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那天下了头一场雪，冷得刺骨。昌平殡仪馆里，灵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菊花围拢在黑白相框周围，映着何晴温婉的笑。她演过《红楼梦》里的秦可卿，也曾在《西游记》中一颦一笑惊艳众生。可谁能想到，这个把古典美演到骨子里的女人，被脑瘤折磨了整整十年，最后在这场雪里安静地走了。

那天，只有她儿子许何一个人撑着灵堂。刚从中戏毕业的小伙子，站得笔直，像根扎进地里的钉子。念悼词时声音发抖，说到母亲病床上还攥着他手、一遍遍叮咛“要好好活着”，眼泪终于憋不住。镜头扫了一圈，没找着许亚军的名字，更别提人影了。可就在差不多时间，有人在美国洛杉矶一家中餐馆拍到他——穿着件白衬衫，跟小儿子面对面坐着，手里攥着手机，脸冲着屏幕，一句话不说。

网上骂声立马炸了。“《人民的名义》里的祁厅长演得太真，现实里也是冷血动物？”“亲妈去世都不露面？”各种话往他身上砸。可谁也没想到，几天后，一段模糊视频传了出来。画面里许亚军坐在桌边，旁边朋友正说着什么，他突然抬手用掌根狠狠压住眼睛，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朋友轻轻拍他背，他反而整个人塌下去，额头抵着桌面，再没抬起来。视频没声音，可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痛，隔着屏幕都让人喘不过气。

再后来，医生站出来说了实情。何晴2015年查出恶性胶质瘤，两次开颅，放疗做了十几轮，2019年还得做干细胞移植，费用直接压垮了家底。更心酸的是，她十五岁进浙江昆剧团，唱了十五年《游园惊梦》，改制时档案丢了，工龄全不算，退休金一直没批下来。每月不到五千的补助，撑了她十年病痛。她说过，“有退休金才算立得住，不靠人施舍。”这话听着硬气，可背后是许亚军十年如一日转来的“给儿子的生活费”——从没断过，一笔笔都经由许何的手，悄悄补上她生活的缺口。

他们2003年离的婚，说到底就是两个太拼的人，一个想顾家，一个舍不得戏台。可分开后没成仇，反倒处成了亲人。孩子家长会两边都去，生日两家一块过，许亚军现任妻子张澍，跟何晴也能坐一块喝茶聊天。他知道她要强，从不去医院探望；记得她提过“后事别闹腾”，所以葬礼根本不出现；也顾及现在的家庭感受，帮忙全在暗处，连转账都要绕个弯。

他当时人在加州拍《归途》，合同卡得死，11月底飞过去，回北京一趟得13小时飞行加转机签证，根本赶不上只隔两天的葬礼。可没人知道，何晴七次病危，每一次抢救都是他签字坚持救的。他没露脸，可每一笔医药费，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北京落雪那天，许何望着天空说：“这是妈妈最爱的雪，是上天给她的礼物。”而在地球另一边的餐馆里，那个被骂“无情”的男人，终于没忍住，在喧闹人声里哭得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