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已屏蔽流量圈

内地明星 9 0

距离大冰停播已过去整整半月,舆论的余温尚未消散,另一边,他的好兄弟赵雷刚刚忙完了自己2024年全国巡回演唱会。

很久以前,大冰在《他们最幸福》里写下一句话:“赵雷不红,天理不容。”预言像施加了魔法,赵雷的命运被彻底改写。

2017年,《歌手》舞台上的一曲《成都》感动了所有人,赵雷成了名人。

可这突如其来的红火,对赵雷来说是苦涩的。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没有成为分享的愉悦,反倒将他的自我淹没。

他的日程被商业活动填满,每一个微笑都变得机械,每一次演出都在重复一个没有灵魂的仪式。

他崩溃了,“我再也不会如此频繁的演出,绝对不会再做了。”

曾经发自肺腑的创作灵感,在流量的围剿下只剩无力的空白。

巡演结束,赵雷累了。

一句“只有远离人群,我才会找到我自己”,留下一地哭泣的歌迷和那些曾经风靡一时的旋律。

不赶什么浪潮,也不搭什么船,赵雷有自己的海。

久而久之,人们不再执着于他身处何方,他们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了烟,而赵雷则是一股自由的风,穿越城市的喧嚣和旷野的寂静。

很多人,等风来。

但是风,不属于拥挤的人潮,而是属于诗和远方。

从《妈妈》的初声,到《我记得》的哀愁,再到《欠父亲的话》的缱绻,赵雷喜欢在音乐里书写着一封封未曾寄出的家书。

他常说,秋天让他惆怅,因为落叶承载着往昔的重量,每一片都是从他生命之树摇落的时光。

老家良乡的老房子让他感伤,家门槛虽低,却难以跨过,每一步都踏在光阴的深处,每一处都能看到妈妈敏子的身影。

赵雷和妈妈

2016年,赵雷的第三张专辑《无法长大》发行,唱片总销量达到18.9万张。

最开始,赵雷想把专辑命名为《阿刁》,但又觉得阿刁的命数太过困难沉重,“这不是一张严肃的专辑”。取名《朵》又太轻飘稚嫩,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依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所以取名《无法长大》作为专辑名。

对赵雷来说,无法长大是幸福的,因为家里始终会有一碗热汤和一盏一直点亮的灯,但无法长大也是痛苦的,因为热汤放久了会冷,灯也会灭。

《无法长大》专辑封面

1986年,在北京市房山区良乡的一个角落里,赵雷出生了。

他的家庭,不至于贫穷到每日为食所困,但谈起富足,也只能苦笑——父母靠摆地摊,维持着这份朴实无华的生活。

赵雷打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的童年就藏身于这些密密麻麻的胡同和阴凉的树荫之下。

少年锦时的夏日里,他喜欢蹲在大树下,手握冰凉的北冰洋汽水,清凉透骨的气泡水一入喉,周围的世界瞬间静止,霎那间,知了声,微风声成了他最好的玩伴儿。

赵雷小时候唯一不喜欢的事儿,就是上学和读书,他的调皮让老师无奈,母亲敏子因此成了学校的常客。

每当敏子骑车出现在学校门口,喊着“雷雷,雷雷”的时候,赵雷总是忍不住躲闪,他心里充满了对同学嘲笑他的恐惧和羞愧。而敏子的那辆绿色的破三轮车,也成了赵雷心中尴尬的缘由。

多年后,赵雷回忆起和敏子在学校的点点滴滴,总是说“她的碎碎念念,温柔了我的岁岁年年,只是,那时我不懂。”

那曾是一生中非常温柔的时光,当时只道是寻常。

1999年,13岁的赵雷无意间看到隔壁邻居租来电影《美丽新世界》,歌手伍佰在地下通道自由吟唱的模样在他心里扎下种子。

伍佰客串《美丽新世界》

2003年,赵雷17岁,到了高考的冲刺阶段。

当同龄人一股脑儿的扎进课本努力复习时,赵雷却在自己的世界里,向着另一种声音召唤、漫步。

他爱上了那“该死的,让他发疯的、着迷的音乐”。

他成宿成宿地听着罗大佑、伍佰和郑智化的歌,他抄满歌词的笔记本,成了他的宝典。

少年时期的赵雷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赵雷彻底撒野,他嚷着“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儿,都不叫浪费青春”。

