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没来,送别先到,在这一天,有许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但是现实的情况却使得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在香港的浩园之中,风是轻柔的。灵柩被白色的花朵环绕着,在灵柩前面站着一位戴着婚戒的女子。她本应该穿着白色的婚纱去走红毯,却换上了黑色的衣服走向墓碑。婚礼的前一天变成了葬礼的当天,时间没有给她留出缓冲的机会。
死者的名字叫何伟豪。很多悲剧并不是一下子就完全崩溃,而是在人们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
昨天的请柬还放置在这里,今天就有讣告被发布出来了,十年恋人,一夜成未亡人。她没有社会身份,却承受着最为彻底的丧失。手上还戴着戒指,但是婚礼因为命运的安排被取消了。
她站到遗像前面,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自然是触摸不到的。在那个时候众多旁观者才知道,死亡最为残忍之处,并非将一个人带走,而是让留下的人还得继续生存下去。
她哭到站不稳,被人扶着,她跪在墓前,一束一束地放鲜花。,当灵柩被下葬时,她突然清晰地明白:这一次没有办法再回到以往的状态了。
当镜头在人群中移动时,另一个身影出现,我的喉咙发紧,有一个中年妇女,她的白发比她的哭声更早出现。她站在儿子的终点线位置,用手捂着脸哭泣。
老年人送走年轻人,这并非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这是一种人类难以接受却又必须承受的秩序的瓦解。
有人说她该骄傲,有人说他是英雄,对于一位母亲而言,很多词汇都是事后用来弥补的东西,却换不回一句“妈,我回来了”。英雄,属于社会;儿子,是她的。
还有另一个方面,导致很多人情绪失控,那天,他的狗也来了。
爱犬多多系着黑色的丝巾,站在墓前。它安静得和平常的狗不一样。没有人能够确定它是否真的懂得死亡,但是它明白有人没出现。
主人已经离开了,气味仍然留存着,但是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有人说,动物不懂告别。但就在那一个瞬间,它既没大声叫嚷,也没快速奔跑,只是站着。
或许它不了解葬礼是什么,但它清楚那个每天送它回家的男子,不会再回来了。
送别的不只有家人,还有一群穿制服的男人。他们跪在墓前,手中拿着头盔,无法发出声音,但还是一同呼喊:“安息吧,你是我们的英雄”
九年并肩作战,经历了出警、撤离、抢救、复盘等许多事情。他们内心明白,这并非偶然,这意味着他们的职业之路已走到尽头。
不管理性是多么清晰明了,此时的情绪也是没有办法得到控制的,消防车被改成灵车,头盔被放进车厢,陪伴它走完最后一程。
灵车在经过宏福苑以及沙田消防救援局的时候,沙田消防救援局的消防钟响起,发出的是三短一长的声响,任务完成。
何Sir,正式落更,当那一下钟声响起时,它敲响了城市的警钟,也敲响了每一个仍需继续工作的人。
街道两旁,市民自发站成队列,手拿花的孩子不明白牺牲是一件非常宏大的事,他知道那个叔叔不会再出现了。
一位老人流下了眼泪,他明白了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却无法改变这样的状况,他们来,不是来看热闹,是来送行,不是热闹,不是为热闹,是为了告别。
有人低声说:他还那么年轻,他本来要结婚的,是的,他的人生,本该进入下一章。
这场葬礼没有刻意营造煽情的安排,但是每一个画面都使人内心难受,因为它提醒了所有人一件事:我们总习惯用“英雄”的称谓为牺牲命名,却很少直接面对牺牲背后日常付出的代价。
一场救援,换来一座墓碑,一次出警,终结一段人生,一个岗位,背后是一个将会被永远改变的家庭。
他的未婚妻不会再有婚礼;他的母亲不会再有春节团圆;他的那位同事,在接下来的一次出警时,会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而城市,会在几天后恢复秩序。
我们当然应该致敬,但比致敬更重要的,是记住。要记住,他并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他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正准备去结婚,也打算去养一只狗,还得去上班以及下班,并且还在谋划着未来。
他不是生来就要牺牲,就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必须站在那里,然后他就站在了那里。愿逝者安息,愿留下的人能,被时间温柔对待。希望这个世界上,减少很多原本就不应当存在的悲剧,增多一些平平安安的景致。