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她是鼎鼎大名的天才导演,我是她相恋八年的十八线男友

内地明星 6 0

她是内娱鼎鼎大名的天才导演。

我是她相恋八年的十八线小明星男友。

她白月光在她的推波助澜下都成了天降影帝,而我还在十八线徘徊。

人人都说我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获。

天才导演关厌离意外陨落,她的粉丝对我口诛笔伐。

“不是舔狗吗?怎么这个时候畏畏缩缩不敢出来了?"

“就知道你是贪图她的导演天分,滚出娱乐圈!"

直到官方公网发出讣告:【警号040215,致敬。】

配图是一张我笑得古灵精怪的黑白照片。

关厌离疯了。

剧组里,我吃着不算丰富的盒饭,看着女友关厌离和她的白月光陆闻浓情蜜意。

在一起八年,这个时候我却觉得我像个第三者。

总算有人注意到我,拿起一杯咖啡对我招招手。

“裴哥,喝不喝咖啡?关导买的,不过都是微糖,你可能喝不惯。"

我讨厌喝咖啡,要喝也是喝加糖加奶的。

甜滋滋的,好下口。

可那位影帝不喜欢,所以关厌离来探班的时候都是买的纯苦的。

我不爱喝。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这种。"

那人刚准备把咖啡收回,就听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就他娇贵这不喝那不喝的,牌面不大,官威倒挺大的,也不见你这几年混出什么名堂了。"

“没有别人努力,脾气还挺大。"

关厌离不留余地的讽刺我,我照单全收。

不过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什么时候牌面大了?

在剧组里,我就是个说不上话的。

订盒饭时,关厌离会细心避开陆闻所有不爱吃不能吃的东西,而我只是对青椒过敏,她就忘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没有那个命,就老老实实糙一点。"

我沉默着吃完碗里的青椒,未置可否。

当晚我进了医院,吊了一晚上水,回血回了一药瓶,我痛着醒过来。

好在,身上的红疹总算退了。

恰如此时,一个电话打过来。

“裴眠,你去哪了?"

“过敏,在医院打针。"

“哦……陆闻也在医院,你一会帮我给他买些要用到的日常用品送过去,我这里忙不开。"

我本来不想问,但依旧情不自禁。

“忙什么?"

那边不耐烦,但还是抽空敷衍我两句道:“他妈过来了,我给她安排个地方住住,他们在这只认识我,我不帮他谁帮他,你……你没吃醋吧。"

“没。"

这是第一次,我率先挂断了她的电话。

相恋八年,关厌离最是懂如何牵扯我的情绪。

可她不在乎,纵使我会因此伤心,纵使我会对她失望,她依旧我行我素。

因为她知道,我不会离开她。

可这次不一样了。

任务要收网了。

这次任务很凶险,有很大几率我全身而退不了。

等我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她是会庆幸,还是也会有一丝伤心呢?

买完生活用品后,我按照关厌离给的信息找到了房门,推门进去。

陆闻见到我,坐了起来,接过东西。

看了一眼就丢到地方,不耐烦道:“你是用惯了便宜货以为所有人都用得便宜货吗?三十块钱的牙刷怎么刷?五十块钱的毛巾怎么用?你也不怕得病。"

他把东西丢了之后,见我无动于衷便开口说:

“也是,她的钱都给我了,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我一句话就能让他在业内被封杀,哪来的钱啊。"

我的确没钱,所以我没反驳。

陆闻那句“一句话就能让我在业内被封杀"我也信。

他可能没这个本领,但她有。

就算是在酒宴上,她也会为了让他高兴而让我出丑。

陆闻恶意造谣,她不管不顾。

陆闻往我酒里下药,她置若罔闻。

直到有一天,陆闻往我床上送女人,她和我坦诚相见。

“我好像,一点都不爱你了。"

