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说起来已经是蛮巧的了。而若这两个人居然都从事语言艺术的专业,还都是少数民族,那恐怕从全国范围来考量便更加巧了,可能就是唯一了。
偶然发现这一点的是个工作人员。那回到新西兰慰问演出回国途中,要登记有关信息,这位小姐忽然惊呼:“怎么回事?他们两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啊!”消息不胫而走,听者都啧啧称奇。好,该揭开谜底了,这两位,一位是我——一个配音艺术工作者,另一位是刘兰芳——东北著名的评书演员。
我和刘老师从未见过面,那次外事活动也是各演各的节目,并无交集。我本以为,不过是个巧合,不必太大惊小怪,事情到此为止,结束;倒是我太太此时给我提了一个醒:何不趁此契机,跟刘老师互相认识一下,建立一下联系,她拥有丰富的舞台业务工作经验,认真向她讨教、学习,对我的配音业务当会有所启示。经太太一说,我恍然大悟,怎么我太太想到了,我却没有这根筋!活到老要学到老嘛。
其实,说起东北评书这档子事,我并不陌生。我是个广播台忠实粉丝,钟情于收听戏曲节目,后来又加上东北的评书。因我偏爱听男演员,所以听得最多的是单田芳的作品,他是大师级演员,越到晚年越说得老到、精彩,造诣之高使你挑不出毛病。刘兰芳老师也是久闻大名,虽听得相对少一点,依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男艺人传统的领地,忽然杀出一匹“黑马”,任一位巾帼英雄来回驰骋,这真是谈何容易,不服也不行矣!
我是从事幕后工作的,刘老师则在幕前表演,二者有不同的特点。她在工作生涯中有何感觉,她又是如何挑选和酝酿创作题材的,拜师学艺过程又有何特殊感受,所有这一切,我都是不熟悉的,不免令我好奇。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佩服她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挑选了一种难度很大,高强度的表述方式,即:始终在台上高亢激昂、精气神十足,且往往一气呵成。我是有体会的,一个艺人每天要在舞台上或录音棚里对付那么多的台词,除了语速快,还要让人从台词中听到你对作品的理解,感受到你的激情,看到你所塑造角色的独特个性和气质,这容易吗?!显然这活儿比我在棚里配音辛苦多了。刘老师是如何保持充沛的情绪、如何使自己拥有充足的气息、如何使自己通过科学的发声使声带肌肉始终健康、干净、无炎症从而避免疲劳、沙哑……这里面都有学问、有窍门的。这是刘老师拥有的不可多得的财富,是值得我好好向她讨教学习的。
当然,我更佩服刘老师的品德。虽然接触不多,但从她擅长的作品为《岳飞》《杨家将》等反过来推断,说她是个顶天立地的爱国者并不夸张。如果没有堂堂的情怀,怎么可能生发这样巨大的激情,乐此不疲在评书这块阵地上坚守了几十年,至今依然在发挥她的余热?最近与几位东北朋友闲聊,凡提到刘兰芳老师,莫不交口称赞。她退休前落脚在鞍山曲艺团。生活中为人极正派,又直爽,曾被推举为辽宁文联副主席,也是众望所归。我要学习她业务上的非凡功夫,更要学习她在生活中是如何做人的。我一个上戏的大师哥曾语重心长地抚着我的肩说:“老百姓对我们这么好,给我们名,给我们利(这都不必回避),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要知道感恩,要把最好的艺术作品奉献给他们,而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我相信,这也道出了刘兰芳老师的心声。
是啊,在我心目中,刘兰芳老师应当是一位在评书书坛上屹立不倒的女神,永远精气神十足。八十岁了——她如今也八十了?不可思议。我不知如何称呼她好。很可能我比她早几个小时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可否称她一声师妹呢?好像总觉得太失敬了,还是应当叫她老师——我身边的语言艺术宝库。会面交流的事情不会太困难吧,索性就在我们的共同生日这一天碰个头如何?算来也就还有几个月,快的,一眨眼的工夫。(童自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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