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76岁的黄虾在养老院悄然离世。这位曾在《奇门遁甲》中留下经典武打场面的刘家班弟子,中风后瘫痪三年,亲人杳无音信,最终由一众好友操办了简单葬礼。同一时期,他的同门师兄刘家辉,那位凭借《少林三十六房》成为“功夫标杆”的演员,已瘫痪在床14年,从2011年中风后,积蓄与房产被家人席卷,妻子儿女为分家产对簿公堂,如今全靠几位老友轮流照料,在病榻上苦撑到2025年 。
他们的遭遇并非个例。曾两获影帝、以“肥猫”形象深入人心的郑则仕,生意失败后背上千万债务,搬进旧楼度日。糖尿病与心脏病缠身的他,为还债接遍烂片,长期服药导致身体浮肿,2024年底瘦得脱形仍坚持拍戏,2025年10月还需亲自发视频辟谣“去世”传闻,如今74岁重返TVB继续打拼。而喜剧笑匠许冠英的结局更令人唏嘘,这位《僵尸先生》中胆小又可爱的“林道长”,因心脏问题依赖起搏器生活,2011年独居家中猝逝,直到数日后才被兄长发现,遗 体已出现尸斑,无人知晓他何时停止了呼吸 。
四位老戏骨的晚年困境,是时代转身时的残酷注脚。香港电影黄金时代落幕,动作片不再需要真功夫,特效与替身取代了龙虎武师的拼命演出;喜剧风格迭代,流量明星占据市场,六七十岁的老演员连配角机会都寥寥无几,片酬甚至不及外卖员。他们年轻时拿身体换票房,在片场摸爬滚打落下满身伤病,却因行业缺乏保障机制,多数人未参保内地社保,退休后既无养老金也无医保兜底 。更寒心的是亲情的缺席:刘家辉的家人忙着争抢财产,黄虾久病无亲探望,许冠英终身未娶,孤独终老,最亲近的人反而成了最冷漠的旁观者。
如今的影视圈,一边是罗家英、李国麟等老戏骨转型景区商演,日薪可达数万甚至二十万;另一边是戴耀明、梁茵等资深演员转行茶餐厅服务员、网约车司机,单日收入不足四百元 。而刘家辉、郑则仕们,既无转型的机遇,也无退路可走。他们不是不努力,而是行业从未给过过渡的机会——当技术进步淘汰了“真功夫”,当市场只追逐短期热度,那些曾撑起一个时代票房的演员,就成了被快速抛弃的“旧产能”。
有人说他们该早做打算,可拍戏时能喊“卡”重来,人生却没有暂停键。在那个香港影视圈野蛮生长的年代,没人告诉他们要为养老存钱,没人教他们如何转行谋生。他们以为靠演技就能安身立命,却没想到时代的洪流如此迅猛,连回望的机会都不给。
2025年的今天,刘家辉仍在病床上煎熬,郑则仕还在片场硬撑,而黄虾与许冠英早已化作银幕上的残影。他们的故事不是个例,而是无数老艺人的缩影:行业往前走,却没人回头拉一把那些掉队的人;社会在发展,却没能为这些曾经的文化创造者筑牢保障。当我们怀念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时,不该只记得经典片段,更该记得那些用青春与健康铺路的演员——时代可以转身,但不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