关厌离不经常在家,更多时候都是在陆闻那里。

偶尔也会过来,但很快离开。

秋季之后,墙面斑驳得很厉害,这是栋老房子,是她当导演第一年赚的钱付的首付,后面由我来还月贷。

今天意外的,关厌离回来了,神色不悦,立在玄关处黑着脸。

我适时过去,想替她拿过帽子。

“裴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不明所以,这两年我活得混混沌沌,自欺欺人得多了,忘记了很多东西。

“不知道,不是你生日,也不是纪念日,更不是什么节日。"

关厌离忽然嗤笑一声,扫落玄关柜子放着的一只玻璃小狐狸。

那是施华洛世奇的,还是我大学打兼职买来给她当生日礼物的呢。

我郁闷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抬眸凝她。

“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好久没被这么称呼了,我挪开视线不敢看关厌离,却被她执拗地拉了过来。

“你整天就知道那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节日,心安理得地忘记这个,你以为你忘记了,我就会原谅你吗?"

“一辈子,三辈子,永永远远我都会记住!你永远都别想好过,永远都要活在愧疚里!"

我想告诉她,她父亲的死是有意义的,我也不是罪魁祸首。

可我不能,我只能把话嚼碎了,吞到肚子里。

其中的酸涩只有我一人能够品尝。

不过好在我有一位知己,他叫德叔,是一个老保安。

“德叔,你说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呢?她爸的死真的怪我吗?还是说她不愿意接受那些拿我做借口呢?"

德叔抽着烟,笑得爽朗,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看向我身后的时候眼神有一瞬的怔愣,转瞬即逝。

“这话你得和她说,我说不明白,她执意坚持她心中的那个答案,我们旁人说得多与少,对与错,与她何关?"

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高跟鞋的声音清亮脆耳。

霎时间,我冷汗涔涔。

关厌离听见了多少?

“裴眠,你是在说我的不对吗?是在逃避责任吗?可你就是欠我一条命,就算我让你去死,你也让听我的。"

很快了,我默念着。

她见我不置一词,怒声道:“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又怎么会被那里的赌徒乱枪扫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死得不是我?

我冤枉得不明不白。

关厌离眼眶泛红,泪珠摇摇欲坠,坚韧着看我,我想去扶她,可有人先我一步。

从她对这个人一见钟情,她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无论多少钱,只要陆闻高兴,这剧本他就一定会拿到。

记忆犹新的是一本叫《狐狸少年》的剧本,男主是兽人,被家人抛弃,幼年被人欺负霸凌,修行时又被人挑断手筋脚筋,惨不忍睹。

不忍让人感同身受起来。

好在故事结尾满足了读者,他等到了能珍惜他爱他的公主,最终自由翱翔。

多美好的一个剧本。

为了拿到这个剧本,我讨好关厌离很多次很多次。

我天天给她看本子,几乎要熬瞎眼。

在她被其他导演针对时,我毫不犹豫站出来替她讨公道。

甚至还连带着照顾了陆闻重病的妈将近一个月。

可我女朋友关厌离是个狠心的女人。

陆闻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

并不是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而去强迫他们选我,而是在我做这些之前,陆闻曾对关厌离说:

“这个剧本我拍过太多太多,不就是互相救赎嘛?世界上这样的多之又多,我这种咖位,不想纡尊降贵降低了自己的档次。"

关厌离也说:“我听说他一直在争取来着,只是没有关系也没有实质性的男主作品,一直没定下。"

后面我几次打探口风,他们都说帮我拿下。

可剧本出演名单出示后,男主的名字赫然写着陆闻,我连个配角都不是。

他们像遛狗一样逗我,逗得我在他们面前一点自尊都没有,我体无完肤,我也无计可施。

开青那天,关厌离带着我去了,说是碰碰运气,能不能捡到一个机会。

我天真以为,她是真的为我着想。

可在残酷的事实对面,真相又如此可笑,我又称为了众矢之的。

“刘导啊,真是让你笑话了,开青就让你看笑话。"