后来他连学校都不去了,常驻在家附近的地下通道,肩挑吉他,背靠冷漠的混凝土墙壁,目光穿过匆匆的行人,嘴里轻轻吟唱着自由的曲调。

歌声成了他与这个世界的独白,无人理解,也无需理解。

高考结束,其他同学开始享受假期时光,赵雷则选择当一名真正的歌手,他的舞台也从地下通道转移到离家40公里的后海。

后海,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无数熟悉的身影,窦唯、朴树、金志文......

在这里,赵雷的歌声与夜色、酒香、人语相交融,演绎着别样的青春。

若干年后,赵雷写下“睡不着的后海边,月亮还在抽着烟,喝醉的亲吻着,快活的人不眠。”

那时他唱着理想的轻松和自由,那些留在路上的脚印,似乎在回头挥手,告诉追随者,这条路,虽孤单,却美丽。

几个月后,赵雷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他决定放弃,他说自己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我不适合在正儿八经的学校里上学,我适合让社会来教我。”

之后,赵雷找到了一份酒吧卖唱的稳定差事,工资每天仅有80元。任劳任怨的他收集了上百首流行歌曲,整晚整晚的演出,让他成了一台永不停歇的留声机。

久而久之,赵雷在酒吧街里也小有名气,当时在后海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唱作人赵照,一个已经在民谣界摸爬滚打出名的老炮儿。

赵雷(左二)赵照(中间)

赵照特别欣赏赵雷,不仅教他吹口琴,还告诉他:“唱歌就得像说话一样自然,你得让每个字都像是你自己的肉和血,这样唱出来的歌才有灵魂。记着,唱歌不是什么体育竞技,不用比谁的音高或快,要的是那份感觉。”

后来的日子,赵雷就这么背着吉他,在一个个客人前问:“哥,来首歌不?”

可人家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旁边的烟民还不耐烦地挥挥手。

赵雷常常想,如果还在这种烟雾缭绕的小酒吧里熬下去,迟早他的尊严会被这些浓烟给腐蚀了。

当钟声敲响了日落,柏油路越过山坡,少年走了,去了一个能让自己的音乐被当回事的地方。

2006年,是赵雷在后海酒吧度过的第三个年头,才刚满20岁,他却已经感受到生活的枯竭与乏味。

没人理解他的歌儿,自己找人花1000块编写的曲子也只能在优盘里,不见天日,毫无希望。

日子湿哒哒的,冷飕飕的,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酒吧里客人们谈论着自由,话里却全是鸡毛蒜皮的枷锁。

年轻的赵雷也想去寻找一种他从未真正体验过的自由。

那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是朋友口中的圣城拉萨。

赵雷(右二)在拉萨“浮游吧”

在拉萨的日子,他望向漫天的飞雪与无垠的蓝天。

没钱理发,就让它自由地生长;没钱吃饭,土豆蘸点盐,也成了美味。

没车费就搭顺风车,拦不到车就走,走不到就住下。

下雨了就在雨里唱歌,下雪了就在雪里写诗,下馅儿饼了就用嘴接着。

每天一睁开眼他就和大冰、彬子等朋友行走在拉萨街头,坐在大昭寺门口,开一壶甜茶,唱着过往。

大冰说,“每天赵雷一开唱,成堆的阿佳(对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藏族女性的尊称)和普木(小女孩)脸蛋红扑扑地冲上来围着他听。

在这里,没有无人问津,没有晦涩难懂,只有流淌的故事。

在这里,赵雷终于找到了懂自己音乐的人。

赵雷(左一)大冰(中间)

可每当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那头敏子焦急的声音总会让他的心紧缩:“雷雷,你过的好吗?”

