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赵丽蓉出访台湾险因一句话闹笑话,机智周旋最终赢得全场雷鸣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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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春天,北京西郊一处摄影棚里,灯光耀眼。小品《打工奇遇》的排练刚刚结束,工作人员正忙着收道具。有人一边收拾,一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赵老师,这次春晚您又得火。”一旁的赵丽蓉抬手摆了摆:“火不火不重要,只要观众乐,就值。”

也就是这一年,她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通知——随中国电影代表团访问台湾。这位从小在戏班里长大、说着一口唐山话的评剧名角,并没有想到,自己在人生后半程会在一座岛上,用一句“闹笑话”的话,赢得了一整厅的掌声。

很多人记住她,是通过春晚一个个脍炙人口的小品。可在那句“同志仍需努力”的背后,是一段从评剧戏台走到电影银幕、再走到海峡两岸舞台的漫长历程。

一、戏班里长大的“老爱”:从道具娃娃到三仙姑

1928年3月,在河北丰润的一间小屋里,一个女婴出生了。父母给她起了个小名叫“老爱”,图个吉利,也寄托着一个很直白的愿望:谁见都喜欢。

赵丽蓉的父亲赵秉忠,是当地颇有名气的理发师。不光剪头技术好,还会梳各种“戏头”。有意思的是,他这门手艺,竟成了女儿后来走上戏台的引子。

当时东北一带的复盛戏社在三省很有名,台柱子不少。戏社的男女演员们在长春、沈阳一代演出时,听说赵秉忠梳头不错,就常去他店里“光顾”。来得多了,嘴也熟了,干脆顺手把人拉进了戏班后台——不是当演员,是当专业梳头化妆师。

赵秉忠进了戏社,妻子就常带着“老爱”跑后台。戏箱子、锣鼓、行头,成了孩子最早的玩具。后台人多热闹,赵丽蓉也不认生,看见谁都笑,逗得一圈大人都乐呵。

有一年,复盛戏社要在台上演一出戏,戏里有个角色需要抱娃娃登场,原本按惯例,用个布娃娃就完事。有演员忽然说:“老爱不爱哭,抱她上去试试呗,观众准稀罕。”这提议一出,大家一合计,干脆来一回“真孩子上台”。

就这样,赵丽蓉一岁半第一次登台。台下观众看见怀里抱的居然是个真孩子,一个个伸着脖子议论:“你看,那孩子是真人,不是道具。”这一幕,在当年的评剧舞台上算是头一回。

在戏箱堆里长大的结果,就是眼耳口鼻里全是戏。赵丽蓉从小就跟着大人跑场子,站在侧幕边看别人唱,看得入迷,就开始“偷学”:这句腔怎么拐,那句白怎么抖,心里有数了,嘴上也就跟着学。

到了冬天,天寒地冻,戏台上风一吹透骨头。别人能躲在炉子边,她得压腿、吊嗓、踢腿。到了夏天,棚子里闷得喘不过气,她还得练身段。她心里非常明白:名角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一点一点熬出来的。

1940年,她12岁,到了拜师学艺的年纪,正式拜复盛戏社名角马金贵为师。马金贵在评剧的一派中颇有名气,收徒极为严格,讲话也很直:“一副好嗓子,不练,也废。嗓子跟身子骨一样,越练越壮。不练,唱不了几年就垮。”

赵丽蓉听得清楚,也听得进。她知道,要想在台上站得住,就得在台下吃苦。之后几年,她的基本功就是这么一点点磨出来的。

乱世之中,戏社难以为继。复盛戏社后来因为战乱、经济等种种原因解散,演员们各自谋生。赵丽蓉没有离开戏台,而是跟着老同事跑各地演出,哪里有戏就往哪去,河北、东北、东北南下,一路漂泊。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文艺战线逐步重组。赵丽蓉进入军委总政解放实验评剧团,开始在部队系统里演出,生活纪律突然从散养变成军事化,但她适应得很快。训练排练有规矩、演出有任务,这些反而让她觉得踏实。