导演都是人精,惯会阿谀奉承,看到关厌离左边是我,右边是影帝,回想那天关厌离肯定的语气,最后拿定主意。

这关厌离,是偏心这个陆影帝的。

要不是关厌离给陆影帝砸了一千万进来,他真的会考虑裴眠。

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也不能得罪了关厌离。

“关导,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用不上说这些客气话。"

他别有深意朝我这看两眼,机灵道:“关导今天来,除了是送陆影帝,恐怕是别有用心啊,只要关导开口,这男二的位置一直向您敞开。"

我双眸清亮,笑盈盈看着导演。

不是男主,男二也行。

看导演的意思,只要关厌离开口,这个男二的剧本我势在必得!

“男二就不用了,领演就行,什么东西,都得实实在在地干,想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轻松的事。"

可就是有。

新人出道毫无经验的陆闻就有,他刚毕业,就在关厌离的暗箱操作下拿了大男主剧本,演技不行,关厌离就不停砸钱。

而那时的我,正因为没有剧本已经一年没进过账了。

最穷的时候,我手里只有四百块。

导演讶异,但他没多那么个嘴去问,而是洞察秋毫机灵道:“有,那必须得有啊。"

“小裴,你过来选一个,是医生,保安,还是……"

“保安吧。"我毫不犹豫道。

关厌离淡淡瞥我一眼,眼神嘲弄,鄙夷道:“跟保安混多了,身上也有了那股子穷人味?这么多剧本你不能选?非要选哪种上不得台面的。"

我不假思索,看他道:“那我要男主。"

“想都别想!"

我留下来了,戏份不多,是个保安。

我并不是真想留在这里,只是我必须要在这里,这也是我的任务。05

这一场戏是在山里拍的。

连绵的山一望无垠,天天下雨,山间萦绕起一阵雾气,盘旋在山地。

我没带什么衣服,因为他们没有事先通知我是来这种地方。

而关厌离和陆影帝就带得全面,什么羽绒服毛衣保温杯加厚袜子羊毛靴子,应有尽有。

好心的村民给我送了棉袄,我刚要穿上,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今日的拍摄好像都是实时直播来着,导演原来说的让我们给电视剧吵热度就是这样吵的啊。"

“就是不知道关导知道了会怎么样,她和陆影帝的关系太亲密了,网友看到肯定会批评她的,以后她的发展仕途就没那么顺畅了,还有可能被除名!"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除名?

关厌离可不能被除名,这是她的梦想。

可我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和关厌离说让他们注意注意,那关厌离肯定会为了维护陆影帝而站上风口浪尖。

谁叫我是救世主,谁叫我欠你一条命呢?

我死皮赖脸追了上去,他们说话,我挤中间。

关厌离做饭,我拿去喂狗。

陆影帝给关厌离盖衣服,我一个乾坤大挪移移到自己身上。

他们忍无可忍,指着我鼻子骂道:“裴眠,你能不能不要多此一举了?就算你做一千遍一万遍自我感动的事,我也不会把目光偏向你半分!"

“你连陆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着网上都是对我的谩骂时,我松了口气。

手机忽然响了,我疑惑,谁会给我打电话。

“小子,你做了什么事?怎么还有人来保安亭来骂我堵我?"

德叔的声音如同老钟,淳厚让人安心。

我自嘲笑笑,向他说明情况。

那老头一言不发,气氛缄默,片刻后老头才不急不慢道:“小子,要不你跟我回乡下吧,种种田,你不是喜欢奶茶店吗?到时候开一家,要是卖不出去,就给我喝,我还没喝过呢。"

我想逃避,可我不能走,我走了,她爸就白牺牲了。

眼眶不争气湿润起来,模糊了视线。

山间冷得很,山路又滑,我抬头看那颗大松,忽然察觉出危险。

我朝着关厌离身边跑,可下一秒就被掩埋在废墟里。

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好被压的是我,要是是她,早就哭鼻子了。

周边声音渐渐嘈杂起来,我听到陆影帝在安慰她。

“别怕,没事的,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怎么?不信?身上也没有伤啦,要不晚上来我房间看看?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东西怎么越来越沉了呢?