敏子的声音里满载着牵挂,这让赵雷深感愧疚。他知道,别和妈妈诉苦,她帮不上忙,只会睡不着觉。

敏子是34岁才有了赵雷,所以格外疼惜,背地里经常偷偷塞钱给他,从不打扰他的决定,也正是妈妈的爱,让赵雷无论身处何方都觉得心里踏实。

尽管日子过的艰难,赵雷的父母还是勒紧裤腰带为他陆陆续续打去近2万。

可人生聚散终有时,历来烟雨不由人。

2008年,大冰、彬子和赵雷合开的酒吧“浮游吧”被拆除,曾在这儿畅饮光阴的兄弟,各自散落天涯。

赵雷和大冰不得不再次肩负起各自的行囊,带着未竟的梦想和些许颓然,踽踽独行于未知的命运之路上。

多年后,赵雷吟唱着这段往昔:“我像只发疯的虫子,我是个刚发芽的种子,麻烦你告诉我希望在哪里,告诉我接下来,捉弄我的游戏,麻烦你告诉我我将去何地。”

后来赵雷沿着滇藏公路来到了丽江,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山林中,年少的他不只收获了山水的秀美,更触摸到了生活的棱角。

在这里,赵雷领教了更多人间冷暖和阴暗的人性,他原本想开一家酒吧,可最后省吃俭用和借来的钱被骗走了,人也跑了。

离开丽江的赵雷,仿佛变了一个人,像是一件褪色的旧衣,挂在昨日的衣架上,无人问津。

如果旅程映射了生命的轨迹,那么这一段经历便是赵雷成长中无法绕过的峭壁。少年的成长历程,被痛苦所浇灌,失去了孩童的纯真,赵雷发誓再也不踏足那片土地。

但每当他低吟“再也不去丽江,再也不走那条路,梦中又回到了丽江,你是我未能遗忘的远方”,心底便会涌起对丽江山水和那里人的深情眷恋。

2009年,23岁的赵雷终于为他的流浪生涯画上了休止符,西安成了他这场旅行的终章。

那时,他口袋里已经见底,走进地下通道,本想以歌声换取些微薄的生活费,却被告知需要排长队等候。

终于站轮到他,他唱了一小时,声音在寒风中冻的颤抖,却只换回5块钱。

物质的匮乏,连续不断的旅途劳顿,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

曾经的热情与冒险,如今转化为对安稳的渴望。

赵雷想家了。

在拥挤的候车室里,他不由自主地想象,“回家了,即使我还是个穷人,但这里还是有期待我的人,即使北京再拥挤,还是给我留了一个位置的,开往北京的火车,我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开往北京的火车,今夜我就要回家了......”

漂泊后的赵雷,带着一腔热血和所见所感,回到北京良乡,迎来了他创作生涯的一个高产期。

2009年,23岁的赵雷头一次如此渴望拥有一张自己的专辑,但资金缺乏让整个过程异常艰难。为了筹钱,他整年奔波于各地大大小小的音乐节和酒吧唱歌。

2010年春,当他在长沙演出时,耳边飘来了“快乐男声”全国海选的消息。这个华丽的舞台曾捧红张杰、魏晨、苏醒、陈楚生等人。

赵雷决定参赛。

长沙的舞台,灯光璀璨,赵雷初次站上舞台,便自信满满地抛下一句:“有些人可以唱歌,有些人必须唱歌。我是赵雷,我要掀起中国原创音乐的新浪潮。”

他用一首原创的《画》感动了所有人,但最终因为合约纠纷被迫取消比赛资格。

不甘心的他,又远赴广州赛区,再次闯入300强。

在突围赛中,他唱了一首为生病母亲创作的《妈妈》,在唱到“妈妈,带我走吧,我相信天上或地下有个永不分离的家”的时候,他喉结打颤,泪眼朦胧,忍不住的思念此刻决堤,感动了在场所有人。

但最后仅以两票之差,遗憾地止步全国14强。

两次失败,没有磨灭他的野心。当他离开舞台,他对着镜头砸下重重一锤:“我会做一张自己的专辑,让更多的人知道,中国其实有很好的原创音乐。”

