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他身着皮衣且戴着礼帽,也不是因为他站在搜狐时尚盛典的红毯之上被闪光灯环绕,而是在那个时刻,所有人发觉,那个被反复消费了十多年的“国民笑星”的标签,已经没办法将他全部涵盖。
在红毯之上,主持人报幕时,不单提及他是相声演员,而是非常干脆地念出了一连串的身份,如演员、歌手、跨界艺人等。听起来仿佛是例行的事务,但实际上这就是一种公开的认证。
岳云鹏站立在那里,既没有刻意摆架子,也没有急忙自我解嘲。他依旧保持着让人熟悉的表情,但气场却和以往不同了。他既不是去讨好某个人,也不是表现得软弱无力,而是呈现出一种“我就站在这里,你爱怎么看待就怎么看待”的放松状态。
这份松弛的感觉,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拥有的,它是经过时间慢慢打磨逐渐形成的。
他在领奖的时候说“我原本以为是让我来主持的”,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笑话,但实际上是非常真实的情况。岳云鹏一直清楚自己并不属于时尚的那一类人。但是他也明白:今天被邀请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耍了滑头,而是因为他已经突破了单一工种的界限。
很多人对于岳云鹏的认识,到目前为止还仅仅局限在春晚的那一部分。
存在这样一种很简单的认知,即认为他是表情包的制造机器,是段子的永动机,同时还是适合全家一起观看的安全喜剧演员。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所谓的“这种安全”,实际上如同标签所构成的牢笼。
但是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如果你确实看过他的作品,就很难不察觉到这样一件事:他已经在默默地转型了。
不再仅仅是插科打诨的工具人,而是成为角色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电影里,他开始有了一定的分量。在电视剧之中,他开始有了情绪。而在舞台之上,他甚至开始没有那么逗人发笑了。
这不是退步,这是升级。真正的转折实际上是在他愿意将不纯粹的方面呈现出来的时候发生的。
《非要唱》巡回演唱会,从名字来看,并不走主流路线。唱歌并非学院派那种风格,说相声也不依照传统的章法来,可是票价一点都不低。从道理上来说,这是一个很容易出现问题的组合配置。
可偏偏,场场售罄。观众发现了这样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粉丝滤镜的影响,而是他最终不再做出装模作样的行为了。
我不伪装自己是专业歌手,也不伪装自己是纯粹的相声演员。唱歌时就好好唱歌,讲段子时就认真讲段子,甚至在舞台上公开表演,我也会紧张、会忘词。
在当今这个高度工业化的娱乐场景中,这种真实反而变成了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如果往回推时间,能发现岳云鹏的发展道路一直不太顺畅,他并不属于那种会立刻被众人认可为非常出色的人的类型。
他出身普通,学历有限,外貌也不特别引人注目。以往他在北方四处流浪,曾经洗过碗、端过盘子,并且还遭受了不少人的白眼。
尽管被郭德纲带到了德云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马上就能够走红。
第一次登台表演,仅三分钟就被轰下台。之后再次登台,依旧失败,他被雪藏。还被人质疑,他被当作凑数的存在。
他最初最大的优势,甚至不在于技术方面,而在于他能够承受得住他人的责骂。
此后德云社状况不佳,核心弟子纷纷离去,舞台上没什么人了。郭德纲于是让岳云鹏上台,并非因为岳云鹏最厉害,而是因为他比较稳重。
他让自己情绪稳定,让表演的舞台氛围稳定,也让台下观众的情绪稳定。从那以后,人们看到了他,春节联欢晚会来临了,他的名气随之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钱财。
但真正困难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下子变得非常有名那么容易,而是出名之后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岳云鹏做了一件在那个时候不太招人喜欢的事情:他没有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
去拍摄电影时,有人称他演技不佳且不适合出演正剧,有人称他不适合进行歌唱活动,还有人嘲讽他不专注于本职工作。
每一步都伴随着质疑,但时间很诚实。
观众察觉到,在银幕之上他不单单是一个笑点的投放器具,而是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物。人们意识到,他唱歌时并不完美,但很真诚。大家回过头去看,会发现他并没有离开相声,还把相声的底色带到了所有领域。
这才是关键,他不是跨界,他是在扩容。
所以,北京这一个夜晚,表面上是新身份被曝光,实际上这只是阶段性被人看到的情况。
岳云鹏真正带来改变的,并不是体现在形象方面,而是在发展路径上。
他证明了一件事:草根出身,不等于只能停留在草根叙事里,喜剧演员也不需要在整个一生之中都依靠同一种表情包来保持自身的状态。最难得的是,他至今仍然清醒。
在颁奖的时候,他表示,要是将最佳相声演员的荣誉给他,他愿意花钱买下这个荣誉。这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话,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态度,他清楚地知道,所有外在的成功,最终都需要回归到相声这一根本行当来作为支撑。他没忘记自己从哪儿来。
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岳云鹏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而是持续地打破人们对他很多固定的标签,改变人们的看法。
只知道进行拆除操作,这样的行为就不会具备相应的文化内涵。仅仅依靠拆除这一行为,就可能出现闹笑话的情况,而且拆除这件事情还需要依靠运气。一直拆分到最后,剩下的是一位中年艺人,他所处的领域越来越宽泛,但他始终站得很稳。
北京的这个夜晚,仅仅照亮了那个短暂的过程,实际上,真正的改变早就已经在那黑暗之中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