五官也渐渐趋于平静,对外界的接受越来越慢。

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些网友的恶毒语言。

“天啊,这裴眠真的不是舔狗吗?他们不是恋爱八年了吗?怎么关导对他爱答不理的,甚至有点厌烦。"

“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裴眠对关导死缠烂打了多少年啦,要不是关导大方没给他打官司,裴眠早被封杀了。"

“关导和陆影帝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裴眠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裴眠滚出娱乐圈!"

我不是杀人犯!

意识溃散前,我嘟囔道。

灵魂聚拢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医院。

身边依旧空无一人,但是有个铁饭盒,泡在开水里。

袅袅升起的热气证明,水一直有人在换。

“你个小赤佬,怎么成这样了?"

我嘴里嘟嘟囔囔道:“住院费多少?你不会把你老底都拿出来了吧?"

紧接着,我想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盒,我想狼吞虎咽,因为我真的饿了。

可是,我的手摸不到那个食盒了!

德叔好像听到我说的话,无所谓摆摆手,如平常一般大大咧咧道:“你小子别担心,钱是身外之物,况且住院费没多少,你要是还不起,就请我喝杯奶茶,我不会点。"

“你小子……快点醒过来啊!"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我无奈地笑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德叔。

这老头,是我的接头人。

一生无妻无子,孤苦无依。

所以他把我当做了亲人,我也把他那当做避风港。

不知道想到什么,德叔瞬间火冒三丈起来,手舞足蹈比划道:“关厌离那个白眼狼,对你一句关心没有,反而是那个陆闻有了个小擦伤,她放不下心,执意照顾人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男朋友,真是拎不清。"

连德叔都明白的道理,她不明白。

天空乍白,当新闻上消息说天才导演关厌离不见的时候,我知道,任务收网了。

关厌离被救出来后,在医院躺了很多天。

许多著名导演当红小花纷纷去看望她。

看关厌离身边没人照看,连喝个水都要自己看,都在责骂我。

情绪最激动的就是关厌离的闺蜜,十几年如一日的讨厌我。

“阿离,你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他人呢?他人躲哪里去了?你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只要你发生什么事,他就玩消失。"

“不是我说阿离,这么多年,放过自己,别把时间浪费在没良心没结果的人身上,我看那个陆影帝陆闻就不错,对了,他人呢?"

关厌离双目无神,虚空的盯着一处。

嘴里呢喃着什么,她闺蜜凑近听,没听出什么缘故。

“阿离,你怎么了?怎么不和我说话啊?你这情况,和你爸去世那年一模一样,你别吓我啊!"

“我去找裴眠,我去把裴眠找回来,只有他能照顾你,我马上去找她。"

关厌离才回神,望着她,眼眸好似被浸湿,如同个受惊的小兽抱着头。

蓦然,她侧目望向窗外,猛的爬起来,她闺蜜赶紧去拦住她,惊恐道:“阿离,你干什么!"

关厌离挣扎着要走。

我知道,她这是情绪崩溃了,又不想在别人面前袒露。

等她闺蜜差出所有人,病房空下来,她情绪才冷静了些。

猝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痛哭起来。

惊慌的。

害怕的。

悔恨的。

在此刻都交织起来,我很想去安慰她,可我安慰不了。

此刻我静静飘在空中,目睹她们的姐妹情深。

“怎么了阿离?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裴眠他又欺负你了?"

关厌离摇摇头,抿着椿看她,半晌才支支吾吾说:“死了,死了。"

“什么死了?"