那一年,赵雷24岁,他的音乐,就像那自己画在夜空中的月亮,虽寂寞,却明亮,照亮了前行的路。

参赛后小有名气的赵雷,招来了不少商务合作的机会,但赵雷无一例外全部拒绝。

他很快意识到,娱乐圈光鲜背后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虚伪和套路。

他想起童年可笑又令人深思的奶糖故事。

上小学时,妈妈敏子给赵雷设了一项赏罚制度,每次他学习成绩提升或是帮助做家务,他就可以得到2块大白兔奶糖,他为了多得几颗奖赏,先偷吃了奶糖,然后用石子包裹在糖纸里,欺骗母亲。

最终,柜子里的奶糖变成了无数的石子,成了对他谎言的惩罚。

“真实的自我,是不可交换的奖赏。”

他时刻谨记这句话,比赛结束后,赵雷选择脱离那些耀眼但虚幻的光环,回到了他的小屋,专心制作他的专辑,追寻那份最初的音乐梦想。

回京后的赵雷,四处借钱,最终凑齐了60万来做专辑。

对于那些家财万贯者而言,这不过是泼出的水花;但对于他,这几乎是将所有筹码压在了一场赌局上。

他将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拒绝了所有外界的商业演出邀请,孤身一人,开始了音乐创作的艰难旅程。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于音乐的这段时期,敏子的健康急转直下,心脏病加上严重的慢性炎症,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倒数着生命的秒针。

赵雷心知,有些事,已是迫在眉睫。

为了照顾妈妈,赵雷停下所有工作。

他看着床上的敏子,时常会想起,童年时的夏日,他常因蚊虫而烦躁,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会叫嚷着让敏子帮他挠痒,这温柔的小动作总能让他安然入睡。

岁月匆匆,赵雷25岁了,反思这些年来,他与母亲相伴的时光寥寥无几。

年少的赵雷总以为敏子永远都会在,就像每次归家,厨房就会弥漫着葱爆羊肉的香气和白米饭的蒸汽。

他也曾信誓旦旦,终有一天,他会攒足够多的钱,带母亲离开狭窄的良乡。

但岁月,这本无字天书,不经意间,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赵雷这才意识到家的重要。

其实父母老去的速度,你是追赶不上的。

2011年,敏子走了。

那天,良乡的雪比往常更沉重。

灵车缓慢地穿行在被雪覆盖的高速公路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轮胎碾压雪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25岁的赵雷静静地坐在车内,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当最后一锹土落定,良乡的雪停了,赵雷知道,自己再也喊不出妈妈了,“这个称呼对我来讲,永别了”。

赵雷和妈妈

对母亲无数次的想念,让赵雷创作出《背影》。

曲终人散时,赵雷的声音低沉微弱,那些几乎无声的叹息,在重复的旋律中渐渐变得清晰:“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孩儿磕个头。”

对赵雷而言,舞台上的聚光灯永远比不上儿时胡同里悠长的黄昏。

他怀念的是那个穿着破旧裤衩,脚踩声声响的拖鞋,在胡同中自由奔跑的童年,以及每当父亲发火,母亲总是他的宁静港湾,挡在他与父亲的怒火之间。

可随着母亲的离去,赵雷失去了能让他永远保持孩子气的怀抱。

后来,赵雷每次发专辑都会留一张放在母亲的墓碑前,“我相信她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让她听听。”

2014年,28岁的赵雷参加综艺节目《中国好歌曲》,凭借一首《画》,受到了导师刘欢的赏识:“这是我在一段时间里看到的最棒的歌词。”

另一位导师周华健,也在歌声中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震撼,他笑着问赵雷:


“你那个歌词写得非常好,姑娘也没有,四季的粮食也没有,只有那支笔,你现实生活中真的是那么一无所有吗?”