在这里,她结识了后来家喻户晓的新凤霞。一个是从小在戏班打熬出来的老“童子功”,一个是新中国评剧舞台上的当红花旦,两人同台、同团,互相观摩,互相琢磨。赵丽蓉的眼界,就在这种碰撞中慢慢打开。

1953年,中央文化部决定把军委总政解放实验评剧团和新中华评剧工作团合并,成立中国评剧团。这是新中国评剧界的一件大事。新团成立后排演的第一个现代戏,就是根据赵树理小说改编的《小二黑结婚》。

赵丽蓉在里面饰演的是三仙姑,这个角色戏份不算最多,却很抢戏。三仙姑爱说、爱管、爱插嘴,既有封建糟粕,又有小人物的狡黠。赵丽蓉把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台上刚一开口,台下就笑声不断,同行们也都服气。

电影版《小二黑结婚》公映后,毛泽东观看了影片,给了“讲明理、通神韵”的评价。这一评价,对剧组是极大的肯定。

不长时间,毛泽东提出要单独同几个演员谈话。新凤霞自然在列,她一高兴,就想把赵丽蓉一起拉去。赵丽蓉却摆手,说:“你去就代表我们啦。你见了毛主席,帮我问声好。我文化不高,说不上啥道理,我得再多学。”

毛泽东在接见中问:“跟在你身边的三仙姑怎么没来?”新凤霞只好把赵丽蓉的原话转述。毛泽东听完,点点头,说了一句:“还挺谦虚。”

这一段小插曲,后来在圈内传开,也成了同行口中的一个“典故”。很多人由此认定,这个在台上调皮泼辣的女人,心底其实非常沉稳。

二、坚守与转型:从评剧团到银幕和小品舞台

事业渐渐有了起色,生活却给了她重重一击。1950年代初,在新凤霞的介绍下,她结识了同在文艺系统工作的盛强,两人成婚,感情不错。1955年,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取名春春。怀孕期间,她几乎没怎么歇过工,排戏、演出,照常进行。

不久,盛强因病去世,这给她带来巨大打击。孩子还小,生活重担一下子压到她一个人肩上。几年后,在亲友劝说下,她与盛强的三弟盛弘成家,维持这个支离的家庭。

1964年之后,她继续在评剧舞台上磨戏。到了1984年寒冬,盛弘又因突发心脏病离世。两段婚姻,两次丧夫,这样的打击,换在谁身上都不容易扛。赵丽蓉曾说过一句话:“吃过黄连,才知道甜是啥味。生活里有悲剧,舞台上才能演得出笑。”

这句话很实在,也很残酷。她的很多喜剧角色之所以有分寸,有火候,很大程度上来自这些人生“硬茬”。

生活上,她对钱看得比较淡。改革开放以后,各种广告慢慢兴起。某次有厂家找到她,开口价颇为诱人,希望她代言一款药品。等厂家说明大致内容,她当场就拒绝了:“药这东西,我不懂。要是有个不对头,让老百姓吃了亏,我拿啥交代?”

从那以后,关于代言、广告的邀约时不时会找上门,但她基本一概不接。在她看来,观众信任是拿作品换来的,可不能拿这个去冒险。

进入1980年代中期以后,电视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她开始接触到新的表演形式。1980年代后期,她陆续参与了一些影视剧的演出,在更大范围内被观众认识。

1991年,北京电影制片厂筹划拍摄《过年》,导演黄健中心里打定主意,影片里的母亲一角,只想要赵丽蓉来演。剧本刚出来,他就急匆匆跑到她家,把本子递上门。原因很简单:剧组要去东北拍雪景,再晚几天,雪就化了。

赵丽蓉看剧本向来很较真,不合心意的,别说主演,客串都不会接。“粗糙”的作品,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过年》的剧本,她一口气看完,觉得这家事、这人情、这农村的冷暖,都是真东西,于是点头答应出演。

影片完成后,她凭借这个母亲形象,拿到了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和中国政府电影奖。对一个出身评剧的演员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跨界成绩。不过,她对外并不刻意提起这些,只是照旧排戏、演戏,不给自己贴“影后”的标签。