她不明所以,忽然想到:“裴眠真是个扫把星的存在。"

之前有一次,她就提醒过关厌离:“阿离你仔细想想,你的父亲、母亲和弟弟,甚至是你手下签约的几个流量小生,死之前都接触过裴眠。"

于是他们报警,怀疑我是杀人犯。

可警察不如他们的意,往往都只是得到几句简单的审核回复,就把我放了出去。

这次的陆闻,是关厌离身边除了我之外,安然无恙的时间最长的一位。

关厌离的闺蜜忽然惊诧:“陆闻死了?"

她的样子仿佛这次绝对不会让我全身而退,不死也让我脱层皮。

“裴眠死了。"

是德叔的声音。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关厌离在这里,擅自离开岗位一路赶了过来。

我有些欣喜,还好德叔没事。

我在空中急得如坐针毡,生怕他暴露自己身份。

不用给我出头的,不用给我出头的德叔。

骤然,关厌离笑了,瘦削的手指着德叔,轻声道:“你骗我是不是?你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贪生怕死,危难关头把我爸爸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逃了出来,上次剧组塌陷也是,几天没见他人,怕死就怕死,怎么还不敢见人了。"

她侧目而视,看着娇艳欲滴的牡丹愣神,继续道:“胆小鬼!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是胆小鬼。

刚接手这个任务的时候,很怕一去不回,可随之而来的是身边战友的一个个牺牲,我就不怕了。

这次的任务,是剿灭整个市最大的犯罪集团。

他们不仅贩卖人口,贩卖器官,还做枪支生意。

尽管他们的活动遍布整个市,但因着背后有巨大的保护网替他们保驾护航,所以从未漏网。

我潜伏了十三年,终于把犯罪团伙全员收入网中。

作为一个潜藏了十三年的卧底,我不能轻易交出自己的生命。

可我欠关厌离一条命,我屡次冒险,次次鬼门逃生。

她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她闺蜜听关厌离这样说,控诉道:“你是阿离公司门口的保安吧!面对你们老板,你就是这样说话的?"

“更何况,裴眠死就死了,他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死了又何妨?他死有余辜!"

我静静飘在空中,咕哝道:“我可是立了大功呢,而且我还没让阿离受伤。"

要不是最后陆闻贪生怕死在逃亡时推倒了她,山路陡峭,她滚下了山崖。

如果不是陆闻,她不会受伤的。

可陆闻是什么好东西?

德叔早就把他抓拿归案了。

市幕后的主导者,犯罪集团的领导者。

我潜伏了十三年,就是为了把他捉拿归案。

看他一步步对我放下戒备,看他一心沉沦在关厌离身上,看他把心思放在争风吃醋上,我就知道,要收网了。

关厌离不带任何心慈手软扇了她闺蜜一巴掌。

旧日光鲜亮丽的关厌离现在如同泼辣寡妇,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情绪高涨,手段狠毒。

她闺蜜不可置信看着她,质问道:“阿离!你为了他打我!"

“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关厌离一步步深入,她手指几乎要插进手心,针管从她手背滑落,鲜血染红了床单。

她步步紧逼,凝视着这个不管如何都站在她身边的闺蜜。

“我爸和你爸,是故交,和你爸一样,都是被裴眠害死的,我恨死了他,这么多年,我没一刻不是想把他生吞活剥的!"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关厌离回忆。

事实,到底是怎样?

那时我进入军校不过一年,关厌离爸爸和她闺蜜的爸爸都是做隐秘工作,所以她们两都不知情。

任务时间外,我会跟着两个老头去钓鱼,去爬山,去看村口的老大爷下棋。

关厌离总调侃我,年纪轻轻怎么跟她爸的兴趣爱好一样。

“你不会是想以这个亲近我爸,先和我爸搞好关系了,后面天天告状吧!"

