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件事都拥有冲动和热情,千帆历经之后,
余文乐希望自己依旧拥有全力以赴的能量和动力。
在纪录片《与天地对话》中,余文乐跟随节目组来到澳大利亚昆士兰,其间有一段登山的行程,从背后看去,他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到半透。行至山顶,他坐下休息,对着镜头说道:“到山顶之前,走到中段是最辛苦的,你很想放弃,觉得还是不走了,回头吧。我刚刚就是如此,走到中段觉得好辛苦,好喘啊,结果抬头看到还有那么长一段路,不如算了。但人生是自己选择的,如果放弃,你就不要羡慕那些在山顶的人。(人生)无所谓高与低,只是走到中途就放弃的话,那么前面走过的路就都白费了。”
停工7年,余文乐从而立步入不惑,周围的环境在变化,生活里很多人事亦然。他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和愉悦的亲子时光,养成了打网球的习惯,需要独处的时候也会把手机丢在一旁,骑着摩托车到大自然里去。
但余文乐明白人生的选择不是每每都尽如人意的,但他是那种“一旦你让我开始,我便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的性格。演员这份职业对他来说更是如此,且在时间的氤氲下越发变得不可分离。
与自己的“七年之痒”
时隔7年,再一次站在片场,余文乐内心涌起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坦言自己甚至有点紧张,明明在做一件熟门熟路的事,却又因为间隔很久没做,变得没有那么熟悉。3天之后,他找回了过往拍戏的感觉,过去7年的空白期被迅速填补。
今年,余文乐有3部作品官宣,分别是《不为人知的故事》《谷雨》和《冬城猎凶》。此前,他更多活跃在大银幕上,上一次拍摄电视剧是2019年播出的《玲珑局》。出道两年,他凭借电影《无间道》系列中的少年陈永仁一角声名大噪,8年后又因为出演电影《志明与春娇》中的张志明,而成为都市痞帅青年的代言人和一众女生心目中的“初恋白月光”。在外界看来,余文乐是名副其实的电影人。
工作停摆7年之后,选择通过演剧的方式回归大众视野,余文乐有属于自己的考量。那些停工休息的时间里,他没有停止过对市场、行业和观众的观察,这也促使他去进行更多的尝试。在拍摄过3部电视剧之后,余文乐觉得:“现在的电视剧和我们过去拍摄的不同,不是电影但是很有电影质感。其实电视剧和电影比较,前者可能要求的是要快速高效和量,但是与平台合作的3部剧让我觉得节奏刚刚好。”
将时间拨回二十几岁,彼时的余文乐一年要拍5~8部作品,密集期的那几年,每年都要拍七八部才觉得安心。收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需要通过作品积累表演经验,积累曝光量,像登山一样哪怕中途累到想要停下来,但行至更高处是年轻时的选择。他说:“年轻的时候选择角色,坦白说会看这是不是一个大制作,导演是谁,阵容够不够厉害。对演员来说,越早有这样的作品,意味着你未来接到好作品的机会越多。”
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他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有时候演到自己都无感了。”于是,过了30岁之后,他决定开始改变拍戏的节奏,从过往的一年8部减产至一年2部。组建家庭有了孩子之后,女儿早产,余文乐舍不得离开她外出拍戏,想要陪伴她成长。同时,他希望自己能不再疲于追赶时间,真正沉下来去投入创作。
因此,即将与观众见面的3部剧集不同程度地有余文乐当下想要呈现的创作,亦都有能激发他表演冲动的部分。比如,电视剧《谷雨》,余文乐在剧中饰演的角色“豹哥”是个反派,虽然他在另外两部作品中也饰演反派,但在和导演沟通过之后,他发现这是一个现在的市场并不常见的反派类型,于是欣然接受。
在余文乐看来,做演员有趣的地方在于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任务,这里的“任务”包括了市场对于自己的看法和自己对于演戏这件事的看法。从20岁开始,每隔10年,这项“任务”的要求和难度都会发生变化。
现在的余文乐跨过了与自己的“七年之痒”,他更清晰自己的选择,同样是在演员这条路上不断向着更高处攀爬,他调整了节奏和速度,变得更加从容。
一旦你让我开始
3年前,陪儿子上网球课的余文乐决定自己也试试这项运动。彼时他已经超过40岁,正在寻找可以让自己重新投入的运动。现在,他每周平均要打5天球,每次2小时左右,“不过,有时候打多久要看接小孩的时间,小孩能‘给’多少时间不是我说了算的”。
即便作为业余爱好者,余文乐接触网球时也超过40岁了,打球需要的体能带给他很大挑战。在他看来,网球是一项同时需要耐力和爆发力的运动,挥拍、跑动接球时需要爆发力,完成一场训练则需要耐力。一件事做久了,自然会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方法论,最初接触网球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在一两个球之间便决出胜负,慢慢地发现这样的思路不适用于网球。
网球需要耐力,更需要耐心,它让余文乐明白:“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心理准备,要学会‘磨’的精神。你要告诉自己或许要来来回回无数次才能上手,才能‘磨’赢。这不是一件能够着急的事,到了你足够熟悉的时候反而会轻松一些。网球没有一分一秒是歇着的。有时候对手的球打过来,你追还是不追?打网球最难的是你明明知道要追那一球,其实就差那一步,但你就是追不到。”
