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镜头前读着“最窝囊反派”的评论,声音渐渐哽咽,那场470万人观看的直播里藏着的那句话,让所有人突然明白了一个中年演员这些年到底在用什么方式活着
2022年深夜,直播间里没开滤镜。郭京飞对着手机屏幕,一条一条念网友的骂声。“李唐太废了”“这反派演得窝囊”“看着就来气”。念到第28条时,他停顿了几秒,揉了揉眼睛。“观众骂我,说明我演活了一个被生活打败的中年人。”他的声音有点抖,“演员可能做的,就是把角色的疼演出来,让你们在自己生活里少疼一点。”
屏幕那头470万人看着他。没人说话。
往回翻18年,2004年冬天的上海戏剧学院后台,郭京飞刚演完毕业大戏。他把800块演出费揣进口袋,转身全塞给道具组学弟——那孩子母亲刚查出口癌。学弟愣住,他拍拍对方后背:“戏比钱大,人比戏大。”后台二十几个年轻人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十年后那学弟在采访里说,飞哥那个背影他记了一辈子。
钱的事他从不提。2008年汶川地震第三天,他揣着2万排练费直飞成都,租皮卡往北川送卫生巾和奶粉。回上海后谁也没告诉。直到2013年鲍莉上节目才抖出来。李静问他为什么不说,他挠头笑:“捐钱不是秀,是还愿。我出生那年唐山地震,我妈抱着我在操场睡了半个月。人得记得自己从哪儿活下来的。”
他记得的东西很多。2012年横店拍戏,镇口捡到只后腿被车碾碎的土狗。凌晨开车120公里到杭州宠物医院,花一万六做截肢,给狗取名“横横”。剧组杀青他把狗带回北京,这一养就是11年。2023年狗老死了,他在微博发了张照片——狗爪搭在他拖鞋上。配文只有一句:“谢谢你陪我演完‘人生’这出戏。”160万人点赞。评论区全是“原来飞哥是这么长情的人”。
长情这事,好像一直跟着他。2014年《龙门镖局》爆红,片约堆成山,他推掉15部大男主,转身扎进小剧场演话剧。200个座位的剧场,36场演出,他每场提前3小时到,帮灯光师爬8米天桥。媒体说他“自毁钱途”,他笑:“演员像鸭子,表面浮得轻松,脚下得不停扑腾。我想让年轻观众知道,话剧才是演员的健身房。”
2018年,上海一所外来务工子弟学校的孩子们给他写信,想看一次话剧。他自己掏钱租大巴,把87个孩子拉到剧场,包场演《武林外传》。演完带孩子们去后台,让每人摸一下道具剑。“梦想不是奢侈品,是日用品。叔叔当年也住12平米亭子间,只要你们敢想,就能摸到。”一年后有个女孩考上戏附中,把录取通知书复印寄给他,落款“您后台的小女孩”。
2020年疫情最严重那阵,他在上海小区给邻居理发。6栋楼300户,他理了160颗头,分文不收,只收“段子”——每人讲个开心事。后来他把这些故事整理成音频《光头日记》,播放量1200万,收益23万全捐给援鄂医疗队。网友说,飞哥把人间烟火剪进头发里了。
去年他回母校,设了个“扑通”奖学金。每年10万,专门奖给“毕业大戏里不出彩但拼命”的学生。他对师弟师妹说:“演员要听见自己心里那一声‘扑通’,那一下才是真的。”首届获奖的是个演树的配角,拿着5000块哭成泪人:“原来拼命也能被看见。”
从800块到23万,从后台的背影到直播间的哽咽,郭京飞好像一直在做同一件事。他没说那是什么。但所有看过他的人,心里大概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