1993年,陈佩斯筹拍喜剧片《孝子贤孙伺候着》,把目光落在了赵丽蓉身上。圈里有人提醒他:“赵老师不好请。”这“不好请”三个字,并不是架子大,而是她对剧本要求高。

陈佩斯亲自拎着本子上门,赵丽蓉看完,觉得人物有味道,故事也有筋骨,就答应了。片中的母亲角色被她演得活灵活现,既有传统长辈的权威,又有一种乡土幽默,很接地气。

陈佩斯后来感慨,说赵丽蓉是“为艺术而生”的人,自己只能“望其项背”。这话虽然带点夸张的味道,却也反映出一个事实:她看重的是角色本身,而不是露脸的机会。

真正让她成为“全民熟人”的,是春晚小品。从1989年开始,她陆续在春晚上塑造了一个个普通却又鲜明的老年女性形象,语言幽默,动作传神,“打工奇遇”“擦皮鞋”“如此包装”等作品,让很多观众一到大年三十就盼着看她出场。

观众记住了她的台词、她的口音、她那句“有一说一”的爽直。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舞台上,1992年那趟去台湾的行程显得格外特别——那一次,她不是以小品演员的身份,而是以中国电影代表团成员的身份走出海峡。

三、1992年台湾“闹笑话”:一句“同志”,一屋掌声

1992年,中国电影代表团受邀赴台进行访问交流,赵丽蓉在名单之中。对她来说,这次行程既新鲜,又有点紧张。一辈子在大陆跑南闯北,这还是头一次去宝岛。

代表团抵达台湾的当天晚上,主办方安排了一场记者招待会,由时任台湾金马奖评委会主席李行主持。会场里坐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台湾方面希望每位代表团成员,用很简短的话谈谈初到台湾的感受。

前几位代表团成员的发言都比较“中规中矩”,多是感谢接待、赞叹风景、人情热络之类的话,客观中带着礼貌。

轮到赵丽蓉,她站起来,带着一贯的镇定,用自己习惯的唐山口音开口:“真没想到,还能访问台湾宝岛,多亏李行同志……”话一出口,场内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

那一刻,笑声不只是因为她的口音亲切,还因为那个称呼——“同志”。在当时的台湾语境里,“同志”这个词已经很少用于正式称呼。很多记者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笑出声来,现场气氛变得微妙。

有在场的代表团成员事后回忆,当时心里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这要是传开,怎么收场?有记者准备趁机追问,场面一度显得有些尴尬。

赵丽蓉却没有慌。她听见笑声,只是微微一笑,顺势抬了抬手,反问了一句:“笑啥?笑我叫李行‘同志’咧?”一句反问,先把气氛给稳住了。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语气一正,缓缓说道:“孙总理说过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一句,把话题从眼前的“笑点”拉到了一个两岸都熟悉的人物身上。

会场先是一片安静,随即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掌声里有对孙中山的共同敬意,也有对她这种机智应对的认可。

从语言技巧上看,这不过是一个巧妙的“借力打力”。她没有收回“同志”的称呼,也没有仓促改口,而是用孙中山的名言给“同志”这两个字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落点——不带火药味,却有分量。

更深一层看,这一小段对话其实折射出她一贯的“本色”:话不多,但说到点子上,不拐弯,也不生硬。

那次访台之行,除了记者会,这个代表团还走访了台北、台中、新竹等地的电视台和电影机构,如台湾电视公司、中国电视公司、华视等。两岸电影人坐在一起座谈、交流拍摄经验,谈剧本、谈票房、谈观众口味,既有客套,也有真话。

有意思的是,在座谈中,偶尔会有台湾记者抛出些带刺的问题。比如,关于两岸电影市场的差异、关于创作题材的选择,等等。有些问题问得略显尖锐,被视作是“试探”也不为过。

面对这些,代表团中不少人都选择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应对。赵丽蓉出场时,则更偏向朴素的直白。有记者以近乎调侃的语气问:“赵女士,您觉得现在电影还有没有人愿意认真看?大家不都看电视了么?”

