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于2024年夏播出的两档脱口秀综艺《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喜剧之王单口季》总决赛相继落幕。其中,30岁的脱口秀演员付航以“passion”“只要你敢勇敢地做自己,就总有人会爱你”等名句,获得不少观众喜爱,成为《喜剧之王单口季》新晋“喜剧之王”,亦被偶像周星驰发文庆贺。
近几年来,付航与观众的线下互动视频早已让他的演出一票难求,但他在综艺节目上还算一个新鲜面孔,《喜剧之王单口季》让更多人知道付航。总决赛结束的一周内,他讲述“爱自己”的段子在朋友圈、短视频平台等社交平台持续刷屏。
现实生活中,付航是北京人,今年30岁,已婚,有车有房,拥有着世俗意义上的幸福。但在他的文本里,心态近乎一个小人物。上学时他被公认好笑,高考失利上了大专;他试图通过高级餐厅增加阅历,却差点被火烫着喉咙;当过外语导游、会所保安,曾被上班磨平棱角。
在付航的段子里,他是一只猴,冠军当晚,举着奖杯仿佛是一种戴上金箍的隐喻,从此,他可能加冕、成为斗战胜佛,金光无限。总决赛结束后,付航发文称:“我就是一个喜欢搞笑的普通人,感谢衣食父母,鞠躬,明年见。”
小人物与大光芒之间,付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周星驰祝贺付航夺冠。图/付航微博
【1】不想冒犯任何人
在舞台上,付航以精力充沛著称,自称是天天玩重金属、要每天吼五六个小时才开心的人。
《喜剧之王单口季》第一期节目上,他讲述了自己高考总分只有254分的故事,称母亲差点要和父亲离婚,第一份工作是给高档会所当起了保安。
皮肤黝黑的付航,一上来就直接承认自己是“猴”,开玩笑称外界认为他的特点是“通人性”“灵长类”“表演像是咬过观众”。他时而瞪着眼睛,手舞足蹈,时而龇牙咧嘴,吼出“passion”的口号。
他的表演方法狂放、感染力强,但在过往的报道中,私下的付航比较含蓄,被形容为“不太愿意伤害别人”。
付航表情多为比较夸张。图/付航微博
今年8月《人物》杂志写道,付航在谈及人际关系的话题时,不断提醒记者,不要写到这个人名或那个话题,还曾请求版权方把自己唯一录过的那期播客下架。
这种极为突出的小心翼翼,与其在舞台上的疯狂形成极大反差。
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早在刚入行时,付航就在具体工作中了解到,最容易让观众笑的就是冒犯其他的现场观众,很多演员都会讲一些很刺痛观众的话。
他在2021年接受《芭莎男士》杂志采访时称,最开始自己也会疯狂刺痛观众、做节目效果,但后来因为一个瞬间改变了这个习惯。
有次,一位当护士的女孩提前三小时来到演出场地,坐在了第一排,她胖胖的,瞪着大眼睛,看起来乐观、开朗,随便递一句话,就笑得非常开心。付航顿时意识到,当时如果讲冒犯的话会非常容易逗笑大家,但是自己就是怕有任何一句话伤到她,宁愿不好笑,也不想冒犯她,让其他人笑。
所以他后来趋向于对观众有服务意识,如果是和一对男女对话,在搞笑之前,他会判断两人的关系,试图不让任何男孩或女孩,现场观众或线下网友难过。
或许是这样,付航才展现出姿态很低的样子,坦然接受猴的人设,并甘愿被观众掏出香蕉逗,一步步通过抽象解构的形式,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与幽默。
【2】passion是重点
每个演员都有想输出的核心内容,付航在《喜剧之王单口季》也是一样。
开头,他主动建立了酷似猿猴的人设,他模仿猴子的动作,取悦观众,又通过去高级餐厅不会礼仪这件事表达“如果这样是高级动物,宁愿当猴”,持续传达“做自己、爱自己就总有人爱你”的主题。
他的段子文本中高频出现的除了“猿猴”相关,还有passion(激情)一词。这个词首先出现在付航讲述自己当保安的故事里。
第一期节目中,付航称,面试高档会所BA(保安)时,负责人告诉他年轻人需要有激情,激情能改变一生,随后喊出“passion”;故事讲到他学英语,也需要passion才能主动找老外说话。