我爽朗笑笑,阳光下,我笑得灿烂。

望着她,我得意忘形道:“是啊!我就是要抱叔叔的大腿,你那么凶,我不和叔叔打好关系以后被你欺负了都没人说去。"

毕竟,我是个孤儿。

她追着我打,她闺蜜帮着她拦我,最后我被她抓住,狠狠亲了一口。

“好啊阿离,我帮着你,你就这样欺负单身狗?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两个老头面对面看一眼,都识趣地转到一边。

我被阿离抱在怀里,一脸恣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天。

直到一天,两个小老头一脸凝重找到我,想把他们的女儿交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

但那时我正是风华正茂敢拼敢搏的时候,一听他们说这次任务很凶险,不假思索道:“关叔,龙叔,我行踪诡秘,来无影去无踪,你们需要一个能随时给你们提供情报的人,所以,我要去。"

他们两绝口不应,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这次太凶险了,那个人在市漏面,但凡他们在市驻扎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市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你是后起之秀,有更需要你的地方,这次就让我们两个老头子去吧。"

“我也要去!"

一道响亮的声音清脆悦耳。

是关厌离的哥哥。

“我也要去!这次上方下达命令的时候。分明就带了我们的名字。"

竟然是上方点名,他们就有了不能否决的限制。

望了望我们两,妥协了。

但她们两肯定不知道,我们只是跟他们说,去爬山。

“爬山哥去干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爬山了吗?又累又没意思的。"

关哥挠挠头,搪塞道:“妹啊,你这就不懂了,哥爱挑战!"

她又怼了关哥几句,没再追究。

可这一去,四个人就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给他们的借口是,偶遇了从边界线偷偷溜进来的暴徒,他们三个为了掩护我和暴徒周旋。

“你是骗我的对吧,我爸我哥怎么会出事呢?"

“他们那么年轻力壮,我哥才21呢,他们怎么可能出事。"

提起关哥,我心脏一阵收紧。

任务里,我隐匿在建筑物里,本以为无人发现。

但他们竟然带了狗。

担心暴露他们的行踪,我只能主动站出来替他们争取时间。

可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知道我是缓兵之计,将我关在狗笼里包抄了进去。

这时,关哥出现。

他眼疾手快替我打开狗笼,让我离开。

“裴眠,你得离开。"

“我和你们一起。"

“我们今天走不了了,他们这次准备充分,我们今天到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分部,而是他们的大本营!"

我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看着他。

怎么会?

怎么会!

消息怎么会出错。

直到关厌离的妈妈出现,我才知道,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是奸细,是她篡改了内容,导致我们羊入虎穴。

关哥和她妈同归于尽了。

我得以逃脱。

枪声响了许久,随着一声爆炸声,我再也抑制不住,抱头痛哭。

我都死了,还让我回忆这个干嘛。

我怨恼道。

她闺蜜听着事情的来回,哆哆嗦嗦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明明是裴眠害死了关叔和我爸还有关哥,你妈妈在去找他们的路上不小心踩到猎户埋的地雷,死无全尸。"

关厌离万念俱灰,看着德叔,轻声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签约的那些人,都是来寻仇的,而裴眠,不是扫把星,他是在救我对吗?"

我早就跟她说了。

那些人心思不正,是陆闻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为的就是,揪出我的存在。

陆闻怎么也没想到,我一个只为名利贪生怕死的十八线小明星,竟是潜藏多年的卧底。

德叔点点头,轻声道:“这次任务有关人员只剩了我一个人,好在所有犯罪团伙皆已落网,所以你才会知道真相,要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德叔离开医院后,孤身来了我们以前喝小酒的地方。

那是一个出租屋,破归破,但是能遮风挡雨。

他刚接近,就发现出租屋半开着,里面传出女人的呜咽声。

德叔警惕后退,我赶忙飘进去看。

不得不说,贵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进去。

就是不能告诉德叔,可惜了。

陆闻!

他怎么在这?

他不会被抓进去了吗?

我拼命朝德叔招手,和以前我们合作那样,我侦探敌情,他奋勇杀敌。

不过他看不到我。

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秉持着保护群众的宗旨,他冲了进去。

“趴下!"