网球或是表演,余文乐的性格是一旦决定要做,便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即便不同年龄段演员给予自己的“任务”不同,那些坚持了许多年的方法和原则也不会发生改变。接到一部戏,无论片方是否提供完整的剧本,他都需要先了解一件事,即“你需要我演什么”。
余文乐在看过剧本之后,会带着许多关于角色的问题与导演、编剧、制片沟通,了解其他主创对于角色的理解,在达成一致后再做准备。他觉得,同样一段对于角色的描述,编剧脑海里形成的画面和自己看过剧本后的理解可能会产生偏差,因此“弄清楚角色,再从角色出发寻找塑造方法”会让余文乐觉得心里有底。
他坦言自己看剧本很慢且无法一次性把剧本看完,通常要用一星期或者更多的时间去消化,借由文字在脑内形成画面感,继而把剧本牢牢地记在心里。慢工出细活,一旦消化了剧本和角色,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余文乐说自己读书也是如此,慢却印象深刻。
平时,余文乐会为工作进行很多积累,看大量的影视剧作品和纪录片。今年他看了Netflix的《混沌少年时》,喜欢剧中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喜欢剧中所展现的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心态博弈,同时感慨导演能够选聪明且演技自然的欧文·库珀担任主演是件很厉害的事。
纪录片在余文乐的日常阅片量中占比不小,他喜欢借由不同的纪录片研究人物的心理状态,感受真实生活的力量。比如,著名赛车手汉密尔顿和网球运动员德约科维奇的纪录片,两个人的原生家庭都不足以支撑他们从事自己热爱的运动,也都有过父亲借钱支持自己梦想的经历。余文乐记得德约科维奇在某次比赛获胜的赛后采访中说:“我没想过输,因为我输不起。”
不同人的真实的人生影响着银幕外的余文乐,亦构成了他的选择与变化,让他在或拼搏或暂停的不同人生境遇中稳住自己,沉下心来。他享受每一次进组拍戏的时间,相较于年轻时对名利的追求他更希望遇到自己喜欢的角色,然后全情投入。
在余文乐眼里,这是一个对表演、作品和观众要更有敬畏心的时代,“没人可以给你打包票,一部戏从个人到团队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有机会被看见、被喜欢。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幸福的定义
现在,余文乐的生活里有3件重要的事情:工作、家庭和健康的身体。当这3件事和谐地分布在生活里,他便觉得生活是幸福的。回忆停下来的那几年,他觉得生活反而比被工作塞到满满当当的时候更加快乐。工作最密集的时候,一年12个月,11个月都在工作,压力非常大,他像许多人一样会用买买买的方式来缓解压力。
膨胀的压力与购物欲望成正比的时候,慢慢地他发现这些消费很浪费,没必要,或许降低消费欲望反而不会让自己那么疲于赚钱。不过,他不觉得后悔,人生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些选择是累并快乐着,比如,组建家庭和成为父亲;有些选择是累而纠结的,比如,他还在进行的品牌主理人工作。
2014年,余文乐创立了个人品牌MADNESS,品牌的许多联名合作与限量款都让潮人和年轻人趋之若鹜。拍摄当天,现场涌现了不少“追星成功”的工作人员,主要是90后到95后的男孩子,其中一个人说自己在大学期间,谁能有一件MADNESS的衣服,会被身边的朋友羡慕很久。
不过,余文乐不止一次想要关掉品牌,专心做演员的工作,原因很多,有经营方面的压力,也有环境变化下很多想法不能实现的失落,但他每次都觉得可以再扛一扛,一方面是他对潮流和造型有自己的审美和见解,另一方面他对做了多年的品牌有感情,对员工也有一份责任在,他只能继续寻找适应当下品牌运营的方法。
另一件让余文乐觉得“累”的事情是做爸爸,但这是一种快乐的疲惫。他知道做父亲的方法有很多,他选择用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孩子的成长,一起学习和经历很多事情,这个过程让他体会到了纯粹的快乐,与物质带来的快乐有根本上的不同。现在的他觉得生活该有的他都有了,工作、休息、家庭和亲子时光,这便是具象化的幸福。
但偶尔,余文乐也会自己骑上摩托车去兜风,这个时候他一定不带手机。不担心会错过什么事情吗?他觉得没关系。他不喜欢手机,觉得随着科技的发展人越来越被不同的电子设备所“束缚”。平时,他也不让孩子们太多接触电子产品,他希望他们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在更加自然的环境里成长,面对面地交流和相处,感受人与人之间情感流动带来的触动。
或许人生到了从灯红酒绿再返璞归真的阶段,余文乐说自己想要更多去遍布“绿色”的地方看一看,比如,到澳大利亚,他可以和朋友们租摩托车骑行,或是找一辆露营车享受户外生活;他还计划和经纪人一起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去北极附近感受极光的美好,或是去赶海看鲸鱼。但如果只有一天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余文乐会睡到自然醒,闲适地吃个早餐,骑两小时摩托车之后回来看看新闻,下午打球,吃过晚饭后再看部电影,简单、平静又惬意。
现在,对余文乐来说,那些全力以赴的能量和动力,已经被镶嵌在日复一日的寻常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