这个词,也多次出现在他的采访中。
付航自述中提到,自己从小就憋着一股能量无处发泄,上大专跟朋友们组了支乐队,站上台的瞬间意识到所有不“合适”的情绪都有另一种合适的表达,当时泪腺以及各种腺体就控制不住了,立马把外套脱了,掌声一下就涌起来了。
当时,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份快乐比从小到大的所有快乐都要更快乐,有种“极其快乐”的感觉,“甚至还有人因为你的情绪宣泄感觉到激动、开心”,这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变。
大专毕业几年后,他当了保安,回学校宿舍找人玩,撞见了乐队当年的主音吉他老胡,对方劝他还是得上台:“我记得你当时那种激情,你那种激情其实是天赋。”
付航夺冠。图/付航微博
与此同时,现实生活中的保安工作也让他看到了不少人性的阴暗面,高级会所有不少自以为是“上等人”的“下等人”与普通人。
有次,一个会员指着清洁阿姨称“下等人”,原本仗义的付航却和阿姨一样笑笑没说话,这让他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害怕被侵染。他辞了职,试过给外国游客当导游,直到收到女朋友发的脱口秀视频,终于恍然大悟,找到了自己愿意奋斗一生的使命。
所以,在他的文本里,矮化主要是对着自己,没什么对别人的攻击,主题经常比较平和。
付航曾称:“我是北京人,有房、有车,我有什么可痛苦、可讽刺的。我见过太多大爷大妈,都几十岁了还在收垃圾、捡瓶子,当清洁工,他们比谁都辛苦,但从不抱怨。我那会儿才发现,我已经够幸福了,我很知足。”
【3】对自己的快乐负责
在近期接受采访时,付航称只对自己的快乐负责,“我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但不会后悔”。
2023年,付航还没上《喜剧之王单口季》时,他曾袒露自己从小就并不那么喜欢出名,或者一定要建立一番大事业,想起来都觉得累。
“我现在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我还住以前的房子,也没有任何社交,我的车现在能卖5万块钱,我身边玩的朋友全是我小时候的那些朋友,他们有的是清洁工,有的是开洒水车的,有的是房地产中介。唯一变的就是现在稍微出了名,比如说服务员会认识你,和你合影。”付航说,“我就希望我小时候的女朋友是现在的妻子,小时候的那些朋友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社交,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后来我发现所有的人都是你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好,你稍微好一点,就什么都变好了。”
付航。图/付航微博
回看付航的自述,他称,总想吓命运一跳,会在日常生活中故意跳脱出“正常”。小时候,同样学习成绩不好,别人可能会因为结果大哭或内疚。但付航会觉得,别人夸就笑,别人骂就哭,这未免太听命运的话。
他坚信年龄、工作环境、家庭出身都只是“社会制造的障眼法,让你自己去评判自己,每天自我丑化”。现在,他的生活比较简单,几乎没有社交,上午遛狗,下午爬山,没事就在家陪陪女朋友或者去父母家,保持良好精神状态的秘诀主要是“别在乎”和运动。
年纪增长后,付航告诉自己不要反复琢磨情绪,有什么事就解决事儿,不要解决情绪。与此同时,更是别压抑感受,愤怒、内疚、委屈等不同情绪都可以喊出来发泄。
总结下来,或许他还是愿意做一个脱口秀演员中最像“猴”的人,坚持特别,肆意嬉笑自己,但对他人保持尊重。“我的人生经验就是,如果你为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改变,那些喜欢你的人反而更不喜欢你了。所以,咱就大胆地做最臭的臭豆腐、最辣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