德叔叫喊道。

然而穷途末路的人,怎么会怕死。

我绕到陆闻身后,他手里攥着什么。

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我惊恐得接连后退。

那是引线!

他要炸了这栋楼。

可恶的歹徒,到这种地步了还要害人。

“你是关小姐身边的那个人对吧,我是该叫你先生,还是陆先生?"

“随便。"

陆闻轻声道。

随之看着德叔身后,嘲笑道:“你的战友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德叔,单德,高级指挥官,曾指挥过多次抓捕活动,是吗?"

德叔骄傲地抬了抬头,稳声道:“裴眠是我的上司,他仅凭十年,就取得了十几次抓捕活动,次次成功,次次功成身退。"

“但是他还是死了,不是吗?"

与此同时我飘在天上,静悄悄看着他们,叹息道:“我还没领功劳呢,德叔你还欠我一顿酒。"

德叔不置一词,眼眸闪闪。

什么,德叔哭了?那还真是个稀罕事。

我凑近看他,浑浊的眸子黝黑深邃,犀利里带了些阴狠,可我却隐隐看到一丝红。

那是中国红。

哎呀,哭什么哭啊,你不是总说我窝囊嘛。

关厌离一欺负我,我就找他哭。

我那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我都是为了她好。

她还处处针对我。

我知道,德叔今天不想走了。

而且,他也走不了。

陆闻持刀在女人的脖颈处来回滑动,没一会出了血痕。

女人挣扎,哭得痛彻心扉。

我看着德叔,一阵恍惚。

他是有老婆了,不过死了。

被歹徒杀的,他无能为力,为了让任务顺利进行,他没阻拦,也没救她。

他老婆也是个仗义的人,死到临头一声不吭。

她跟了他二十年,无名无分无儿无女。

但她愿意,她自豪。

“你说这个刀,快不快?"

陆闻威胁道。

我急得团团转,刀不重要,重要的是引线!

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药,这炸药的威力又有多大。

“陆闻!"

是关厌离。

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忘了,她爸是那样优秀的人,她又会差到哪里?

就是现在!

我和德叔同时扑了过去,夺走陆闻的刀,掐断引线。

做完,德叔和已经成为鬼魂的我对视一笑。

那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陆闻再次被捉拿归案。

任务成……

德叔径直倒在我面前,胸口泂泂流出鲜血。

怎么了?

我大脑一片宕机。

望着被送走的陆闻一阵茫然。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陆闻的秘书。

我无助地靠在德叔旁边,静静看着他。

救援人员把德叔放上担架,但血流过多,恐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末了,我释怀笑了笑道:“也行,来了这边我们还能陪你!"

只是没有奶茶喝了。

你还没喝过呢!

德叔被放到烈士陵园里。

我围着以前的同事不满道:“搞什么啊!"

我的尸体呢!

你们怎么不去把我的尸体找回来!

我也要埋在这里,半夜无聊还能出来找德叔喝酒。

关厌离捧着白菊花,久久站着。

她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是小狐狸!

我嬉皮笑脸在她身边转了转,美滋滋道:“小狐狸,你把小狐狸捡回来了啊!"

小狐狸的体内还有灰。

“这是裴眠的骨灰。"

“事后,我偷偷跑了进去,在水里,我找到了裴眠的断指。"

她说话的时候颤抖着声音,小狐狸被她攥出一层细汗。

“他最怕疼了。"

还好啦,我围着她转,急不可耐。

她把东西交给我同事后,毅然决然离开了。

天道清明,绿树丛茵,一道彩虹横桓在空中。

入住烈士陵园后,我几次三番回去看。

都没看到德叔。

他人呢,怎么不出来?

