刚就够了,我要的是能说沪语、懂上海的新一代演员”。如今,他的63名徒弟、200多名三代弟子占据了上海滑稽界的半壁江山,80%的剧团台柱子都喊他“爷叔”,沪语艺术在代代相传中生生不息。

上海话的自豪,不仅在于它的文化底蕴,更在于它的包容与温度。2022年上海抗疫期间,王汝刚用各地方言致谢志愿者,却始终以沪语收尾:“相信上海,上海一定能行!” 那句带着坚定与温情的沪语,成了抚慰人心的力量。他说:“上海是海纳百川的城市,但沪语是我们的根。不管你来自哪里,学会一句上海话,就能更快融入这座城;而我们上海人守住沪语,就是守住对这座城的热爱。”

在《上海滑稽艺术大典》里,王汝刚写下3万字“方言音韵与包袱节奏对照表”,把沪语13个声调拆成52种笑点落点,这本书被上海戏剧学院当作教材,让沪语艺术有了系统的传承体系。有人问他:“滑稽戏会过时吗?” 他笑着回答:“只要上海人还讲‘阿拉’,还逛南京路,还心疼菜价,滑稽戏就不会过时。笑声是方言的救生圈,丢了笑点,地方话就沉了。”

如今的上海,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陆家嘴的繁华享誉全球,但在王汝刚眼里,真正的上海味道,藏在“菜肉馄饨”“生煎馒头”的沪语叫卖里,藏在“隔壁阿婆”“楼下爷叔”的寒暄里。他依然记得小时候,弄堂里家家户户敞开大门,大人们用沪语聊天说笑,孩子们用沪语追逐打闹,“那种热络劲,是上海话特有的凝聚力”。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上海孩子从小只说普通话,甚至听不懂“白相”“笃定”这些基础沪语词汇,这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留住这份文化遗产。

王汝刚的儿子王悦阳虽然没有子承父业唱滑稽,却成了《新民晚报》的文化记者,专门撰写老艺人生存报告,用文字记录沪语艺术的变迁。在拿下“上海好新闻”一等奖的颁奖礼上,儿子把奖杯递给父亲:“爸,咱俩一人逗笑一半上海,方式不同,赛道一样。” 那一刻,王汝刚明白,沪语的传承从来不止一种方式,只要有人记得、有人坚守,这份文化就不会消失。

“人生只有单程票,没有往返票,上海话不能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断了档。” 这是王汝刚常说的话。他依然坚持每周上台表演,哪怕超时13秒也要给观众带来笑声,下台后真的点1200杯奶茶“赔罪”;他依然奔走在沪语传承的一线,从校园到社区,从舞台到荧屏,用自己的影响力让更多人爱上上海话。

对于上海人来说,会说上海话,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豪。它让我们在异乡听到一句“阿拉上海人”时倍感亲切,让我们在讲述上海故事时有最地道的表达,让我们在时代变迁中守住自己的根。王汝刚用一生证明:沪语不是落后的象征,而是上海文化的活化石;说上海话不是排外的表现,而是对本土文化的自信。

当外滩的灯光亮起,当弄堂的炊烟升起,当王汝刚的沪语段子在街头巷尾响起,我们总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于上海的骄傲。这种骄傲,藏在“侬好”的问候里,藏在“结棍”的赞叹里,藏在每一个上海人开口说母语时的从容与笃定里。正如王汝刚所说:“上海话是上海人的乡愁,是城市的护城河,守住它,就是守住上海的魂。会说上海话,就是上海人最足的自豪!”

这份自豪,无关贫富,无关身份,只关乎我们对这座城市最深沉的爱,对这份文化最坚定的守护。而王汝刚,就是这份自豪最生动的代言人,用一生的坚守,让沪语之花在岁月长河中永远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