赵雷回答说:“其实是自从我选择做音乐以来,我就没有想过我要做一个富有的人,我就想每天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节目播出后,许多经纪公司找到赵雷,给他画大饼,做包装,立人设,赵雷又一次放弃了机会。

他只是淡淡说了句:“上这个节目,只是为了让大家看到这些年我究竟在做什么。其他的,不过是浮云。”

他一直坚持自己是个热爱歌唱的歌手。在赵雷的世界里,追逐名利的浮躁如同尘土,最终只会埋没了真正的音乐。

“很多选秀歌手最终都废了,因为他们的心里长满了杂草,一旦燃起火来,那些灵气和天赋就会一同化为灰烬。”

参加完节目后,赵雷又回到了他在北京胡同里的狭小居所,他的日子像是被封存在一个旧相册里。

这是妈妈走后的第三年,赵雷试图让自己从这片情感的废墟中走出,但他也知道,生活就是这样,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

假如你思念的人去了足够远的地方,远在地图的边缘,他们反而会和你贴得很近,近到无法遗忘。

在这种孤独与沉思中,他创作出了第二张专辑《吉姆餐厅》。

在专辑简介上赵雷讲到自己创作专辑的趣事:

2011年10月,我总是习惯从工作室出来之后坐在隔壁胡同的清真餐厅里点几个肉串喝瓶啤酒,吃完,一个人骑着小摩托车,无拘束的,回家睡觉。

因为想念母亲至深,导致我总有一种钻心的孤独。每当天色暗下来,每当一切静下来,眼前就会浮现从前的一幕幕。

秋夜带给我的凄凉是任何喧闹都无法覆盖的。餐厅里生意很好,老板、服务员们和我都很熟悉,就像我对秋天一样的熟悉与敏感。

突然我觉得这家餐厅就像我的家,它像家人一样在为我准备着晚餐,那个嘎小子服务员总是对着我笑。

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怪想法,我跳了出来: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那个正在端着酒杯流泪的男人,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我能理解他的悲伤,却无法为他清唱一支歌。我为自己起了个新名字,那是从母亲的名字延续而来的。

“米尔”!这名字把我和母亲绑在一起。

然而我又很讨厌这名字,它提醒着我,催促我走出那片时光乐土。我为这个餐厅也起了新名字“吉母餐厅”,因为在这里吃饭是要付钱的,所以“吉母”变成“吉姆”。

所有的餐厅都是吉姆餐厅,它是从“家”演变过来的另一个似家的环境,隐匿于心。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坐在吉姆餐厅里用餐,但是你们是否像我一样怀念过去,怀念那些陪伴我们走过的故人。

我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是什么,但我会把吉姆餐厅装在心中,像母亲告诉我的那样,一直走下去。

2015年12月16日,赵雷凭借该专辑提名第16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最佳民谣艺人奖。

虽然理想涂上了蜡,但日子依旧上了发条,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直到2017年,理想的风吹进了现实,31岁的赵雷火了。

在《歌手》的舞台上,一曲《成都》过后,赵雷的生活突然被推上了一条快车道,演出邀请如潮水般涌来,他被卷入了一个旋涡,在这种矛盾和拉扯中,赵雷逐渐理解了火的代价。

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音乐节,台下就会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呼喊:

“《成都》!《成都》!”

“可我都唱吐了,除了《成都》我还有别的好歌。”

“其他的不行,太冷门。”

这是赵雷和主办方经常出现的聊天内容,用一首歌把一个人锁死,而后消磨殆尽。

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赵雷曾自嘲地说,他只是“寂寞”,并未感受到真正的“孤立”。

但现在,当他站在聚光灯下,名利如影随形,他开始理解,当一个人的名字变得太响亮时,它就像是一座围城,既簇拥着他,也限制着他。

在这座城堡中,每一个呼喊他名字的人都无意加固了城墙,让他越来越难以逃脱。

突然爆火的赵雷,在两个月后选择“消失”,只因主办方不尊重他,不停消耗他,连连加场,直至心力交瘁。

在一次演唱会后,赵雷终于爆发:“我实在做不到这样一直唱下去,我追求的是快乐,如果失去了快乐,即使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做。我再也不会这么频繁地做这样的演出了,绝对不会了。”

舆论瞬间哗然,赵雷在事情发酵五天后选择声明道歉后:“路是我自己选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调整好自己,用最好的状态和大家见面。”

随后便开启了漫长的旅途。

旅途中,赵雷和父亲广瑞谈天说地,讲起了许多过去的琐事。

没了母亲,赵雷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就像柑橘,没成熟时不乏酸涩,成熟之后那颜色在夕阳的映衬下像红灯笼,汁液是那样的饱满、甘甜。