她想了想,说:“电影也好,戏也好,还是得有人认真做。观众是不是来看,要靠你们作品说话,不能光靠热闹。”这话听着平平,却不失为对所有文艺人的提醒。

这些细节,后来没多少人记得了。大家记住的,是那句“孙总理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记住的是那一屋掌声。对赵丽蓉本人来说,这一幕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插曲,却在很多旁观者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四、生命最后的赶场:舞台之上,疼痛之下

进入1990年代后期,年近古稀的赵丽蓉身体状况开始走下坡。有病痛找上门,她却习惯性地往后压:先把活干完,再说身体。

1999年春晚筹备期间,台里很希望她再上一次节目,但又顾虑她的身体。导演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登门拜访。当时的构想,是让她出演一个名为《老将出马》的小品。

导演把剧本放在她面前,她翻看了一遍,抬头只说了一句:“要是对得起观众的本子,我就上。”这话和她多年来的原则是一致的:剧本好坏,是她接不接戏的唯一标准之一。

《老将出马》的内容,她看进去了。剧里那个不服老、还想再帮儿女出点力的老太太,和她本人有几分相似。她答应出山,投入排练。

排练过程中,导演和演员们能明显看出她的脸色不大好,人也疲惫。有人劝她去医院检查,她摇头:“先排完。等演完了,再去。”

到了春晚直播那天,她比规定时间来得还早,提前化好妆,在后台坐着等出场。彩排时她已经有明显不适,疼得冷汗直冒,只好请医生来给她做简单处理。有人问要不要干脆不演了,她只是摆手。

轮到她正式上台,灯光一亮,她一出场,观众席里自发响起掌声。那些年,她已经成了很多家庭“过年气氛”的一部分。对观众来说,只要还能在屏幕上看到她,心里就有一种踏实感。

《老将出马》成了她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登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演出那晚,观众只看到她的干练和幽默,看不见她背后的病痛。她自己很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完整地表演一个小品,却没有在台上留下任何“告别”的痕迹。

1999年之后,她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2000年7月17日,赵丽蓉因病去世,享年72岁。

十天后,7月27日,北京八宝山殡仪馆门口,天刚蒙蒙亮,人群已经在不声不响地排队。很多人提着花,有的是专程从外地赶来,有的本就在北京工作,听说消息后,临时请假赶到。他们只想做一件事:送这个让自己笑过很多次的老太太最后一程。

当天,圈内不少老艺术家赶到现场。马三立得知噩耗后,提议在天津再办一次追思会。2000年8月13日,在天津某部队宾馆礼堂,一场形式不算隆重、却很真挚的追思会举行。

赵丽蓉生前的同行、搭档、老朋友们纷纷发言,回忆和她一起演戏、拍戏的日子,也谈起她在生活中的性格。说得最多的,是两个词:厚道,认真。

马三立在会场里说了几句实话:“在艺术上,老百姓喜欢她;在生活里,人也喜欢她。我家里人都爱看她的戏,觉得她戏演得好。她到我家做客,我儿子儿媳妇都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

从1928年那个“老爱”,到评剧台上的三仙姑,再到春晚舞台上的一个个乡村老太太形象,中间隔着战争年代的颠簸,隔着家庭命运的多舛,也隔着文艺形式的不断更迭。她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留下的,反倒是一种稳扎稳打的“干实事”的劲头。

1992年那次“同志仍需努力”的访台一瞬,看似只是一次机智反应,引来一阵掌声。放在她的一生中来衡量,这也许只是一个切片,却恰好把她的几个特点放到了聚光灯下:朴素、胆大、脑子快,又不逾矩。

这样的人物,既不神秘,也不遥远。她走过的舞台、说过的台词、做出的抉择,被后来的人一件件翻出来看时,仍能发现其中的细节与分量。对很多熟悉她的观众而言,那些曾经说着唐山口音、在舞台上“闹笑”的瞬间,还留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