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85年的央视春晚,他在舞台上唱响《万里长城永不倒》,激昂振奋人心的歌曲让全国观众热血沸腾,也让他一夜成名。他就是有着“广州刘文正”之称的知名歌手:吕念祖。
吕念祖多才多艺,不但唱歌好听,演戏起来也是张力十足,后来更是当过广州电视台主持人及文化局的局长。
只可惜,拥有多重身份的他,最终因肺癌在2012年遗憾离世了,年仅55岁。如今再听他的歌曲,激动之心立马涌现,可再也无法在现场听到这个浑厚的嗓音了。
吕念祖本是大连人,因父母工作在广州,所以他从小就在这里生活长大,大概这也是他叫这个名的原因。
吕念祖五官端正,还拥有一副好嗓子,长得好又会唱歌,这样的吕念祖打小就让人欢喜,这似乎注定他就是吃艺术这碗饭的。
后来他广州艺术学校,毕业后,被分到广州话剧团当演员,他还在电视连续剧《雪城》里出演男主角,反响不错。不过这都是在很多年后的事了,他成名还是靠做歌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广州得风气之先,音乐茶座这种新物种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最高峰时全城一下子涌现了七八十家。那时候港台流行风刚吹进来,邓丽君、刘文正的声音不仅软化了人们的耳朵,也嗅觉灵敏的吕念祖看到了生机。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时代切片:一边是体制内话剧团里一个月30块钱的死工资,一边是夜色下音乐茶座一晚上就能挣10块钱的外快。巨大的收入落差让吕念祖没有丝毫犹豫,他脱下戏服,换上时髦的行头,成了当时广州夜场里最抢手的“驻唱仔”。
更有意思的是,他那一半北方硬朗、一半南方细腻的特殊气质,加上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让他翻唱刘文正的歌简直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广州刘文正”这个名号,在那个原唱无法踏足内地的特殊时期,成了大众对流行文化渴望的最佳替代品。可以说,吕念祖的第一桶金和第一波名气,是靠着敏锐地抓住了那个“模仿时代”的红利得来的。
如果没有1985年的那个除夕夜,吕念祖或许也就是个生活富足的广东本土红星。但历史偏偏选中了他。那一年,他成了第一个从广东被选送上央视春晚的歌手。在那场亿万中国人守在黑白电视机前的盛会上,他唱响了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几乎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巅峰时刻:歌词里那种抵御外侮的悲壮,与改革开放初期民族自信心急剧膨胀的时代心理完美契合。专辑《九州方圆》的销量哪怕放在今天都是个天文数字——超百万张。
从那一夜起,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这个拼命在茶座唱歌赚钱的穷小子身上,“羊城十大歌星”、“全国最受欢迎歌唱演员”、金唱片奖,荣誉像雪花一样砸下来,买彩电、换家电这些曾经的奢望,一夜之间触手可及。
但他并没有在掌声中迷失太久。恰恰相反,吕念祖是个极其清醒甚至有点“危机感过剩”的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很多人挤破头想进娱乐圈的时候,他却开始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三级跳”。
八十年代末,乐坛的风向变了。那种单纯靠模仿、翻唱港台歌曲的时代红利即将吃尽,原创力量开始觉醒,像崔健那样的嘶吼开始占据年轻人的心。
吕念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危险:自己虽然唱功了得,但毕竟不是创作型歌手,继续赖在这个舞台上,迟早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是等着过气被观众轰下台,还是趁着辉煌转身?33岁的他,在最黄金的年龄,做了一个最决绝的决定——离开歌坛。
他的每一步转型,其实都写满了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和对“掌控感”的追求。1990年,他一头扎进了刚成立的广州电视台,拿起了主持话筒。但这依然没能让他感到彻底的安全。他甚至尝试过跨界去演戏,凭借和导演是老乡的关系,他在电视剧《雪城》里饰演了男主角刘大文。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个唱歌的去演戏,不仅要面对“不务正业”的质疑,还要真的在镜头前把自己揉碎了重塑。让人意外的是,他不仅演了,还演得极其入木三分,那种基层干部的烟火气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从茶座歌手到全国红星,从主持人到电视剧男主,普通人只要做到其中一项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但吕念祖似乎总在寻找下一个避风港。直到2002年,他的身份牌最终定格在了“广州市白云区文化局局长”甚至更高的职位上。
这在演艺圈绝对是个异数,大多数明星迷恋镁光灯,他却迷恋那份能踏实踩在地上的“体制内”的确定性。他把自己从一个被观赏的艺人,变成了一个管理文化的官员,用另外一种方式延续着自己的影响力。这种跨度之大,甚至让他在晚年依然是同事口中那个能力极强、做事干练的好领导。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爱开这种恶毒的玩笑,它让你在社会的大舞台上赢麻了,却悄悄抽走了你身后那张温暖的椅子。吕念祖拼尽全力构建的事业大厦虽然稳固,但支撑私人情感的几根柱子,却一根根断裂了。
他对“家”的渴望其实比谁都强,但他那个年代的“双星结合”,往往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悲剧的伏笔。当年在朋友聚会上认识同为演员的贾梅婴时,一个是风头正劲的歌坛才俊,一个是容貌出众的影视花旦,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
两人一起在哈尔滨拍摄《雪城》的日子,大概是他生命中最具有烟火气的浪漫时光——在这个充满了冰雪与美食的城市,有着北方血统的他享受着妻子的家乡向导,剧组的盒饭都吃出了蜜味。
1989年他们领证结婚,正是各自事业的爬坡期。然而,婚姻有时候不仅仅需要爱情,更需要时间的喂养。婚后的剧本走向了俗套却无解的死胡同:丈夫在广州忙着电视台的初创和主持转型,妻子却要在全国各地的剧组之间奔波。
哪怕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时空切割。几个月见一面成了常态,久别重逢没有胜新婚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面对陌生人的尴尬与无所适从。这段没有孩子维系的婚姻,最终像一片枯萎的叶子,没有争吵,没有狗血,就在淡淡的疏离中干脆地结束了。
离婚后的吕念祖,实际上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他在仕途上的步步高升,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填补内心空洞的手段。可是,“局长”这个头衔也是把双刃剑。虽然给了他社会地位和尊重,但也透支了他的身体。
多年的应酬、那早年间就染上的烟酒习惯,在繁重的行政工作和必须笑脸相迎的社交场合中,变本加厉地侵蚀着他的健康。圈内人感叹,那其实是用生命在维持场面。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高唱着“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汉子,最后却是被病魔唤醒了对生命脆弱的认知,可惜为时已晚。2012年,肺癌像一颗埋藏已久的地雷突然引爆。55岁,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或艺术家来说,本该是思想最成熟、正如日中天的年纪,他却只能无奈地躺在病榻上,看着生命倒计时。
那是怎样一种让人心碎的画面啊:病房里,没有妻子的细语宽慰,没有儿女的端茶倒水,守护在床前的,只有那一对早已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父母。曾经万人追捧的偶像,在生命最后一段旅程中,竟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来托底。他赢得了很多人的掌声,却唯独没能赢得一个热气腾腾的家。
直到他闭上眼睛那一刻,坊间关于他的传闻依然在继续,有人猜测他的遗产,有人议论他的退圈。但在真正读懂了他一生的人眼里,看到的只有一个在时代巨变中不断奔跑、不断换道、试图在这个动荡世界里寻找一块坚实陆地的灵魂。他用尽全力去扮演好了歌手、演员、官员每一个社会角色,却唯独在“丈夫”和“父亲”这两个最私人的角色上,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