他总说:“带上他,就像带上了家一样,我妈走了以后,他就变成了我的一双筷子,拿起来了就放不下。”

赵雷会把挣来的钱上交给父亲,会在父亲睡觉时,学着母亲生前那样摸一摸父亲臃肿的肚皮,他还会笑着说起上老年大学的广瑞,揪人家女同学的小辫儿被“请家长”的事儿。

赵雷和父亲

命运喜欢重复、推演、偶合。

很多年前,敏子也常因为赵雷的捣蛋,被迫骑着破旧的三轮车去学校。

父子俩还是会时常念叨着敏子,每次提起敏子,她的回忆总是温柔地包围着他们。

赵雷和父亲

2016年瓜洲音乐节上,赵雷上场前,广瑞静静地坐在舞台和观众衔接的过道里,身后是乌央乌央的观众,他们呼喊着赵雷的名字,广瑞眼看着舞台,手却不停地在膝盖上轻轻摩擦。

当赵雷的身影出现在舞台时,老爷子哭了。

他看到昔日在胡同里乱跑的皮小子真的长大了,曾在他怀里哭泣的孩子,现在正用他的歌声慰藉着他人。

六年,一个人可以从青涩走向成熟,也可以从繁华归于沉寂。

2022年8月29日凌晨,36岁的赵雷发行了自己的第四张专辑《署前街少年》。

19天后,专辑销量突破20万张。8个月后,入围金曲奖。

新专辑里有首歌催人泪下,发布后迅速成为短视频BGM新宠,这是赵雷在自己第三个本命年送给母亲的礼物,他将悠长的笔触沉淀于岁月中,讲述着出生时、前世中一段段温柔而深远的故事。

这首歌叫《我记得》。

歌曲中,他不再以直白的悲伤歌唱母亲,而是采用了某种抽象而动人的意象,轻轻勾勒出母亲形象的轮廓,与她在不同的时空中重逢。

2024年,赵雷开启了名为“没有信号”的全国巡回演唱会。

佛山的夜晚,演唱会临近尾声,一曲《我记得》作为结束曲。

在这首歌中,他用不规则的碎片屏幕创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与敏子的平行时空,一场心灵的对话:“时空是个圆圈,直行或是转弯,我们最终都会相见”。

赵雷“没有信号”佛山演唱会

赵雷始终坚信,在这个无限循环的时空之中,每一次告别都是另一次重逢的前奏。这是他对敏子无尽的爱,也是他给所有倾听他歌声的人带来的深情诺言——无论何处,何时,我们终将相遇。

回看2003年,赵雷带着他的吉他,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走到了聚光灯下,21年如一日,身处被名利繁华包围、假面虚饰的音乐圈中,他的歌声依旧纯粹如初。

赵雷说,真正的音乐不是在霓虹的夜空下诞生的,那些繁华背后易失真我。音乐,是一种精神,是在生活的平淡中寻找到的那颗不变的心——一颗能看透世事沧桑而依然坚守的心。

在一次采访中,当被问及他现在的财富是否会改变他的生活方式时,赵雷淡然回答:

“我这人就这样,我可以买最好的车,但那些对我而言没有意义。我更喜欢那种在小旅馆里,大家凑凑钱,一起住下的感觉,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好吃好喝地被伺候,反而失去了生活的真味。”

名气虽增,赵雷的生活依旧简朴不做作。

他远离聚光灯的喧嚣,拒做综艺评委,没兴趣评价别人,仍旧是那个纯粹的歌手,他曾说:“喜欢我的人,他们是自由的、浪漫的、不愿将就的,他们能活出自己,他们是真诚、炽热、不愿被定义的,同时对未来充满希望。”

就像他自己,成名后又远离流量,因为理想主义的赞歌永远不会被现实招安,赵雷只想踏实地继续做喜欢的音乐。

庆幸,从《理想》《少年时锦》到《我记得》《署前街少年》,更成熟的赵雷还是赵雷,清醒的人从来不会迷失自己。

眼下,秋天到了。

秋天的时候,柿子树一熟,够赵雷和他思念的人,吃很久。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