几次碰壁后,我又回到她身边。

网络上的骂声不断,都是骂我的。

“不是,裴眠不是舔狗吗?怎么关导出事了之后就不露面了?怎么这个时候就畏畏缩缩不出声了。"

“果然,他就是贪图关导给他的资源,还好关导慧眼识珠,这么多年来都没便宜这个小人。"

“裴眠真是恶心,禁不住一点大风大浪,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关导怎么熬过去的。"

骂声络绎不绝。

很快,出现了维护我的声音。

“你们只知道骂裴眠,别忘了,谁才是小三,还有,你们多久没见你们的陆影帝了知道吗?真是被公司运营骗得团团转,真以为他隐退功与名了啊?"

“他是个骗子!陆闻是个骗子,他已经被抓进去了!"

我盯着关厌离还有她旁边的闺蜜,有些烦恼。

她闺蜜,好像有点傻。

怎么不知道切小号替我说话的呢?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请别出发。

但谁会信平常温柔体贴的陆闻是那样的人?纷纷来人肉她闺蜜。

铺天盖地的怒骂接踵而来,她闺蜜终于哭出声。

“裴眠,裴哥,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了。

唉,我突然觉得她闺蜜挺可怜。

没了恨的人,也没了爱的人,生活得好辛苦。

网友人肉的速度之快让我瞠目结舌。

上午她闺蜜发微博。

下午人就上门了。

可微博又炸了,千千万万的网友噤声了。

国家公网发出讣告。

“警号040215永久封存,致敬!"

配图一张我笑得古灵精怪的黑白张。

你们会不会选图的?

愤怒!

不过,无伤大雅,至少网友停息了。

他们纷纷在网上给我道歉。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粉丝。

一千万诶,而且还在涨。

他们在我微博下留言。

“英雄一路走好,天道昭然,终还你清白。"

这话文艺,我嘻嘻笑着。

最近我总感觉力不从心,脑子不灵光了。

看着她一点点变好,看着她闺蜜走上正途,看着军校的录取生爆满。

我心满意足了。

她搬回了我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

墙面依旧斑驳,还爬满了爬山虎。

她面无表情看着爬山虎,然后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她一直跳过,只看我的镜头。

手机里没什么我的照片,只能在电视里找。

但这么多年,我的镜头依旧屈指可数。

她不满足,于是去贴吧里找。

别看!

我伸出手去拦她。

毁了!全都毁了!

里面是网友给我做的各式各样的表情包。

有愁眉苦脸的,有嬉皮笑脸的,有鬼鬼祟祟的,有看着她傻笑的。

数不胜数。

她看着表情包,又哭又笑。

她把房子卖了,拿所有的钱开了奶茶店。

但总是做不好。

“做得好就卖,做不好就自己喝。"

她这样说。

我叹气,悬在她旁边看她做奶茶。

每一步都是错的,哪会好喝啊!

“我喝。"

一道雄厚稳重的声音响起,我愕然回头,怔忡一瞬。

“我都说了,你开奶茶店,做得好就卖,做不好就我喝!"

我不争气得红了眼眶,轻轻捶了他一下。

诶,捶到了。

“德叔,你怎么才来啊!"我郁闷道。

我一个人都快长蘑菇了,每天自言自语,都快神经失常了。

他欠开身子,从他身后走出几个人。

是关叔,龙叔,还有关哥!

还有其他小伙伴!

你们都来啦!我兴奋冲过去。

关叔抚摸我的头,慈爱看了关厌离一眼,满足道:“你这小子,真有本事,把阿离照顾得这么好!"

龙叔也上前来,搭着我肩膀道:“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龙娃她特别记仇的,对你肯定不好吧!"

关哥抱手看我,赞叹道:“好妹夫,有本事的!"

我摇摇头,泪水滑落,咬唇道:“不辛苦的,不辛苦的。"

“那就一起走吧。"

我点点头,迎着冉冉升起太阳,肩并肩唱着歌离开。

德叔吮了两口奶茶,赶紧跟上一起唱。

“真甜嘞。"

关厌离看着几道晦暗不明的影子,泣不成声。

“爸,你们来接他走了吗?"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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